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无生刚放下蛋糕的时候,服务员推开了门,散发香气的菜肴被陆陆续续摆到了桌子上。
小罗抄起筷子就呼噜呼噜地往嘴里猛塞,宁姐则是笑眯眯地给无生夹菜。
三个人凑在一起的景象,仿佛像个真正的家庭。
没过多久,小罗开始捂着肚子叫着,“好撑~”
“谁叫你要吃这么多,还吃的这么快。”宁姐皱着眉头,有些担心小罗会不会消化不良。
只见小罗的眼皮逐渐开始眯起,开始打盹,宁姐看向了无生,问道:“无生,你吃饱了吗?”
无生点了下头,同样也看到了小罗困倦的样子,提议道:“我背他回去吧。”
“嗯。”
走在回去的路上,小罗趴在无生的背上呼呼大睡,时不时轻吟出声,“妈妈~”
宁姐心疼地望向小罗的侧脸,“小罗虽然平时嘴上不说,可是有几个孩子会不想妈妈呢?唉…”
路灯的暗光映在无生脸上,淡色的薄唇轻轻诉说着:“小罗说过,比起父母的家,他更喜欢宁姐这里。”
宁姐抬起头看着无生白皙的侧脸,只听无生继续道:“所以宁姐,我和小罗能遇到你,是真的觉得很幸运。”
宁姐低下头,咬着下唇,手指捏紧了帽檐,自己不过是害怕而已,如果不对别人好的话,自己还有什么呢?就只剩下这副孤零零的躯壳了吧。
“我也很感激…你们。”让我给自己找了个能继续安心生活的理由。
后面的话李晚宁没有说出口,感觉如果一说出来,只会让人感觉到自己满心的自私。
此刻,两人面前突然冲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邋遢男人,“你们把罗勇给我放下!”
男人晃晃悠悠地前进,口齿不清,醉汉涣散又直勾勾的眼神,让人头皮发麻。
“我儿子天天不回家,就是让你们骗了吧!”
宁姐上前一步,挡在无生面前,用力保持着镇定,“您就是罗勇的父亲吗?”
“没错!我就是他老子!”手里拎着的酒瓶子里面还留有液体,男人举起来灌了几口,用看不出颜色的袖子蹭了下嘴,“我都看见了!他总往你们这跑,叫他回家都不肯。”
男人边说边走到宁姐的面前,呵出浓浓的酒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想合伙把我儿子卖了…嗝~”
“您每天这样,让罗勇怎么能安心回家?”宁姐后退了一步,和眼前的醉汉保持着距离。
“我怎么了我?!老子供他吃,供他穿!他还嫌弃老子喝酒?!跟他那个没用的妈一个死样!”
无生皱着眉头,眼前的男人明显已经不能用道理沟通了,拉起宁姐的手腕,加速从男人身边闪过,快步跑了起来。
“你们别跑,把罗勇给我留下!”
“嘭”地一声,是酒瓶子碎裂的声音,漆黑寂静的夜色里格外响亮,碎裂的玻璃稀里哗啦掉落一地。
无生边跑边侧头看去,貌似有什么东西从男人手里“唰”地飞了过来,眼看就要打在小罗的后背。
猝不及防地,无生手中握着的纤细手腕挣了出去,转而眼前出现了柔弱而熟悉的身影,宁姐的身躯挡在了小罗的背前。
尖锐的大块碎片瞬间就没入了胸口,宁姐闷哼一声,身子软软地倒了下来。
溢出的鲜血浸透了衣服,汹涌的红色在宁姐的胸口蔓延,扩散…
无生呆住了,这红色的…是什么?是血吗?
还没有见过别的人流这么多血,地上流淌着的一滩…这一整滩都是宁姐的血吗?
“…宁姐…”直愣愣站着的无生,口中的声音随风飘散,不知是不是想叫醒宁姐。
“嗯…?”无生背上的小罗,此时却揉搓着眼睛醒了过来,从无生的背上跳下来,站在地上。
模模糊糊看见躺在地上的宁姐,“宁姐?你怎么…”
刚出口半截的话,马上就被路灯下刺目的鲜红堵了回去,“宁姐!!”小罗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扑通”跪在了地上,大声叫着。
“宁姐,你怎么了?!宁姐!”小罗的眼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不住地流淌,“谁干的?!啊?为什么?…宁姐啊…”
茫然望向周围,却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身影,那畏畏缩缩的男人,显然也是被这一幕吓得酒都醒了,不敢动弹。
喃喃自语了一声,“…爸爸。”
可是现在这紧急的情况,已经不容许小罗去关心,为什么那个只顾自己的男人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宁姐还在起伏的胸口,小罗哭哭啼啼地伸手,想要捂着伤口,却又对宁姐胸口的玻璃无从下手。
对了,救护车,赶紧给救护车打电话,让他们来救人。
“…宁姐…唔…”
抽噎着的小罗,用手掌不停蹭着源源不竭的眼泪鼻涕,手忙脚乱地从宁姐的包里翻出手机。
1…2,手指止不住地颤抖,按键都按不准,小罗大力地敲击手机屏幕,终于拨出去了,“喂…宁姐!宁姐她受伤了,流了好多血!你们快来人啊!…我…我在…”小罗手掌握拳砸着地面,痛恨自己连话都说不利索。
睁大眼睛的无生,眼神发直,胸口仿佛破了个大洞,呼啸的冷风从中穿过,头脑中像是无数个人在说话。
地上的躺着的…是什么?是人啊…
红色的呢?是血…
为什么会有血?有人受伤了?
谁受伤了?宁姐啊!
宁姐是谁?不知道…
谁是宁姐?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头好疼!好疼!!
要裂开了!啊啊!
快消失!
消失?!什么消失?
所有!全部!都要消失!
…全都…消失…消失吧…
无生耷拉着眼皮,一步一顿,从地上捡起了碎玻璃,猝不及防地大力掷向了男人。
男人反应慢了一拍,挡玻璃的胳膊被扎地鲜血直流,“你干什…!”
没等男人喊完,无生就扑了上去,力气大的出奇,将男人死死的压制在地上,握着玻璃的手高高举起,鲜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消失吧…”
刚刚语无伦次地打完电话,小罗就看见无生将手里锋利的玻璃,扎在了自己父亲的胸口上这一幕。
无生的动作就像慢速回放,小罗吓得停止了哭泣,心跳,呼吸也几乎都要停止,过了不知几秒还是几分钟,才将将反应过来,大声地哭喊道:“无生!”
连滚带爬的上去死命勒着无生的胳膊,“快住手!不要!不要伤害我爸爸!”
可是无生就像没有听见一样,手还死死掐着男人的脖子,口中念着,“消失…消失…”
小罗觉得自己的手臂就要断了…
鸣笛的声音呜呜响起,停下的救护车一闪一闪地亮着车灯。
医护人员们匆匆下车,虽然眼前的一幕很是混乱,但还是冷静做出了行动。
一边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宁姐的伤口,将其抬上了担架,另一边两三个男人用力将无生拉扯开,开始救这个醉汉。
被拉开的无生,眼珠向上一翻,晕了过去。
没过多久,警车也赶了过来,是医护人员报的警。
晕倒的无生虽然手中流血,身上却没有大伤,警员将其架到了警车上,准备一起送到医院。
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看了一眼满脸鼻涕泪水的小罗,“你是目击者吗?”
这接二连三的巨变,小罗已经吓傻了,旁边的人又问了好几遍,也完全没有反应。
“怎么办啊,唐队?”
见状,被叫做唐队的男人冲队员扬了扬下巴,“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