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昔从梦里醒来,有泪痕依稀挂在脸上。
佩儿……
他心里一紧,下意识想要站起来去找女孩,掀开白色棉被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说好点叫干净说难听点叫简陋的纯白色空间,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四壁白色的壁灯,就连床都是灰木做的灰白色木板搭成的。
周围似乎有哒哒哒的声音持续不绝,将手放在床上,能感觉到轻微的震动。
地震?
越昔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子走到门边,试着转动门上的阀门,却没有拧动,门上有一个指示灯,此刻正亮着红光。
这里是哪里。
越昔扶了扶额头,他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想起那个叫白空恒的博士似乎给他注射了一种黑色药剂,然后他就感到巨大的痛苦降临在自己身上,接着就什么都记不清了。
那之后,自己是昏迷了吗。
突然,空间内响起一段短暂的电磁音,紧接着广播的声音在空间内响起:“编号1611920,转变者Past,即将开始生存模拟,请佩戴好安全设备。”
“等等,什么编号,什么生存模拟,安全设备是什么!”越昔向四周喊道,可却没人能给出回答。
仿佛这个空间,只有他一个活人。
“滴!”
气密门上的指示灯由红转绿,给他一种未完成到完成的错觉。
什么东西完成了。
门边,一个柜子自动打开,里面是一个模样奇怪的背包。
越昔皱了皱眉,难道这就是机关所谓的训练?
他走到门边,带上背包,旋开阀门。
深吸一口气,然后拉开。
那哒哒哒的声音在这时候清晰起来。
强劲的气流从门外涌进来,像是要将他给吸出去。
越昔连忙抓进门边,这才没有从高空摔下去。
混蛋,这是什么情况!
螺旋桨在耳边发出轰鸣,蔚蓝的天空中有缥缈的白色云层,原来白色空间根本不是大楼里的某个房间,而是运输机的运输空间。
“生存模拟时间:半年,生存模拟地点:新穆斯贝尔,生存目标:活下去。”
风卷起越昔的头发与衣角,越昔咬着牙,望向脚下的大地。
那是建立在荒原之上的文明遗址,人类城市的废墟。
新穆斯贝尔。
竟然直接让他在这里训练,机关的人是担心他死不掉么。
越昔握紧了拳头。
但是,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哪怕因为这个选择去死。
越昔站在运输机的门边,他听见了鸽种的叫声,运输机之所以不能运输活人,就是因为这些天空中的怪物。
看来它们已经发现运输机的踪影了。
那么,他要做的只有一个。
就像任务目标所说的。
活下去。
越昔站在运输机的边缘,从几千米的高空纵身一跃,去向脚下怪物的天堂,人类的地狱。
同一时间。
高速行驶的装甲车内。
金色短发的男孩紧闭双眼,眼前浮现的依旧是昨夜城墙外的那片尸山血海,打开城门的那一刻,他远远看见了那些因恐惧而退却的狄斯比斯群,而越昔就站在血泊当中,浑身浴血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那第一眼望过来的眼神,令他都感到惊惧。
这时,一只宽大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惊醒阿诺,他甩了甩头,意识到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既然越昔成功地完成了辐射异变,那严倩和白博士想来不会对他不利,更大可能是吸纳成为转变者的一员。
“不好意思,队长,我走神了。”阿诺低声与身旁的伍宸致歉。
伍宸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将擦拭好的银白色柯尔特手枪插回战术腰带,他和阿诺一样穿着黑色的特制作战服,这种作战服混入了纳米材料和再生金属,内衬是最先进的防弹背心,可以最大程度抵御狄斯比斯造成的伤害。
赤红的长发被男人用一条黑色束带束起,相比四年前的他,伍宸身上少了几分随性,多了几分自如和坚毅,这个男人在四年前的事件之后渐渐变了模样。
阿诺是在四年间随机关车队去到阿斯加德参加转变者训练时,再次遇见的伍宸。
那时他是训练基地第一批的学生,而伍宸则是训练基地的第一批教官,瑞贝卡是教官助手,他认出伍宸是穆斯贝尔反击战的转变者小队队长,还问过伍宸当年发生了什么。
但伍宸只是闭口不谈。
他们在四年的训练期间不断磨砺,最后组成普罗米修斯小队,成了彼此是深知对方实力,可以将后背托付给对方的队友。
可阿诺始终不知道伍宸和瑞贝卡到底经历过什么,直到出发来穆斯贝尔之前,从严倩那里得知了第一次穆斯贝尔反击战的真相。
原来当年的反击战失败,竟然是因为穆斯贝尔的高层,一个战术专家为私仇报复酿成的。
真相来源于一封匿名邮件,机关只查出了邮件发送地点是穆斯贝尔堡垒核心的某台主机,但却不能精确定位到个人,尽管如此,这封邮件的到来依旧揭发了穆斯贝尔高层的恶行,在阿斯加德军政府高层以及米迦勒机关掀起轩然大波。
这个战术专家为了一己私利竟然枉顾前线转变者的性命,简直令人发指丧心病狂。
甚至到了难以相信的程度。
他为什么那么做,什么仇恨会让一个理智的战术专家放弃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所以渐渐地,阿斯加德里传出了两种声音,米迦勒机关认为这是阿斯加德暗地里的安排,目的是为了打压米迦勒机关在民间的声望,同时削弱米迦勒机关的转变者力量,另一种声音是阿斯加德军政府认为米迦勒机关在用死士换取人民的同情与愤慨,这本就是机关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通过揭发军政府罪恶来引导民心所向。
还有一些微弱的声音,说真相其实就那么简单,只是卡麦尔的单方面报复行为,可最终终究是淹没在舆论的海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