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长公主圣光寺遇刺之事在京中引起轩然大波,太医院的众太医首在凤仪宫已经候了两天了,茜沅也已经昏迷了两天。
“姑姑,长公主醒了!”扶扇正在安排玉宸宫内事宜,守在殿内的宫人飞奔出来禀报,在这一声中,沉寂的玉宸宫终于有了活气。
扶扇进殿时茜沅已经醒了,一众太医静候着余院首切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长公主要是再不醒,他们官帽下的脑袋估计不会好好的在脖子上呆着了。
“长公主心结已久,老臣只能开些调补之物,平时多休息。”余院首斟酌道,之前郑许和接长公主脉案后一直未有出错,但郑许和随裴相出征了,这个脉案他又该如何?
余院首才说完,帝王銮架已经到了玉宸宫,接着便已经听到了门口宫人行礼的声音。
“皇姊可有大碍?”若渊离才下朝便有玉宸宫的宫人来报长公主醒了,立刻赶了过来,此时进屋第一件事便往屏风后去。
茜沅才醒,她听到了余院首的诊脉,头却昏沉的疼。“殿下心结郁久,臣只能开些房子调理着,重点还得看殿下自己。”
若渊离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他知晓皇姊思虑的是什么,但是他也无能为力,“你下去开方子吧。”
殿内众人退下,茜沅目光落在若渊离身上,她梦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她,那人的声音很是耳熟。
“皇姊可觉得有什么不适?”若渊离伸手握住茜沅放在被上的手,虽然殿内的地龙烧的正旺,但茜沅的手却格外的冰凉。
“抱屏跟倚画呢?”茜沅醒来时只看到了扶扇一人,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若渊离想到之前侍卫的报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茜沅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已经有了数,抱屏换了她的衣裳如果被抓住发现并不是她后,只能被处理掉。
“倚画重伤,太医已经去看过了,抱屏......”若渊离没有再说下去,茜沅的手已经有着轻微的颤抖,“皇姊,你别多想,不然抱屏也会不安的。”
茜沅闭目,为了这个皇位,她身边的人已经付出太多了。若渊离不知该怎么劝解她,抱屏几人是皇姊从小便伺候在身边的人。
“陛下。”苏灵候在屏风外有些踌躇,若渊离抬头望去目光中已经有些不快,但是苏灵向来是个懂事的,应该不会不知趣。
若渊离把茜沅手放回被中,好声安慰道“皇姊好好休息,有些事还等着你决断。”
苏灵见若渊离绕出屏风,抬头看了看屋内,还是跟着出了殿门。
茜沅才醒但是头依旧昏沉,殿内燃着安神香,没过一会儿她又沉沉睡去,只是这次她睡的并不安稳。
迷雾重重中,茜沅似乎又回到了上清宫,守在宫门外的内监似乎并非是苏灵,茜沅有些不安,快步往殿内走去。
“茜沅你看,这就是我东祁的疆土。”声音从珠帘内传来,却惊得茜沅愣在了原地,这个声音,她太过熟悉了。
“父皇,这个是哪儿?”稚嫩的声音有些好奇,听着却格外的娇俏可爱。
“这儿是西宣,这上面是北蛮……”
“我知道啦,下面就是南诏!”
“茜沅真聪明。”
“那儿臣是父皇最聪明的女儿吗?”
……
茜沅慢慢往珠帘走去,她记得那应该是她六岁时,父皇第一次跟她讲起东祁,她是在梦里吗?
珠帘并没有半点晃动,茜沅穿过珠帘已经可以看见桌案前的两人,年幼的茜沅窝在章德帝的怀中,桌案上摆着的是一副地图。
“茜沅,你看这些都是东祁的属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记住东祁的皇族,不应该有软骨头。”
“你坐在殿上,下面的人你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你也看不透他们所想,上位者你要知道他们所想,你也要拿捏住他们的弱点。”
茜沅突然抬头,她为什么不记得父皇说过这些?而且为什么是跟她讲这些?心里不住的有些不安,桌案的两人却渐渐的消失。
周围的景象渐渐的换了,突然间又像到了紫英宫,她似乎看到母后倚在榻前,但是她却发现周围有着许多的宫人。
“二殿下来了。”有宫人小声的说道,茜沅抬头望向门口,若渊离一身丧服,急忙的进了殿门,因为走的太急腰上的玉佩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可通知皇姊了?”若渊离声音有些颤抖,他踌躇着不敢上前。“已经有宫人去了。”紫英宫掌事姑姑上前,事发第一时间她锁了宫门遣心腹去禀报渊离和茜沅。
茜沅看着跪在榻前的若渊离,她记得,傍晚她才在紫英宫用完晚膳,母后让她回去休息,若渊离回了父皇灵前。
半夜她被紫英宫的宫人惊醒,她没想到傍晚还对她轻声叮嘱的母后已经随着父皇去了。
等她匆忙赶去紫英宫时,渊离已经跪了许久,她不敢上前,跨过门槛时竟被绊住了,若渊离并没有转身,他头低着也没有去看已经去了的孝仁皇后。
茜沅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颤抖,便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记得起那日的一点一滴,章德帝病逝而去,半夜后孝仁皇后也服毒而去,继位遗旨在紫英宫掌事姑姑手中。
记忆中是宋姑姑悄悄将她喊了出去,那两道遗旨便在偏殿的佛堂前,茜沅慌忙中让扶扇收起了另一道赐婚遗旨,带着传位遗旨前往了前朝。
“茜沅。”
“茜沅。”
这么熟悉的声音是谁?茜沅四处张望,她记得这个声音,但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为什么父皇会下那样一道赐婚的遗旨?
四周的景象飞速的变换,茜沅仿佛陷入一个漩涡中,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屋内已经点上了灯,扶扇倚在床边已经睡着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梦。
但是,茜沅仔细的闻了闻空气中的文竹清香,看来她梦中听到的一些动静,并非是做梦,她看着床边挂着的平安符,头愈发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