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在王宫里,还是在路上,比干都能看到随处可见的妖物。这些妖物无法触及、似幻似真,已经伴随着比干度过了十五个春秋了。
但是从进入王家村开始,比干就没有见到过那些妖物——一个也没有!
比干用手指轻轻搔了搔青铜蜥蜴的后背,引得小蜥蜴痒得蜷起了身子,抖个不停。他这才肯定,这村子的确是有点问题。
他轻轻地碰了碰黄滚的胳膊,黄滚虽然不明就里,但比干想表达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于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暗中提高了警惕。
不多时,一个富态的老者腆着大肚子走了过来,和声说:“小老儿是王家村的村长,王易平。请问二位贵人从何而来?”
黄滚抢先回答道:“我们兄弟二人从朝歌城来,路经贵地,想借个地方歇歇脚。”
王易平笑呵呵地说:“竟然是朝歌的贵人!二位贵人远来是客,便来我家里歇歇吧。”
二人略作谦让,随着王易平向他家走去。一路上的人家各个门户紧闭,比干用余光看去,却分明在门缝中、窗户后看到一双双黑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二人,目光中似乎带着对外人的冷漠、不知从何而来的贪婪、以及某种难以言明的窃喜。那一道道目光中好像并不带着多少恶意,但却令比干有些不寒而栗!
黄滚也被这些目光盯得有些不舒服,干咳了一声说道:“王村长,我怎么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我啊,我这背上有点发凉。”
王易平左右看了看,突然愤愤地大声说:“你们一个个的,没见过外人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不知为何,话音刚落,那一双双目光却是突然收了回去。
三人来到王易平家中,王易平腆着肚子转进厨房,拿出两个粗瓷大碗,又用水瓢在门口的水缸里舀了两碗水,笑呵呵地说:“二位贵人从朝歌而来,想必是渴了。这水是从村后的井里打出来的,清凉甘甜,最是解乏不过。两位要不要喝一些?”
比干向碗中定睛看去,只见一个青绿色的不定型胶装物质正优哉游哉地在碗中游荡,一会儿变成S形,一会儿变成B形,仿佛在无声地嘲讽比干。他又斜眼瞥向黄滚面前的碗,碗中同样游荡着一个青绿色的胶状物质。仅有的区别在于,黄滚面前碗中的S形是反着的,看起来有点像是阿拉伯数字2。
似乎也没差。
比干的瞳孔微微一缩,抬起右手,轻轻搔了搔后脑,一道无形的太极剑意从指间探出,拉扯在黄滚正伸向水碗的胳膊上。
在系统的灌输下,比干的太极剑法已臻至化境。再加上他这半个月每日勤练不辍,让他的身体也完全适应了这套剑法。如今比干就算是小手指弯一弯,也可以化出一道太极剑意,只是这样的剑意实在太弱,无法作为攻杀之法,不过用来提醒同伴却是再好不过了。
黄滚的手臂被无形剑意拉扯,不由得心中一凛,很自然地将取碗的动作变作了整理头发。
比干左手在桌下,五指轻柔地摆动着,就像是午夜空谷之中随风起舞的幽兰,充满了一种自然而神秘的美感。随着比干左手五指的舞动,太极剑势流转,一道旋转着的太极气劲出现在他的掌心。比干左手如电,伸向桌面的粗陶大碗,掌中的太极气劲便笼罩在了那个不断变化形态的胶装物质之上。
比干左手缓缓举起大碗,右手手指在下微微弹动,笼罩着胶状物质的太极气劲便向上抬升起来。碗中荡起层层涟漪,那胶状物质随着太极气劲离开了水面,被比干拉扯到一旁,落入了比干腰间的袋子里。
比干心下暗惊:果不出他所料,这东西已经进入到凡世之中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黄滚竟然瞧它不见。
他左手顺势把碗举到嘴边,在黄滚惊愕地注视下将碗中清冽的井水一饮而尽。井水入口清凉甘甜,这王家村的村长真的没有乱说。
随后比干故技重施,将黄滚面前碗里的胶装物质也一并扯进自己腰间袋子里,微笑着对黄滚说:“黄大哥,你也尝尝这井水吧,味道真的不错!”
黄滚一愣,随后捧起大碗,“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喝完之后还用袍袖抹了一下嘴,夸赞道:“不错,好水!”
王易平也咧开嘴,诡异地笑了起来:“好水,当然是好水。”
三人寒暄片刻,比干拱了拱手说道:“王村长,实不相瞒,我兄弟二人来此,其实是为调查一件怪谈而来。”
听见比干如此说法,王易平笑得更开心了,回问道:“这位贵人,小老儿在王家村活了一辈子,也没听说过什么怪谈。两位贵人怕是走错了地方吧?”
比干挑了挑眉毛,故作懵懂模样说道:“此话当真?可我在朝歌茶馆,明明听说这半个月来,王家村已经变成了一处一去不回的险地了!难道那人是在骗我?”
王易平恍然大悟,笑道:“原来贵人说的是这件事。我王家村好客,十里八乡谁人不知?大概是前几天老四家的女婿来找他家闺女,被我们留住了,所以有这种荒诞的传闻吧。”
比干点了点头,满脸被说服的样子:“原来如此。不过王村长,我在外面的田地里并没见到王家村的人去务农。现在正是翻地的时候,错过了农时,今年一年的收成就耽搁了。”
“为什么村里人不出去务农呢?”比干死死地盯着王易平,轻声问道。
“是啊,为什么村子里的人不出去务农呢?”王易平用和比干相似的神态看向对方,用有些缥缈的声音重复着比干的话:“因为,因为我们出不去啊。”说着,他吃吃地笑了起来。
“现在,你们也出不去了。”
话音未落,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个精壮村民手中拿着锄头、铲子、大斧、草叉等各式农具走了进来,将比干和黄滚二人团团围住。
比干眼神一凝,看向这些青壮的腹部。
他们一个个皆是大腹便便,同王易平的肚子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