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娘子,我这不是路上耽搁了几日,才赶来了青州,你别怪罪就是了。”
舟娘子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瞧您这话说的,我不过是一介下九流,哪儿能怪责的起您呐。您倒也真是舍得.....”
柳丞相瞪了一眼,舟娘子吃了憋,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三两步上前,去端相起了柳元芷;一会是掐两把脸蛋,一会是摸摸身量,像极了挑选脂粉时的模样。
“不错,是个不错的品相,这钱倒是值回价来了。”
这股子俗人的脂粉味呛进了柳元芷的鼻子,柳元芷轻咳两声,将柳丞相与舟娘子两人都吓得不轻,尤其是舟娘子,一想起与柳丞相开出的价格,又瞧了瞧柳元芷的姿色,不免小声嘀咕了起来:“这不会是有什么病吧......”
“舟娘子若是信不过,大可等过些时日再将银两寄到京中!”
柳丞相竟连这都听到了耳朵里,舟娘子讪讪一笑,没有多言什么,只是将擦了脂粉的手背递到了柳元芷的鼻尖。
脂粉呛人,柳元芷抵不过这个,便又连连咳了几声。舟娘子这时算回过味来了,顿时眉开眼笑,欣喜道:“倒是还顶娇气,不错,是个好货色。”
若说刚刚还是有廉劣的脂粉在柳元芷的鼻腔中挠着痒痒,此时被几个婆子抬进小镜楼的柳元芷便是被整个人泡在了脂粉池子里面。
“你们可仔细着些!这次可是个金贵的货色,京中的千金小姐,若是怠慢了,小心老娘治你们的罪!”
几个婆子也是熟练了干这样的差事,平平稳稳地抬着柳元芷一步步上了楼阁;耳边的淫词浪语实在是让柳元芷整个人都不大自在,奈何这药效实在是颇长,她也没什么反抗的力气,连这身子都好像不是她的。
“舟娘子,弄到好货色了啊?”
二楼亭边的红衣公子举止轻佻,左右各拥了一位红衣美人,话刚出口便被两下粉拳轻柔砸向了胸口,娇嗔道:“都身拥齐人之福了,竟还敢惦记别的姐妹!”
“是啊,这可是难得的好货色。”
舟娘子故意拖着长音,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皆以一种难以寻味的眼光打量着柳元芷。
“这一瞧着身段便是千金小姐的身姿啊!”
又一公子调笑道。
“您一瞧便是识货的,这可是我花大价钱才寻来的京城小姐啊!这身世可还不俗呢,只怕你们拿得起这个银子,也没有跟我们这位佳人共度良宵的胆子。”
舟娘子将一众恩客的胃口都吊了起来,当即便有人不肯福气,呵问道:“这又有什么不敢的?都来了这地方,哪个还管前尘事啊!”
旁人皆是附和着这位蓝衣公子的言语,倒也有觉没那个胆子的,便是悄然离了座,只怕这姑娘不是舟娘子吹嘘,而是真有什么动不得的出身.....
平白的,谁会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那几个婆子听着舟娘子的支使,将柳元芷抬到了三层尽头的一间屋子。其间吴姓的婆子先生按捺不住闲聊的心,问道:“娘子准备何时让这位小姐开始挂牌子?”
“今晚就给她挂上。”
舟娘子盈盈一笑,雀跃道:“她这牌子老娘可是做好了好些日子了,只等这开张以后啊,赚上一捧银呢。”
柳元芷只觉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若她直至明早都不能恢复该如何?莫非真要任人宰割,无法反抗?
“那婆子我就提前恭贺舟娘子赚的盆满钵满了。”
吴婆子生了一张伶俐的嘴,哄得舟娘子花枝烂颤,满心欢喜道:“好说,好说!这今日的事,我自然也不可能亏待了你们的,等一会我再给你们包一封大的,你们也讨个喜庆!”
几个婆子一听这话,干活更是卖力了,三两大步就将柳元芷扶到了榻边。将柳元芷扶躺在床上是吴婆子的活计,她倒也是做惯了,一抬柳元芷的两腿,就将人平铺在床。
“好了,舟娘子是还需为小姐擦擦身子,还是换身衣裳,吩咐便是。”
舟娘子想了想,柳元芷这身衣裳轻妙不假,只怕明眼人单瞧这衣裳,便知了柳元芷的来路,只怕要惹祸上身。
“先将这衣裳换了吧,柜中应当还有几件余下的。”
几个婆子闻声便各自忙活了起来,李婆子和吴婆子去柜里翻找可以更换的衣裳,王婆子便是扶起了柳元芷。
渐渐的,这王婆子的笑容消失在了脸上,转而成了恐惧......
“舟娘子,您,您快瞧瞧吧!”
王婆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将自己染满了血的手心递给舟娘子去看,又解释道:“我只不过是扶了这个女娃娃的脑袋后面,就沾了一手的血呀......”
“让老娘看看!”
舟娘子哪还有刚刚与人谈笑风生的和善模样?她急着上前,一把就推开了挡在床边的王婆子,也去瞧起了柳元芷的脑后。
这左瞧右瞧的,始终是未瞧见那个伤口,只是那一手掌的血,的确是唬不了人的。
“这个老陋儒!竟还敢算计起了老娘来了!”
舟娘子气得两手叉腰,恨不得现在就撸起袖子去扒了柳丞相的皮,只见她一回身,就去斥骂起了两个婆子:“你们两个刚刚就没瞧见个好歹?这要是死在了这,老娘的钱可就白花了!一群废物!今日的赏钱,都别想要了!”
说罢,舟娘子就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留下几个婆子呆愣的互相瞅了对方几眼,只哀怨了声今日倒霉,就也走出了房中,瞧都未瞧柳元芷一眼。
闹巷之中,两名白衣秀士刚刚结伴意犹未尽的从小镜楼中走出,一人名唤宋成,另一人则唤江应。
江应大抵是最打不起精神来的那个,摸了摸自己只喝一壶花酒就瘪了下去的钱包,哀怨一声:“一瞧那位小姐便是有些真才识的女子,便是单说那气质就不是小镜楼中这些庸脂俗粉可以比拟的,只可惜是囊中羞涩,不能与这位京里来的小姐有份露水之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