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村,泰山州府里的一个普通的自然村落,坐落于华夏名山---泰山西面山脚。
历代人在这里繁衍生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慕木和其他村上的小孩,从小就是听村中长辈讲诉着祖辈们如何在天灾人祸面前,顽强抗争的故事长大的。
长辈说村中那座家族宗祠,里面的一砖一瓦,用现在的话来讲,可都是上年头的股东来着,但当时的慕木还是流着鼻涕的爱哭鬼,哪会懂得这些,全当是小说故事听听。
有屋必有树,宗祠正门口左侧有棵老槐树,树上青色的树叶屈指可数,当年的慕木和小伙伴们可没少在上头闹腾,为此小家伙们的屁股几乎是天天开花。
宗祠近处,成人般高的两对石狮子耸立在门口两边,岁月的风雨把它的外表打磨的圆润光滑,在上面留下了青苔,慕木是最怕看石狮子眼睛的,他觉得那对石目是活的,看着人心里打颤。
青砖墨瓦,红梁黑柱,往常安静无人的宗祠今天却显得特别热闹,不见欢声笑语,只有来来回回快着步伐的人,张友民家的白事就摆在这里。
也是桥头村世代传下的规矩,但凡是白事均要在祖宗看护下行事。
很奇怪的规矩!
慕木到现在长大了还疑惑着。
异地读大学期间,从室友那里了解他们的家乡根本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要求后,更是这么觉得奇怪,他却把这个疑团藏在了心底。
桥头村老一辈的规矩可大着呢,那会容得一个青年小辈来质疑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弄不好就会引来长辈的呵斥。
击鼓,敲锣,吹唢呐,伴奏乐声在桥头村上空响起。
按照规矩,白事宴只可摆在露天,不管刮风下雨,个中忌讳皆是老辈相传。
此时宗祠门口的空地上,十人一桌,共计二十桌人数,可见村中人家至少五十户,余下的人数便是事主的亲朋好友,当然还有一桌空余是留给帮事主干活计的帮汉。
而张友民的爷爷的黑木棺材便摆在了宗祠院中,两边白帆,花圈整齐排列,没有一丝杂乱。
哀鸣奏乐,礼唱,迎亲友,接着事主家的痛哭声,表示回礼。
下午十六时,人满座。
慕木一家三人坐在了离宗祠门口最远处,一桌的也是左邻右舍。
都是沾亲带故的熟人一桌,难免会唠唠嗑,聊聊八卦。
坐在慕母身边的中年大妈夸张的拍了拍慕母的肩膀低声道:“真的丧心病狂啊!小慕妈听说了么,隔壁村一家五个人都没了,全部被弄死了,真作孽…...”
说着又小心看了看左右见其他桌没人在意这边,继续道,“听他们传的,好像是小偷进去被那家的人发现了,一不做二不休就…...”,她用手比划了下自己的脖子。
“你说说,现在的人这心也忒狠了,说杀全家就杀全家,这世道是怎么了。”说着还摇头叹息起来,眉头也是紧锁着。
“还有这种是事情!?”慕母瞪大了双眼看着身边的牌友大声道,看着一桌人都看着自己,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立马降低了语音,“人抓住没?”
“真是无法无天。”一旁慕父也是一脸严肃。
他转过头看着慕木眉头皱起,“小慕你最近在家也留个心眼,半夜有什么动静,一定得警惕,不要不当回事,真有人进来立马大叫吓走他,动手逞强这种事情不要做,听见没!”最后几个字更是加大了音量,生怕慕木没听进去似的。
对于老爸的小题大做,慕木一向是点头应是,这时候反驳是最不明智的做法,但心上却是对这所谓的杀人小偷很是不屑,“要是遇到,正好用他来试试我的‘强身锻体搏击术。’”
想着想着,才发现此时的头顶上的天空布满了乌云,“晚上看样子要下雨。”
慕木有些出神了。
突然他的大脑一阵刺痛感,麻麻的,很细微,他下意识看向宗祠门口那对石狮子,准确的说是它的石眼珠。
就在人眼和石眼对视成一条直线的那一刹那,慕木心头无法自控的颤抖起来,他终于感受到老鼠看见家猫时的那种恐惧,是食物链上下级的绝对压制,那种无法挣脱的无力感。
感觉来快,去的也快,眨眼过后一切都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同桌的人依旧在那里说着,吃着。
“肯定是画符画的太累,都有幻觉了。”慕木觉得一定是自己这几天用心练习画符弄的。
饭后,慕木早早的回了家,他父母则是留下帮忙,村里面一直都是这样,都是沾亲带故的同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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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白事一直都有守灵的习俗,由事主三代亲属轮流的在灵堂里烧纸三天,且不能让火盆的火不能熄灭。
“不能熄灭?要是灭了呢。”小时候许多小孩子大概都问大人过这个问题,大人就会用严厉的口气叮嘱道:“熄灭了!?那…会发生…不好的…不,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午夜十二点,此时的宗祠里就剩下五个守灵亲戚家属在场,悉悉索索的谈话声从里面传出来。
北风呼啸,悉索的人声,人迹罕至的宗祠,十几米开外的人家,巍峨高耸的泰山,这所有的都被黑夜笼罩,显示着黑的强大,它的冷漠。
“吱……”
低声交谈几人没发现原本盖的严实的棺材打开了一角,一个漆黑色的三角形,黑洞洞的。
“喵…哦…”
“怪事了,大冬天怎么还有野猫叫,春天了?”
“春天到没到不知道,但是这声音听着…瘆人…”
“可不是,我可听说过听到猫狗叫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的有小偷,而另一种…是它们看见那种不干净的东西了…”
“别瞎说,也不看看今天是场合!”
那个人话音刚落,“喵…喵…”那只猫的叫声好似更近了而且更急切。
那声音把在场的人叫的心里毛毛的,有个胆小的人下盘跟抖筛子似的不停抖,看他右手按着,使劲的按着,可还是控制不住颤抖着。
“咯…吱…”是木头相互摩擦的声音。
听到这个怪声,五个人不约而同的转身后,看向那具漆黑色棺木。
其中一个眼尖的,手颤抖的指着,“棺材…盖…盖怎么打开了,你们刚才谁碰到了?”眼睛更是在四人脸上来回扫视,神情凝重,他多想看到四人中有人能点头承认下来,可来回看了几回,他知道了最让他刚到恐惧的答案,棺木是自己打开的。
他的背已经被皮肤中渗出的冷汗浸湿了,心也跳的越来越不正常,好像要从他的胸口钻出来。
中庭里安静的可怕,针落地可闻。
此时,在迟钝的四人也回过神来,觉得事情的不对劲来。
棺材的边缘口,那是一只手,干瘪,褶皱的皮肤惨白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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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慕木就听到外面特别吵闹,好像全村的人都不睡懒觉跑到了外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警车鸣笛。
一番洗弄,慕木寻着声音来到宗祠,这里已经未满了人,人群最里面还有警察,经过一番了解才知道是发生了命案,还是一死四人,唯一的一个幸存的也疯了,在被警察送上救护车的时候嘴里还不停的念叨“诈尸,诈尸了……”
四具尸体蒙着白布被台上了另一辆救护车,随行的有两个身着便衣的男人。
“便衣警察?”慕木脑海里一下子冒出来这几个字。
可当他不经意间看到那两人腰间露出的布袋时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只见布袋上秀又二字“伏魔”,为隶字体,好在慕木兴趣广泛接触过这种字体才能认识,不是特意学习这种文字,到现如今这个时代,估计没几个会认识。
村里一下子又死了人,还一次四个,四人家里哀声一片,也给桥头村蒙上了不安恐怖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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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两辆救护车在四辆警车的护送下缓缓的行驶在国道上,目的地是市公安总部,对于这起命案上面很重视,政府永远要比普通人知道的多,知道这件命案的严重程度。
“小安这次你大意了!”
“对…对不起…”
救护车上,青年小安惶恐道歉,他知道这次自己是犯大错了,本可十拿九稳的事却因为自己胆小不敢出手让那东西跑掉了。
“现在我们让那东西跑进了山里,要在找到它可要花大力气了!”
中年大叔眉头紧锁,想着待会儿怎么跟上级汇报,看着身边年轻的新人,看他自责的样子,微叹口气“这锅海是自己背吧。”
其实认真追究起来也不算两人的错,本来他们是因为桥头村隔壁村的灭门命案而来,根据现场警员发现的线索和疑点,汇总到公安系统分析得出,这个灭门案不是普通的入室盗窃被发现灭口的命案,尸体呈现出异常死亡特征,疑似超自然事件。
晚上,当两人感到现场进行调查,就感到桥头村出现了异常的气息,阴森,寒冷,那种他们这些部门里的人最不愿意感觉出来的气息。
可当他们马不停蹄赶到察觉气息之地,却是已经有四人惨遭杀害,而凶手也是感到两人不好惹,毫不犹豫就丢掉手上半死的猎物逃跑了,有点动物先天趋利避害的,往山里跑去。
就像中年大叔说的,本来如果是他出手面对这种战五渣的存在他一只手就可以解决了,但因为给新人做锻炼,害的它乘机逃跑了。
“小安你也不要太自责,新人第一次也难免会有失误。”
“老大你不用安慰我了,是我太胆小了。”
“厚,小子认错态度不错,想当年我第一次接触这类案件的时候更怂,就单是看见那些尸体就恶心的吐了,比你表现的差远了,但你看看现在,你老大我还不是能独挡一面,还能带你小子。”当然什么当初看见尸体就吐这些只是安慰小安的话,新人总要鼓励下的,要是因为这次失误让部门损失一个难得的人才那就搞笑了。
“小子来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中年大叔想要给小安重拾信心的机会。
“啊?…什么机会!”还在自责的小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看到小安这个反应,大叔嘴角微微一笑,“石狮子,那座宗祠门口的石狮子,小子用你职业训练出来的眼光就没有发现些什么?”
“老大听你这么一讲,还真是的。”小安受到提醒一下子反应过来,“那对石狮子好像…对好像是那个行业弄出来的东西,天子…天子六工匠…”
“天子六工匠,石匠。”大叔补充到。
“可我的老师说天子工匠都已经百年没出现了,现在这个时代也没他们这个职业入门的条件,皇帝天子都是老黄历的事情了。”
“你老师说的没错,现在是没有天子工匠,以前封建王朝时期还是有的,一帝一工匠,皇帝老子一封就是六人,土工、金工、石工、木工、兽工、草工。”大叔眼里很是怀念,“以前啊,真的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行行出状元。”小安受书院过正规培训当然知道此话代表是何等的辉煌,曾经的辉煌。
但辉煌已成为过去,时代的变迁,社会制度的发展,以前的条件不在,辉煌完美有缺。
“老大那你说的机会是跟这对石狮子有关系?”小安一下子想到了关键。
“没错,你去调查下有关这个石狮子的来历,据我分析来看你这个村子估计跟以前哪朝的皇帝有些关联。”
大叔知道像一般的古代村庄是不可能跟远在庙堂之上的皇帝扯上关系的,而天子六匠之所以称号里有天子二字就是规定他们匠人只能为皇家做事。
但奇怪的是,一个在古代都算是偏远地区的地方偏偏出现不符合常理的物件,奇怪之极。
“好的,老大等会去之后我就立刻着手去调查。”小安接连点头,同时也在心里暗自发誓要把老大给事情好好办成功,即是向别人证明自己能行,也是向自己证明。
“嗯,好好办,至于那只溜走的东西我会请求上面加派人手搜寻,你呢就不要担心了。”大叔安慰的拍了拍小安的肩膀,别说小伙子长的还挺结实。
“知道了老大。”小安经过刚才大叔的开导心情已经好多了,“老大我好奇哈,那个东西是不是教科书上说的僵尸?”
“僵尸?僵尸可不是这样,小安你虽然是你们这一届最优秀的,但是书本和经验结合还是很有必要的。”大叔也算是小安工作上的半个老师有些东西该教的还是要教的。
“小安记住了,那种东西不是僵尸,应该说是鬼魂执念在肉体桑的产物,是最近才出现的东西。”
“新出现的?”小安虽然学了很多,但要是叫他一下去回忆以前学的知识点起来还真比较困难,但只要有了提示还是很好记起来的,“那就也不是食尸鬼了。”
“哈哈,不你猜的没错,这是食尸鬼,我说的是最近才出现的可没说是新出现的生物。”大叔觉得小安肚子里还是有点货色,想想也是,毕竟是书院一系出来的人,要是太草包丢的可是书院的老脸。
他把自己的猜测跟小安说了出来,“食尸鬼自古有之,但那是及其罕见的东西,小安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被问到的小安一脸迷糊,这个问题他还真一时间没有回忆起来,大叔问的这个食尸鬼太偏科了,他也只是只知道食尸鬼的名字,至于更具体的他好像记得书院的书本上也是一笔带过,对其用一句话注释“地府在,便不现。”
当时小安就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书上也没个详细的解释,显得虎头蛇尾。
“小安啊,这世道要乱喽。”但最后大叔把刚道嘴边的话又改口了,有些快乐就是要迷迷糊糊的才好,天塌了还有高个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