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
辛偞挂了电话,把手机调成震动塞到了包里,“嗯,我爸爸。”
“他不在国内?”陈冽刚低头看手机,但说了什么他都听到了,听起来她爸爸也在国外。
“我爸在美国工作,一直常驻纽约,刚才说要去洛杉矶开会赶早班机,不然一般不会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陈冽点点头,拿起杯喝了口玉米汁,顺着话题随口一问,“那你妈妈呢?也和你爸爸一起吗?”
辛偞带笑的脸突然一滞,一条条肌肉像是被浆糊粘住了,动也动不了。
妈妈对她来说已经是个很久远的称呼了,已经有四五年没有人再提过姚沐安这个名字,她也没再开口讲过妈妈。
姚沐安是她生活里充满禁忌的人,她不提,辛轶姚不提,辛葵也不提,没有人会提,但今天,陈冽提了。
陈冽没想到这个话题踩到了雷,他也不觉得妈妈是什么不能提的人,辛偞压抑的表情的确吓到他了,“怎么了辛偞?不舒服吗?”
“没,没有。”辛偞抿了下唇,强迫自己笑了笑,“我......我妈她......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她了,我没什么想见她的欲望,可能她也很不愿意见到我吧。”
饭桌上突然陷入了沉默,陈冽看着辛偞沉沉的脸,一时竟不知怎么安慰,看样子辛偞和她妈妈的关系不算好,他想起自己和陈幸川,虽然冷淡,但还不至于到两看相厌的地步。
还有刚刚辛偞说什么在减量,最近已经好多了,是在吃药吗?辛偞不是说自己身体挺好的吗?
他不是多话的人,虽然很想知道为什么,但出于尊重,他不会轻易冒犯辛偞。
他温热的手盖在了辛偞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这世界上不是所有关系都如人愿的,人活着还是要追求最舒服的关系,很多东西都只是选择,不是必须。”
辛偞抬眸,陈冽的眼睛像深邃的星河,吸走了她洋洋洒洒的思绪。
......
吃完饭陈冽领着辛偞去美食街隔壁的一条夜市街,晚上都是小商小贩在卖杂七杂八的东西,卖零食的,卖衣服的,卖花的,卖饰品的,吵吵闹闹地挤了整条街。
辛偞说她这会儿不冷,陈冽就把外套穿在了身上,一身精英气质地走在夜市街里,引得路人频频侧目,一男一女帅的帅美的美,实在是养眼。
以前陈冽也和林劢、于澳来这儿瞎逛过,但穿的都比较通勤,一般就卫衣牛仔裤,随便的很,逛起来也没什么异样,这次两人的组合倒像是明星出街,街拍来了。
辛偞其实很喜欢逛这种地方,这里烟火气足得很,让她心情特放松,平时自己独来独往,罗允菲住宿舍也不怎么出来,所以自己很少会来这种小街小道。
陈冽以为辛偞这么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可能不太喜欢这里,但不想这么早放她回家所以才来了这儿,没想到辛偞像个被领去游乐园的小孩儿,拉着他左看看,右看看,恨不得每个摊位都驻足,连卖菜刀的她都不放过。
“这么喜欢逛啊?”
“我不喜欢去商场里逛街,我就喜欢逛这种地方,你不觉得特有生活气息吗?”辛偞停在一个卖饰品的小摊上,弯着腰看挂在架子上琳琅满目的耳环。
见她看耳环,陈冽才注意到她有耳洞,而且还不止一个,他站在她背后笑了起来,这真不像她的风格,耳垂上有两个,耳骨上还有一个,倒像个不良少女。
“笑啥?”辛偞听见陈冽低低的笑声,转头看他,见他只带着笑不再出声,又把头转了回来。
她摘下一对儿水蓝色的方块形耳环,里面像水波,漾漾的,灵动的很,辛偞对着镜子在耳垂上比了比,还真挺好看的,不过她耳环已经有好几盒了,光辛轶姚送她的那些Tiffany的大牌子耳环也放满了抽屉,再买没地方放了。
摊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见辛偞看的入迷便起身道:“美女,喜欢可以试戴一下的,你皮肤白,戴这个颜色特别衬气色。”
“这些都是我女朋友设计的,独一无二哦,商场专柜里都买不到这些设计。”
辛偞笑了笑,没吱声,接着看向了手链,小伙子瞅了瞅她身后站的挺拔的陈冽,嘴没停下:“帅哥你看你女朋友戴着多好看啊,我们的货出的快,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女朋友?
陈冽的笑意更明显了,这小哥真会说话啊,他喜欢听。
他手都已经伸进裤兜拿出手机准备问价扫码,可辛偞却突然掉头走向了下一家。
他是高兴的很,但没看见辛偞尴尬的表情,啥啊就女朋友,陈冽要是买了这也说不清了昂,所以她假装没听到,掉头就走了。
辛偞没回头看,也不知道陈冽跟没跟上来,有个摊位在卖小狗,她蹲在地上抱起窝在笼子里的一直小柴犬,小狗直往她怀里钻,金黄金黄的,可爱的很。
“你喜欢狗啊?”陈冽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吓了她一跳。
“嗯,喜欢。我不太喜欢猫,但特喜欢狗。”辛偞摸了小狗几下,把它放回了笼子里。
已经到夜市街的头了,她起身和陈冽往停车场走。
“怎么不养一只?”
“害,我平时上学家里也没人,没办法照顾。”辛偞耸耸肩道。
“我小时候家里养了只拉布拉多,我也特别喜欢,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出去溜狗,养狗真的蛮有意思的。”
“叫什么名字啊?”
“巴顿。”
“巴顿将军的巴顿?”
“是啊,我希望它有勇有谋,所以起了这个名字。”
“那后来呢,它还在么?”
出了街区,人行道正在施工,都是沙子和土,两人就只能沿着马路边走,陈冽把辛偞拽到了靠里的一侧,自己贴着马路,“后来,被我爸送人了。”
“啊?为什么啊?”
“我爸脾气不太好,有次巴顿把我家花园种的月季给咬坏了,刚铺的草皮也给扯碎了,之前他一直说养狗影响我学习,那次就借着破坏家庭环境的由头给送走了。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它。”
辛偞听着心里酸酸的,心疼巴顿,也好奇陈冽爸爸脾气怎么这么不好,“送走它你很难过吧。”
陈冽偏头看了看她,轻轻地笑了笑:“是挺难过的,但送走也好,不然等它生病了老了死了,我恐怕会更难过。”
辛偞很佩服陈冽这个通透的想法,对于离别,不是所有人都能这样想的开的,至少她不能,她妈妈离开家的时候,她敲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那歇斯底里的日子到底是过去了好,还是继续蹉跎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