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渔抬手揉了揉酸疼的脸颊,摘了耳机,“队长,我出去一会。”
韩镌注意力在屏幕上,点头,“去哪里,用我送你吗?”
“不用,就在俱乐部附近,去见,一个朋友。”
“哦,”韩镌手上动作不受影响,“去吧,早点回来。”
陆知渔回卧室找帽子,怕耽误训练急急忙忙出了门。
【你在哪里?】
陆恒收到消息,从车里下来,探身按了按喇叭。
陆知渔回头,俱乐部不远处停了一辆银色宾利,陆恒在车旁朝她招手,快三年没见了,陆恒早已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带着些痞气的少年。
不远处那个人一身西装革履,寸头留长至耳后,眉眼与陆知渔有五分相似。
陆知渔有些不敢认了。
“陆恒...”习惯性的陆恒哥哥没喊出口,陆知渔快步走向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钻了进去。
陆恒一怔,无奈般重新回到驾驶室。
“茶茶,”陆恒声线涟漪,看向陆知渔的时候眼眶微红。
陆知渔双手插兜,低头笑了,故作轻松地问他,“怎么想起来看我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恒眼神眷恋,目光舍不得从女孩身上移开,“有一个多月了,国外那边的学业提前修完了。”
“啊!”陆知渔感叹,“挺厉害的,现在开始工作了?”
“嗯,”陆恒说话有些小心翼翼的,“在陆氏。”
“挺好的!”陆知渔笑着说,“爸爸很器重你吧!”
“茶茶,”陆恒怕她误会,连忙解释,“我来陆氏有别的原因,我不是来跟你抢陆氏的,陆氏还是你的。”
“我要陆氏干什么?”
陆知渔看向他,面上噙笑,“你做你的,不用顾虑我,再说现在有你做爸爸的接班人,我也自由了不是?起码我现在离家出走都理直气壮的!”
陆恒今天来见陆知渔之前设想过陆知渔很多反应。
也许小姑娘会崩溃不愿意见到他,会刻意冷着一张脸给他难堪,或是压根不见,唯独没想到陆知渔能笑着跟他谈笑风生。
能笑得出来,就代表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就意味着不在意了。
陆恒的话语泛着涩,“这三年我一直不敢出现在你面前,怕再刺激到你,我很想你,茶茶。”
陆知渔眼中晶莹,笑意不减,“哥哥也无辜,关你什么事呢,我当年不该拿你开罪的。再说我的病也是因为我自己想不开,自己难为自己,哥哥不用往心里去。”
“茶茶对不起。”
陆恒抬手轻轻抚摸陆知渔的长发,满眼遗憾,“你当初还说要嫁给哥哥呢!”
陆知渔眼前起了雾,却还是固执地让自己笑,“当初谁知道你真是我哥哥呀。”
陆恒收手,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宁愿和她从来都没有一丝血缘关系。
陆恒的视线移向陆知渔左手的护腕,护腕下三道伤疤,有两道是因为自己,陆家爷爷走后没几个月,陆庭突然在他的生日上宣布要认回自己。
陆恒那天一直没反应过来,他都十九岁了,竟不知道对自己百般好的陆家叔叔就是他的父亲,而陆庭着急认回自己的原因竟是他妈妈又怀了一个孩子,也是男孩,陆庭美名其曰要让两个儿子认祖归宗。
陆恒永远也忘不了茶茶当时的眼神,像是被全世界背叛,被自己所有最亲的人一起抛弃,他打茶茶出生起就宠溺着她,却不得不承认小姑娘有一天会因为他的原因悲伤到呕吐,沉默地往自己的手腕深深划上两刀,之后又被抑郁和焦虑折磨。
陆知渔也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一眼,“嗐,这伤口早就不疼了,我都后悔死了,疤痕太深,我想修复都不容易。”
陆恒知道她是在故作轻松,他太了解茶茶了,选择戴护腕而不是修复,茶茶是想提醒自己,别忘了以前的伤痛。
陆知渔抬手间陆恒看见了她手上婚戒,眼眸中的温度霎时降至零点。
“茶茶,你父亲他知道你来SRS打职业很生气,我这次也是来带你回去的,跟哥哥回家吧,不愿意回那边就去我那,我照顾你。”
“他也是你父亲,”陆知渔重新双手插兜,小半张脸被遮在鸭舌帽下,终于笑累了,女孩的神态很宁和,轻声慢语,安静诉说。
“我以前总是特别怕,怕所有人都不要我了,然后我怕着怕着生了病,也没人开门见山的说过不要我,可我就是感觉被抛弃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我不要他们了。”陆知渔看着陆恒的眼睛,明确的告诉他,“我不要陆家,我守着爷爷留给我的那点东西就够了。”
陆恒心疼她,更痛恨自己和她身上都流着陆庭的血,他处心积虑层层算计想要等到时机成熟再来见她。
可任他如何也预料不到陆知渔竟然奔向韩镌而来,明明她当初那般抗拒和韩镌的婚事。
“茶茶,你想逃离我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偏偏要来韩镌这呢?”
“我喜欢韩镌,”陆知渔直言不讳,“我带着这个戒指与陆韩两家的联姻没有关系,我也有小心思,这是我和喜欢的人共同有的戒指,我就带着了。”
“你喜欢他?”陆恒不太愿意听到这样的答案,却又不得不在她面前维持着哥哥的形象,他不能再吓到茶茶了,茶茶会离他越来越远的。
“对啊!”提到韩镌陆知渔才露出一些自心而发的笑容,“他很好,这个俱乐部也很好,帮我劝劝爸爸,我不会再阻止他和你们一家团聚,也不会再要他的一样东西,别让爸爸再控制我人生了,我就这点要求,希望他成全。”
“我可以永远不认他,”陆恒声音有些颤抖,情绪激动,“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你可不可相信我一次,和我回去,让我保护你。”
陆知渔看向陆恒,面露不解,“我为什么需要别人的保护?陆恒哥哥,我可不是当初那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小公主了,你们谁都不应该来拦着我奔向自己的人生,我不会再心甘情愿做金箔玉缕包装的金丝雀,父亲他们也不应该再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茶茶!”
陆知渔推开车门,“哥哥回去吧,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无论如何我都要走完,记得帮我劝劝爸爸。”
“茶茶!”陆恒喊她,“你知道当初韩镌愿意联姻只是为了救这个半死不活的俱乐部,他心里没你,韩镌他迟早要取消婚约的,你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陆知渔顿了顿,莞尔,一手扶在车门上,轻声而又坚定地说,“我不怕,我怕的是没有接近他的勇气,陆恒哥哥,以前的我太懦弱了,以后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