如果说,寒龙锐有什么突出优点让简童和辛之遥万分敬佩的,那定然是晨练了。就如此种境况,寒龙锐依旧起了个大早,跑十公里去了。
“呼,呼。。”寒龙锐喘着大粗气破门而入,辛之遥下意识抄起茶壶准备砸过去,看清楚来人,才在最后0.01s制止了自己的冲动行为。
辛之遥问道:“你干嘛,咋咋呼呼的。”
寒龙锐抢过水壶,先是对嘴“咕咚咕咚”痛饮了好几口,深呼吸几口,才道:“快去把简童叫过来,出大事儿了!”
辛之遥本想多问几句,寒龙锐将他推出门外,又继续开始喝水了。
简童虽然不喜欢运动,但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辛之遥叫她的时候,已经收拾妥当。
简童:龙哥,出什么大事儿了?
寒龙锐站起身来,将二人拉进里屋,又查看外面并无他人,才关好门,道:昨天晚上,城主办的那个庆功宴上,战神赵卿通敌谋反!但是他没想到城主棋高一着,现在被打入死牢,今天就要斩首示众!天不亮,大街上到处都是贴的告示。
辛之遥:看来城主早就容不得他了,竟然这么快动手,赵卿就算想要解甲归田都没有机会。
寒龙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去劫法场吗?
简童:这倒是个送死的好办法。
寒龙锐: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处死吧。毕竟一代战神,这样死去,有点憋屈。
辛之遥:或许我们只能看着事情往下发展,这样才能了解何为“战神之咒”。
简童低头没有说话,寒龙锐几次张口欲言,最终也低下头,默认了辛之遥的建议。
辛之遥:我们出去看看吧。
今日的街道依旧繁华,围观的百姓比昨天只多不少,嘴上讨论的依旧是战神,只是今日却变了风向。
“你听说了吗,战神,呸,什么狗屁战神,就是他私通外敌,几次三番作假,想要赢取城主的信任,然后将咱们乾元城拱手相让!”
“对的对的,我表姨的外甥的大哥的朋友的朋友昨夜在城主府中当值,将这个伪战神的可憎面目看的清清楚楚,若不是城主早有先见,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只怕今日乾元城已经易主了,我们也将成为他投敌的牺牲品。”
“你说的是真的吗?战神看上去威风凛凛,正直刚正,不会做出这种断子绝孙的龌龊事儿吧?”
战神赵卿,通敌卖国的言论,犹如插上翅膀一般,在人群中畅飞,押解着赵卿的牢车缓缓驶入街道,进入人群,所有的人,都像是看见了垃圾一般,唾弃无比。
赵卿双手双脚拴着重重的铁链,脖子上套着厚重的刑板,他闭着眼睛,依旧顶天立地的站着,没有丝毫恐惧不安,仿佛这并不是去刑场的路上,而且赴一场佳宴。
辛之遥一行三人,也在拥挤的人群中,对这位视死如归的战神,更添几分敬佩。
“打死这个叛国贼!”
人群中,不知谁带头骂了一句,又将手中的菜叶子精准无比的朝着赵卿的脸砸去。
赵卿原本能躲过去的,沙场征战十数年,任何风吹草动近身,都会本能的躲开。但他并没有,任由菜叶子砸在脸上。
他心情没有任何波动,如昨天接受大家的佩服一般,平静的接受今日大家的唾骂。
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将多少菜叶子,鸡蛋,砸在他的脸上,身上,他变得脏兮兮的,身上的血迹渗了出来,不知是战场上征杀的刀口,还是昨夜城主发泄的证明。
那血仿佛不是自己的,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像一尊雕像,不悲不喜,接受着百姓的辱骂。
街道并没有那么长,即使牢车走的很慢,辛之遥觉得城主为了故意羞辱赵卿,有意按时牢车放慢速度,走过更长的路途,让赵卿接受更多的他曾经拼死保护的人的羞辱,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牢车,最终到达了刑场。
午时的阳光,都盖不住这里阴森的怨气,不知是否有更多的有志之士,在这里被无辜抹杀了。
刑场上,留着络腮胡子的刽子手穿着红色大褂,油腻的大肚子从褂子中挺出来,肩上扛着一把大刀,闪着寒光。
寒龙锐看着赵卿,有些不忍,目光移到人群中,却发现有几个人甚是蹊跷。
寒龙锐用手肘抵了抵辛之遥和简童,低声道:看三点钟,六点钟和九点钟方向,那几个穿着黑色短打的人。
辛之遥:确实,他们行动举止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三人齐声惊异:他们难道要劫法场?!
说完后,回神,小心观察周围百姓,并没有人在意他们,这才放心。
寒龙锐:真要这样,别怪我掺和一腿了。
辛之遥:静观其变。
赵卿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些可都是他生死相随的兄弟啊,只需一撇,便尽收眼底。
他缓缓晃动戴着铁链的双手,这是他们的暗语:军令!
随后,右手五指配合,手心手背翻飞,在那些军人眼中,已经自动翻译成一条军令:今日,我赵卿自甘命丧于此,不许横加阻拦,妄图劫法场,若违此令,犹如违背军魂!我魂归大地后,你等自可随意去留,万望珍重!
那里人眼中从不解,到不甘,到服从,最后归于平静,如果没有这嘈杂的人群,一定可以听到,他们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指入血肉,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溅起尘埃,又归于地上。
主刑官时刻注意着时辰,几乎掐着指头,他害怕有人劫法场,他原本是想在城主面前表现一翻,没成想,这个烫手山芋竟然落在自己手里!
“午时三刻到!行刑!”
主刑官令出。刽子手拿起旁边一个海碗,喝了两口里面的烈酒,“噗噗噗”将烈酒吐到刀上,在阳光下,竟然还能看到刀锋反射出的彩虹。
刽子手高高举起大刀,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三人发现,除了他们三个人,其他人都定格在原地,像是中了定身术。
一片寂静中,一道优美的琴声袅袅传来。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装作毫无反应,等待着神秘人的到来。
琴声越来越近,一个穿着水绿色纱裙的女子从天而降,手中抱着古琴,缓缓落在赵卿身边。她带着白色面巾,虽看不到全貌,却不难猜测出,如此俏丽身段,定然是位绝世佳人。
女子目不斜视,盘腿坐着,修长的葇荑在琴弦上翻飞,仿佛能摄人心魄,甚至有青色电光在琴弦上不断流转。
手上动作不停,琴声不断,那琴声突然有如实体,将赵卿的一根头发卷起扯断,勾回琴上,与一根琴弦融为一体。
女子轻启朱唇,空灵的声音响起:
“一阴一阳谓之道,
一撇一捺写个人,
阴极阳生,周而复始,
以我精魂,召汝之灵,
乾坤相依,天地逆转!”
话音刚落,只觉得天地开始变幻,女子“噗”一口鲜血喷在琴上,那琴竟然自己腾空而起,散发出阵阵红芒,与方才青芒完全不同的气场。
一个沧桑阴沉的声音从古琴中发出:“受汝之召,食汝之魂,圆汝之愿!”
三人只觉得地动山摇,天地变色,逐渐分崩离析,就连身边的人和物都开始变成一粒粒光点,逐渐消散。
终于,一切回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