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里,沈浪着一袭夜行衣,和熊猫儿一行人来到怜云山庄外。沈浪打量了一下四周,对他们说道:“我先进去了。”熊猫儿负手而立,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沈浪上前,一招腾云驾雾就轻松越过山庄,进到院子里。“你们在外面盯着,看是不是有人被送出来!”熊猫儿对小四卤蛋和百灵嘱咐完就要跟着进去。百灵却拉住他,“大哥。”
熊猫儿叹气,他知道百灵担心自己,于是跟她解释道:“上门是客,我不会有事的!去吧!”“你还是小心点吧!”百灵提醒他。
“知道了知道了。”
百灵不放心的继续说:“还有还有.......”
熊猫儿开始有些没有耐心了,“你烦不烦啊?是不是要让我等到天亮再进门啊?”百灵撇嘴有些委屈:“人家担心你嘛!”熊猫儿软了声音,“快去吧。”
沈浪一连几个大跳跃,在院子里的时候遇见巡逻的人,他飞快地反应过来,跳上树躲了起来。等巡逻的人走后,才继续往前。很快他就来到了王怜花的书房——润书斋。他进屋后,屋里却空无一人。此时一阵风吹来,桌上的画纸吹落到地上,沈浪上前拾起画像,那上面的少女正是沈浪第一次见白飞飞时候的样子,一身粉色衣裙,盈盈动人,她不过是坐在轿子了一个抬眸,却让沈浪为此丢了一颗心。
沈浪有些发怔地看着手里的画像,飞飞。他伸手去摸画像少女的脸。正巧此时外面传来了自己很熟悉的声音。“芳草不迷行客路,垂杨只待离人目。”白飞飞自屋外走进来,在沈浪身后念道:“最苦是,立尽月黄昏,栏杆曲。”
沈浪不敢回头,他只得妄自猜测白飞飞的意思。“你在告诉我,朱七七是因为我而受害的吗?”
白飞飞看着沈浪的背影,此刻她真的好想冲上去告诉面前的这个人,她没有伤害过朱七七,也更不想害她,甚至她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她有好多好多的委屈和痛苦没有地方说,她有好多的难言之隐无法开口,只得看着沈浪离自己越来越远,误会自己越来越深。也许这样也好,他恨我,这样如果有一天自己因为那血海深仇而丧命于此,他也不会太难过吧。思及此,白飞飞索性直接承认了。
她说:“因为有你的绝,才有我的怨。沈大哥,如果没有朱七七,我会毅然掉头而去吗?”沈浪忍住愤怒,回头凶她,那不叫凶,那叫责怪。“所以!所以你连一点活命的机会都不给她!所以你让王怜花劫走她!你确定她必死吗?”
白飞飞的心在滴血,明明知道这样伤人伤己,明明知道真相就在嘴边,可还是仍由着沈浪误会自己。也许是他真的爱上了朱七七吧,所以在自己将所有事情都坦白以后,在自己在他面前卸下所有伪装,坦坦荡荡做白飞飞的时候,他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再给予自己了。“当我问你,是否能待我始终如一的时候,只要你应我一声,甚至只给我一点希望,我拼了自己命,堵上自己的一切,我一定会去救她。可是,你没有。你决然而去,丢下我一个人。你,是你决定了朱七七的生死,是你,沈大哥。”
沈浪不明白,只是要救朱七七而已,何必会搭上白飞飞的一切,哪怕是性命呢?此时饶是沈浪再聪慧过人,他也想不明白猜不透自己心爱的姑娘心里在想些什么。“朱七七是无辜的,你放过她。”
“只怕我想放,也来不及了。”白飞飞不免心里还是会吃味。
沈浪上前一步,盯着白飞飞的眼睛,与她靠得极近,他灼热的呼吸就喷洒在白飞飞的脸上。“你,你是说她真的已经死了吗?”沈浪甚至有些激动地用劲握住了白飞飞的肩膀,他没有发现在他使劲的时候,白飞飞脸色苍白的就像一只病恹恹的蝴蝶,随时都可能撒手而去。
白飞飞想他那样在乎朱七七,她忍不住出口伤人。“那么,在你心里,我是个下不了手的人吗?”
沈浪甩手推了一下白飞飞,“就算她死了,你也告诉我她人在哪儿?我要亲自把她送回朱家!”
白飞飞被他这么一推,脑袋袭来一阵眩晕,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扶住身形,没让自己在沈浪面前倒下去。沈浪见状,心里明明就心疼难过,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最终还是没有扶她。“我已经帮你省了麻烦,这会儿山谷里的秃鹰野狼已经把她啃得尸骨无存了。”白飞飞抬眼认真地看着沈浪,他又在皱眉了。白飞飞叹气道:“你可以杀了我为她报仇,或者……”
没有等到她说完,“我不相信!”沈浪绕过她直接走了。
他真的不相信,白飞飞会下这样的狠手,可是……若不是她指使王怜花绑走朱七七,他也想不出其中的缘由了。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熊猫儿在大厅里问坐在那里的王怜花。王怜花很不耐烦道:“不知道啊猫兄弟!你怎么会想到是我呢?谁看到我绑走小泥巴了?”反正谁都没有看见,王怜花的山庄里也没有她们的踪影,索性王怜花就装到底。
“没有?”熊猫儿还是疑惑,按理来说,沈浪的猜测应该不会有错才是,可是王怜花的模样也确实像一无所知。
“哎呀,那谁又看到我带走朱七七了?”王怜花忍不住起身去解释。
“也没有啊。”
“所以啊,纯属误会!”
“我也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这么做,可是百灵看了足迹……”熊猫儿围着王怜花打转,他本来脑子就不够灵活,找真相这种事情还是沈浪合适。
“猫兄弟猫兄弟!快活城进进出出的路就那么几条,前后走过同一条路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不得不说,王怜花的逻辑没什么问题,这样的解释的确说得通。
“这……”可是沈浪和百灵的推断,一时之间,熊猫儿自个儿都糊涂了。
“我说兄弟,冲着咱们过命的交情,你说我会那么做吗?”王怜花见熊猫儿有所动摇,继续趁热打铁道。
“满嘴胡言!”沈浪从房外破门而入,提着剑直刺王怜花。王怜花才堪堪躲过了沈浪的横扫千军,熊猫儿上前赶紧拉住沈浪,厉喝一声:“沈浪!”
“沈兄,干嘛这么大的火气?”王怜花不解的问。黑蛇见自家少爷有难,立刻上去拔剑将少爷护在身后。
王怜花将黑蛇的剑打回剑鞘里,“不得放肆。”
“你还装蒜!”沈浪甩开熊猫儿,继续一招紫气东来向着王怜花劈去。熊猫儿挡在王怜花面前与沈浪拆起招来,王怜花则躲在熊猫儿身后。熊猫儿按住他的剑,“有话好说嘛!”
“走开。”沈浪轻轻用力,弹开熊猫儿的手,一招清风落叶直直地刺向身后的王怜花。
“沈浪!”熊猫儿整个人声音都嘶哑了,这一声叫的。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沈浪仍然是疯了一般跟王怜花动起手来。
“沈兄,你疯了?”王怜花一边躲一边同沈浪说。
“把朱七七交出来!”
“人不在我手上,我怎么交啊?”
“白飞飞都承认了,你还说谎?”沈浪不相信白飞飞说过的真话自己没有伤害过朱七七,可终究却信了白飞飞的那些谎言,他相信了白飞飞是真的伤了朱七七。
熊猫儿将两人分开,他指着王怜花说道:“你骗我?”
王怜花无奈道:“猫兄弟,白飞飞和我,你信哪一个?”熊猫儿回头开始数落起沈浪来了,“你怎么就让她骗不怕呢?你还敢相信她?”
沈浪梗着脖子坚定地回答:“这回,我信!”
王怜花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兄弟们别伤和气!这样,怜云山庄让你们搜好了。”王怜花见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只能勉强妥协道。
沈浪打量了屋子,还是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么放心?看来人不在怜云山庄了是不是?”王怜花叹气。
沈浪又扭头对熊猫儿说道:“你是不是我的朋友?”
“废话。”熊猫儿觉得沈浪问得莫名其妙的。
“是不是朱七七的朋友?”
“当然啦!”
“好!那你在这儿帮我看着他!等我带着百灵将整个淮阴城翻过来,找到朱七七后,看他怎么说!”沈浪就是这样的性格,玩手段玩计谋,从来都不来玩阴的,他要是怀疑你,就会堂堂正正地告诉你,你要是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也一定会好生道歉;若是找不到证据证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沈浪留下王怜花和熊猫儿面面相觑。沈浪走后,王怜花问他,“猫儿,你告诉我,你还是不是我的兄弟?”
“当然是兄弟了。”此刻,熊猫儿还是愿意去相信这个愿意用命来救自己的人。
“好,可是你真要把我当成疑犯看守着?”王怜花询问道。
“兄弟也有亲疏的,王兄,你还是忍着点吧。”熊猫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沈浪出了怜云山庄,小四卤蛋百灵急忙迎了上去,“沈大哥。”
沈浪对着他们嘱咐道:“小四卤蛋,你们陪百灵守在这里,王怜花已经被我逼得心虚了,如果七七没死的话,明天一大早,王怜花就会带着我们去找人!”
百灵抓重点的能力果然是与众不同,“你是说,七七可能已经死了?”
沈浪叹气,“明天一大早就知道了。”
“小泥巴呢?”小四和卤蛋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如果没事的话,应该是在一起。朱七七才有贴身的人照顾。”沈浪推测道。
“沈少侠放心,我们一定盯死王怜花!”小四保证道。
“百灵,你用来追踪的金粉带了吗?”沈浪问。
“有啊。”
“沿途留下,我会跟上的。”沈浪对着他们拱手道谢,“那就麻烦你们了!”见三人疑惑地看着自己,沈浪带了笑意,“我先回去睡一觉,养足精神好救人!”
“那我大哥呢?”百灵问。
“放心吧,王怜花会招呼你大哥好好睡一觉的。”沈浪有时候给人就是一种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不仅仅是他的聪慧过人,还是因为他多年浪迹江湖中见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所学会的本事。只要你没有软肋,只要你满不在乎,这个世界就没什么能伤到你。
可是,沈浪还是有软肋的,且这个软肋许多人都瞧得真切明白——白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