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雅莎长有几点雀斑的小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女孩嘴唇轻轻颤动,小脸煞白。
几秒后,女孩猛地睁开了眼睛,失声惊呼:“不要!”
在她身前是一排十二个显示屏,每个显示屏上又各有四个窗口,总计四十八个分屏原本都在女孩的能力控制下显示着不同画面,但现在却同时化为漆黑,在最后一刻显示屏上的所有画面都被相同的东西填满。
那是火光,漫天的火光。
许淼像一枚紧拧的钢钉一样定在原地,脸色阴沉得吓人,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上下牙齿几乎咬出声音。
但他还没忘记自己的使命,他在控制台输入了Shield方块完全展开的命令。
穆斯贝尔堡垒外面,构建完成的Shield方块在原地展开,擎天般的巨壁拔地而起,沿着地铁线路连接在一起,将这一块新穆斯贝尔领地围在了一起,自此,穆斯贝尔反击战结束了。
只不过,他们再没有能力清剿新穆斯贝尔领地里的狄斯比斯,转变者队伍已经近乎全军覆没。
沈书一拳打在钢铁墙壁上,生生打进去一个拳印,骂道:“混账!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是谁!”许淼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迪雅莎喝问。
迪雅莎痛苦地捂住脸大哭出声:“我,我没看见,纳米机器人都还在地铁隧道里。”
“碰!”
许淼重重地一拳打在桌上:“温鹏,你他妈绝不能死!”
那个人,一定与温鹏产生了冲突,换而言之只要温鹏不死,一定能知道对方的一些线索。
所以他立刻转身走出指挥室,幽深的通道吞没了他渐渐远去的身影。
从堡垒核心走出来,远望天边到处都是浓密的黑烟,穆斯贝尔的百姓估计以为外面正照常进行着作战计划,殊不知那里恐怕已再无活人,黑烟下只剩一片火海,夏桑市地铁2号线的出口被坍塌的地面掩埋,淹没在绵延火海里。
许淼默不作声地来到堡垒核心的陆军部队营地,出示身份证明从驻守的卫兵那里取了一辆军用货车的钥匙,径直开向西城门。
经过神册大道十里路口的时候他看见了南北向大道上守候在两侧的人群,他们望着墙外的天空已经等了一整天,遥望着染血夕阳下升起的黑烟,还在期盼着转变者队伍得胜归来的消息。
但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军用货车开到Shield城墙脚下,许淼推门下车,沿着登墙的台阶往上快步走去,站上城墙的瞬间他感到眼前忽然一黑,似乎有模糊的影子在视野里晃动,他甩了甩头告诉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把视线聚焦到那个躺在一片血泊当中的人的身上,血泊边是一把断成两半的重型狙击枪。
那是温鹏的枪。
许淼走到近旁,蹲下身用手指探了探倒在地上之人的脉搏。
他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心凉了半截,温鹏,已经死了。
圆睁的双眼,被利器剖开的胸膛,其实看到这许淼就已经知道,温鹏醒不过来了。
许淼为自己战友闭上眼睛,站起身,久久不发一言。
有硝烟味道的风从城墙上吹过,头顶不知何时被一片飘来的阴云笼罩,天边的夕阳渐渐沉入残破的城市废墟背后,没有其它可燃物,地铁2号线出口的火焰与黑烟正逐渐消散,目之所及望不见人与狄斯比斯的踪迹,仿佛刚才那场大爆炸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荒原一片寂静无声,走出Shield城墙的转变者队伍,就如同人类反击狄斯比斯的战争海洋中投下的一粒小石子,虽惊起涟漪,但丝毫没有影响到海洋深处的汹涌波涛。
不,他们不该死得这样没有价值。
这是堡垒中的人类的罪,不该由他们承担。
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一定会查出真相。
许淼用力攒紧了拳头,指甲刺破掌心,血一滴一滴打在荒凉的灰白色城墙上。
败北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堡垒核心,嬴秦立即召集高层的十二位官员与会讨论善后事项。
会议厅上,气氛意外地沉闷,高官们如坐针毡,之前的喜悦之情荡然无存,转变者队伍近乎全军覆没,这消息如果传回阿斯加德,他们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要知道六十多名转变者,可是阿斯加德珍贵的末日资源。
他们,对此再清楚不过。
“各位,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我们聚在这里是要商议解决的办法,而不是来散播紧张情绪的。”嬴秦的手指轻轻敲打在会议长桌上,他的脸上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如果是当年还是军士的他,遭逢大败,士兵生死未卜,他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兵救援,不惜一切代价。
可现在,当反击战败北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嬴秦才意识到自己终究是老了。
哪怕是最意志坚定的战士,在这个位置上待久了,也会留恋那属于自己的权力。
他,已经离不开这个位置。
所以,他才会选择召集堡垒核心的高层,进行善后讨论。
一名官员哭丧着脸,开口说:“总督,事到如今,我们哪还有什么解决办法啊,阿斯加德那边要是知道我们把仗打输了,肯定要问罪我们。”
嬴秦面色不悦,他现在最不想听见的就是这些话,除了扰乱心绪,对解决问题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偏过头,看向自己最信任的手下耿江,但此刻耿江的神情也非常严肃。
嬴秦告诉自己,还没到无路可走的地步,他伸出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然后开口说:“有人了解反击战为什么会失败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战败。”
高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时候,他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弊端就完全呈现了出来,堡垒反击战都打完了,这些名义上的堡垒核心高层,竟然连仗怎么打的,出了什么情况,为什么败了都不知道,看得嬴秦火冒三丈。
这时,耿江终于站了出来,他看起来也十分犹豫,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
但此时的嬴秦已经近乎暴跳如雷,对于手下这群废物,他恨不得将他们全部宰了泄愤:“耿江,有什么话就说,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耿江听到他的话,才露出一丝苦笑:“既然总督这样说了,那我就直言不讳,事情可能远比各位想的还要糟糕。”
“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
耿江拍了拍手,立刻有卫兵将人带了上来。
这个人,在座的高层们都不陌生,尽管他披头散发状若癫狂。
“这,这不是卡麦尔吗,他,他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你把他带来做什么。”
嬴秦也皱起了眉头,疑惑的目光投向耿江。
耿江叹了口气:“各位恐怕还不知道,这次转变者队伍的战败,最大责任就在我们的前战术专家卡麦尔先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