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家,李子明的父母也已经知道这么一回事,纷纷安慰着他,毕竟都是最铁的哥们,晚饭过后,李子明找了个借口去其他同学家,顺便散散心。循着林向飞给的地址打的来到了一片幽静的地方,这里是某区有名的别墅地带,寸土寸金的闹市中心,却又安静闲适,他之前一直都没怎么去了解林向飞这个人,毕竟看起来他似乎是属于女生世界里的珍宝,想不到这家伙竟然住在这么好的地段,家里这么地有钱,平时也没见穿得有多奢侈,花钱如流水。
李子明七拐八绕找到了一栋十分幽雅的别墅,并没有如何得金碧辉煌或者欧式那样地气派,反而透露着一种古典的韵味在里面,青松,流水,碎石小路,古唐风的建筑。他都感觉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住的久了,都会养出一种很有涵养的人性出来,难怪林向飞什么地方都是优秀得要发出光来。
一个穿着对襟衣卦的中年人微笑地跟他打着招呼,看上去像是一个管家。
“是李先生吧,有请,我们家少爷已经恭候多时了。”
“少爷?拍电视剧呢。”
尽管李子明心中已经将林向飞揣测了无数遍,却也没有如此地高看了他,他到底是什么来头,这样显赫的家世,如此的富有,怎么会跑到一所普普通通的高中来上学,这样的人不应该都是到国外去攻读什么IBM啥的了么,林向飞在李子明眼中变得更加地扑朔迷离起来,他觉得自己似乎要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
跟随者管家在长廊里来回走动,他的神情已经麻木了,这哪是少爷,这,这是皇宫太子吧。
一扇推拉门被打开来,里面一片明净光亮,布置得古色古香,一个案几摆在木质地板中间,前后各放了一个蒲团,案几上是一套十分精致的茶具,一个青铜香炉里袅袅燃烧着青烟,看一眼也让人心中无比地宁静。
“坐!”
林向飞微笑地看着呆若木鸡的李子明,李子明的身上还是穿着一件一件黑色棒球服,配着他短短的寸头,看上去嘻哈感十足,但是出现在这样一个仿佛古代世界一样的氛围之中,就显得十分得格格不入了,房间里有着四个壁炉,上面雕刻了一些见都没有见过像狮子又像老虎不知道是个什么神兽的头颅,都燃烧着火光,烘烤得比开了空调还要暖和,林向飞穿着一件素白的汉服,一身简洁,本来就是个十分英俊的少年,现在更像是个翩翩如玉的公子。
“你,你是不是经常去拍戏什么的。”
李子明对比了一下,也觉得自己穿的有点尴尬,他挠了挠头,嘴角抽搐地道。
“我爹妈都在国外,这里除了吴管家,就我一个人住,你没必要这么拘谨,你白天那股子狠劲去哪了,我胸口现在还是一团淤青呢。”
林向飞淡淡地开口道,端起那个茶壶,一上一下动作极其好看,似乎蕴含着一些哲理,倒出了一杯热茶,李子明知道那是高深的茶道,不过明明没有看到炭火,也没有电磁炉之类,都不知道水是怎么烧开的,茶杯里的茶水碧绿碧绿,冒着浓浓清香的热气。
“你学了这些岛国人的茶道功夫,倒是过得挺潇洒的啊。”
李子明端起来呡了一口,温度刚刚好,怡香醉人,可以让人紧绷的神经放松开来。
哪里知道林向飞用鄙夷的语气对他说道。
“你高中历史白学了,什么叫别人的茶道,我这里一砖一瓦,一树一叶,无不都是我国古老的传统,茶道也是在盛唐时候传播了出去,长点脑子。”
李子明差点没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他当然知道这些历史典故,不过只是为了缓解下自己的尴尬罢了。
“我要见见徐冲,你打算怎么,额,做法。”
李子明言归正传,看着林向飞的大眼。
“先把茶喝完,可别浪费了,外面起码要五百美元一克。”
李子明觉得自己喝的不是茶,是跳动的美元图案,是黄金融成的汁液。
他像个小跟班跟在林向飞高大的身影后面,好像是要去朝圣一般,林向飞宽大的衣袍拖在地上,双袖摆动,仙气十足。原来这栋古建筑别墅下面还大有空间,被挖空成了一个四四方方十分宽敞的静室,四个角各摆了一个独脚站立,振翅欲飞的铜鹤,鹤嘴里燃烧着上好的檀香,中间放了一个有林向飞那么高,熊熊燃烧的铜鼎,烧起来没有一丝难闻的烟雾,三足鼎立,
然后铜鼎的前方地上铺着白色芦席,不知道用什么植物茎叶编制的,芦席上放着一些平时道士做法的工具,都是十分古老,斑驳的样子,一叠黄符,一碟朱砂,一碗清水,一个摇铃,还有一把黑色木剑,半米长的样子。
“把上衣全脱了,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么,还不快点,错过时辰不要怪我。”
林向飞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李子明瞪着眼睛古怪地看着林向飞。
“额,全脱么,我,”
李子明平时在家倒是无所谓,夏天经常光膀子,甚至就穿一条内裤在客厅走来走去,但是毕竟没有在外面如此大胆,他好歹也是读过了书的人,何况还是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身边只有一个人,虽然这人也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生,总归有点拘谨,但他还是利索地一件一件脱光了自己所有上衣,露出匀称的身材,不是很瘦,有一点点肌肉,这是他还算比较满意自己身上的一点,他长得也不丑,是很耐看的样子,但是跟林向飞这种天之骄子比起来还是差不少。
林向飞只是随意地瞥了一下李子明的身材,大抵男生都会互相比较一下,然后就叫他盘腿端坐在地。
林向飞站定当场,宽大的袖子朝后一摆,脸上神情肃穆,也是曲腿坐在了李子明的对面,李子明看着他灵秀的双眼之中,光芒闪烁,如同一个星河漩涡一般,这个地下静室之中空气突然微微晃动着,仿佛吹过来了一缕缕温暖的风,火苗轻微地摇摆,将周围照出了一个亮圈,那四盏青铜鹤炉深藏在黑暗的角落之中,只能看得见一个头。林向飞呼出了一口白气,缭绕着他的周身转了一圈,汇聚到他的身下,竟然好似云朵一般连着蒲团一起将他凌空托举了上来,他就像一个虔诚的祷告者,庄严神秘,如果不是李子明事先见过这样的情形,恐怕他已经尖叫连连。
“剑来!”
林向飞右手一指,那把木剑开始颤动着,噌的一下就到了他的手中,挽了个剑花,立在自己胸前,口中念念有词,也听不懂念的是什么。
“法铃!”
一个锈迹斑斑的铜铃被他招到了手中,他每念叨一句,手便震动一下,清脆悦耳的铃声听在耳朵之中十分动听,震荡出一种奇异的力量。就这样一边念叨一边震铃,过了差不多五分钟才结束,他悬浮在一片小小的云气之上,脑后发出一圈圈灵光,像一尊伟大的神佛在对着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说法,然后那些云气自动消散开来,他盘坐的身体一个旋转,白衣飞舞,降落到了芦席之上,好似谪仙下凡,又踏着罡步,仗剑一挑,几张黄纸好似蝴蝶一般扑棱棱地笔直飞上去,剑尖点了一点朱砂,飞快地在那些黄纸上面笔走龙蛇,几下功夫就画好了几张符篆,他又是一口白气猛地喷出,那些符篆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开始散发出毫光,他剑诀变幻,朝着鼎中的火焰一引,一条细小的火焰丝线神龙摆尾一样被引了出来,缠绕在符篆上面。
“把左手伸出来。”
一声厉喝响彻在李子明耳畔,好像打了个大春雷,他本能地就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一道血痕闪过,点点鲜血冒了出来,不由控制地随着剑势而去,在空中结成了一个六角形状。
“以血为引,幽门大开,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随着他的一声咒语,那个血色的六角阵法落在了清水之中,咕噜咕噜立马起了连锁反应,直接四溅了出来,李子明张大了嘴巴,好似一条从水里捞出来的鱼,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通透,他的身上立刻散发出一层薄薄的血色光芒。而半空之中的那些符篆也在同时爆出一团明火,一股股的白烟蒸腾而上,火星四射,点点火焰落在李子明周身,围成了一个圆圈。本来被烘烤得暖洋洋的室内好似刮起了一阵阴冷的风,铜鼎之中的火焰扑腾着竟然变作了一种绿色,满室皆碧,十分的狰狞可怕。
一个虚幻的影子在角落处慢慢形成,摇摆不定。
“凝!”
林向飞舌绽春雷,爆喝一声,影子逐渐凝聚成形,变得清晰,好似一个刚刚醒了过来的人,正是徐冲,而做完这一切,林向飞也是脚步虚浮,大口喘着粗气,显然耗力不少。
“咦,我怎么在这,教主,你怎么跟林大神在一起,咋还被扒光了呢,还湿身。”
徐冲的灵魂好似波光一般,不过很显然他完全不知情。
“臭虫,是你吗,你,你已经死了啊你知不知道,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子明连忙起身朝前走了几步,伸手一抓,手却从徐冲身上穿体而过。
“妈呀,这,这,这,我怎么变成了这样,我真的死了么,呜呜呜,我不想死啊。”
徐冲立马哭爹喊娘,吓了个半死,不过他已经是死了。
“我的法力只能支持几十个呼吸的样子,有话快说。”
林向飞盘坐在地,闭着双眼,额头之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我只记得好像外面听到了什么响声,好好听,似乎行走在一条迷雾茫茫的河面上,好多美女啊,都在招手,然后就扑通一声什么都不知道了,原来我已经死了,呜呜呜!”
徐冲似乎在回忆着死前。
“是摄魂魔音,忘川之呼唤,想不到有人竟然真的找到了忘川。”
噗!林向飞的身体突然前倾,嘴角溢出一丝血来,碧光照耀在脸上,如同邪灵附体。
“李子明,我的好哥们,帮我照顾我的爸妈,告诉他们,下辈子我再做他们的儿子,一定好好听话,认真学习,二十年后,我徐冲又是一条好汉,谢谢你,林向飞,虽然,你还是那么一副让人讨厌的样子,哈哈,别了,我的兄弟们。”
徐冲淡淡的笑容渐渐模糊,李子明呆呆地望着空气,浑身湿透,早已泪流满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鼎中的火焰又变得明亮温暖起来,一地的狼藉,水渍,还有符灰,还有闭着眼睛,面色更加苍白的林向飞。
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