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路上有一角儿,其名清野字温言,身形绰约,风度翩翩。秋波眼中流转,春华步伐隐现,幼时随师学艺,天资聪颖慧根犹在,眼角藏柔韵,笑貌露清秋,嗓音如清风,指尖白玉清凉,掌心散温阳。
江南苏州名门有一女,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眼似水杏,眸中藏月。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薄施脂粉,眉梢眼角含春意。十指纤纤,一语笑嫣然。言如轻铃,羞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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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这天,江南飘起了小雪。
江南的雪,没有冰封万里,没有山舞银蛇,江南的雪藏着一缕温柔在。
街上巷里很早就有了吆喝声,卖簪花胭脂水粉的徐娘在说着日常琐事,等着谁家玉人的光临。
老伯扛着糖葫芦架靶沿街吆喝,糖浆裹在红衣外,酸甜的味道钻进孩子们的鼻子里,蹦跳着跟在后面,逗的老伯笑出了褶,抽出一串晶莹的糖葫芦,将山楂果分给虎头虎脑的孩童们,得了甜头,笑的更欢。老伯起身,迎着飘雪,精神矍铄。
一方,一架马车缓缓驶来,一帮人在旁边走着,红色的箱子里装着的都是吃饭的家伙。
“温言,温言,你看那一个一个裹着外衣的山楂果像不像我们路边见到的红梅,花师傅不让摘下,但是这果子我却能给你寻来”穿着暖黄衣裳的男子围着一个白袍男子身边蹦跳,身边的雪花似也跟着欢悦起来。
男子眼角微微弯了弯,晨间的风抚起一缕头发,嘴角悄扬,声音似入春融化的河水一般
“阿宸,红梅开的如此娇艳,各家人赏一同欢悦,若你要采下,岂不折了它的好。至于这糖葫芦,你想尝便去买,不必拿我当幌子”
阿宸被挑破了心思之后倒是轻快,三步作两步向老伯走过去。
“温言”马车后面走来一名老者,虽白发苍苍但身形抖擞。温言见老者走来,脚步轻移,伏身应:“师傅”
老者见阿宸不在温言身边,环顾四周,在糖葫芦老伯那见了他,语气略冲的说:“这小子,就是贪嘴,我定要打他十鞭”
温言仍是笑颜“师傅,阿宸自小便爱听不爱唱,在戏班里平常也是帮忙,阿宸生性活泼,有他,大家平日里也是开心的”
显然,这番话师傅已经是听多了的,摆了摆手说起了正事“温言,今儿我们是应柳家家主的邀约来摆台唱戏,家主最喜爱你唱的叹来和娥雪,赶明第一场你就唱叹来”
温言对师傅向来是恭敬的,轻轻点头道了是。
“柳家主邀了我们到立春时,今天咱们先找个客栈,明天再去寻柳家主”自温言挑起了戏班大梁,外出唱戏的种种繁琐事便没有再劳烦过师傅。
“温言,我回来啦”阿宸拿着两串冰糖葫芦开心的回来。
“阿宸,又在闹,我们来江南不是游玩来的”师傅扳起脸,双手背在身后。
这样对温言兴许有用,对调皮的阿宸可没有作用。
阿宸故意抬起眼轻轻皱眉,嘴角轻轻下弯,托着长音说:“师傅~好不容易来回江南,板着脸多不好,呐,这串给你”
阿宸笑了起来,眼里有阳光撒在清湖的粼粼。
师傅对他也甚是宽容“行了,留着自己吃吧,别胡闹,否则……”
“否则您就抽我鞭子”阿宸调皮的眨眨眼接了下半句。
师傅笑着摇头,走到了后面。
见师傅走开,阿宸将糖葫芦递给温言,语气轻快的说“我就知道师傅不吃,温言,给你”
修长的手指接住糖葫芦,等阿宸吃完便把这一串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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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慢慢多了起来,马车走在街上压出了一段雪痕。
“小姐,你跑慢一点”
街上出现两道活泼的身影,手臂从斗篷里伸出来,露出了一点嫩白的手腕,蹦跳着向前走,雪花落到手心里,女孩开心的笑出了声,如微风拂过窗子吹动的风铃,散在背后的发丝也跳跃着,清澈的眸子里印着片片雪花,唇红齿白。
在门口闲聊的妇人看到这样欢悦的场景,皆掩面笑颜绽开,街上的年味越来越重。在外忙碌一年的相公回到了家里,享受着妻儿在身边的欢乐;游子也归了家,向奶奶说着自己的经历。家家户户的年货都备了起来,这个年头,即使是贫困,也会拿出积蓄来给家里的小娃娃做上一套新衣。
“小依,你快一点嘛,好不容易出来玩”女孩在小雪里转着圈,穿着翠绿色衣裳的丫鬟在后面小步追着,满脸焦急,怕小姐摔到。
女孩转过身,胳膊放在斗篷外面向后倒走,看着追不上的小依笑嘻嘻的说:“我们还要去好多地方玩呢,快些快些”
女孩退步走着,突然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侧起头,眨着灵动的双眼看到了温言,此时小依赶了上来,微微喘着粗气说:“小姐,你怎么样,伤到了吗”
温言轻轻扶起女孩,葱白柔暖的手指覆在红袍之上,动作温柔至极。
女孩盯着温言,被扶起之后一抹红漫上脸颊,后退两步轻轻欠身道:“谢谢公子”
扯了一下小依的袖子小声说:“小依,我没事,我们回去吧,爹爹要着急了”
小依本想质问一番温言,见小姐要走,瞪了温言一下便赶紧跟着回家。
再回去路上,小依人都变得活泼了些,话也变多了,在路上抱怨着温言。
“他也不知道躲一躲,万一撞伤了小姐,夫人老爷一定会心疼坏”
女孩的脑海中尽是那双温柔到能融化一切的眸,略有些羞涩小声的说:“他没有注意到我,不怪他的”
小依仍气鼓鼓的,两颊鼓起“小姐就是人太好了,以后千万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