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烟。我先回去了。”站起身,对保安说道。然后我便从门卫出来再次回到了解剖室。刚一进门发现这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夏瑶儿和李法医两个人就像是冷战一样谁都不理谁。看到我进来,夏瑶儿白了我一眼之后继续检查着尸体。我摇了摇头,然后走了过去。
到了夏瑶儿身后,我清楚地看到她右手上的止血钳上夹着一小段打了结的黑色缝线。不用猜也知道这个东西一定是在死者的肠管里找出的。我知道找出一段缝线意味着什么,但这个前提是这段缝线和死者有必然的关系。
“能确定这段缝线是尸体里的吗?”我说,“内脏都被野兽啃食得这么严重了,为什么恰巧留下了这么一小段缝线?”
我真的有些不解,虽然不知道在我出去之后夏瑶儿和李法医发现了什么,但是看到这条线之后我还是问了出来。毕竟这条线出现的真的有些蹊跷。这尸体都在上中被野兽啃食了,而这条线却留下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夏瑶儿笑嘻嘻地对我说道:“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这种专业的缝线呢?我敢肯定,这是死者生前做过手术所留。至于为什么这么巧能被我们发现,我想,这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吧。”
晕,怎么还扯上上帝了?我白了她一眼。然后看着夏瑶儿手中的线问道:“嗯,通过你对上帝的信任,那么你能看出这是做什么手术用的吗?”
夏瑶儿哼了一声,然后就用止血钳指了指已经被野兽啃食殆尽的肝脏位置下面,说:“胆总管,打结的,应该是胆囊手术。”
“不过,就算知道她做过胆囊手术,也不好查吧?”这时,李法医走了过来,然后说道。
李法医的话不是不无道理,虽然现在的乡镇医院还不具备进行胆囊手术的条件,可是县医院每年也有很多胆囊手术的病例。如果死者真的生前真的做过胆囊手术的话,总不能把这么多年进行过胆囊手术的人都清理一遍,而这也是需要很大的工作量的。现在我们并没有这么多人手去查啊。
“我们可以进一步缩小范围。”看的出来夏瑶儿确实挺讨厌这个李法医的,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她觉得李法医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但她毕竟是人民警察,做的就是这样的职责。然后就说道:“即便我们无法缩小范围,那也得查!这可是人命关天,多些工作量算什么?”
“怎么缩小范围?”我对这两个人的争斗已经有了免疫了,现在我完全不会关心这两个人的争斗程度,我只是关心夏瑶儿说的那种缩小范围的方式。
对啊,怎么缩小范围呢?这倒真是个问题。如果要是我的话,我一定想不出来有什么方法去缩小范围。但是夏瑶儿就不一样了,这个人老谋深算,完全就是在世的诸葛亮啊。我看着夏瑶儿等待着她的答案。
“一共有三点。”夏瑶儿转过身子对我说道:“第一,胆囊病发病年龄大多都是在四十岁左右发病的,而通过耻骨联合,我们已经推断清楚死者的年龄是二十七岁左右,这么年轻的女子进行胆囊手术,可能会给主刀医生留下印象。”
我听着夏瑶儿的分析,然后看到李法医站在那里摇着头,我虽然也对他的态度有些反感,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我也觉得夏瑶儿这个推断有点儿草率,可能起不到什么效果。我白了一眼夏瑶儿,她也看到李法医在那里摇头,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说出了下一点。
“第二,这种缝线是医院外科手术专用的可吸收缝线,这种缝线可以在手术后一个月内被机体逐渐吸收。也就是说,死者是在手术后一个月内死的,加上我们推测死者有被藏尸的过程,所以,我们只要查一下案发前三个月之内进行胆囊手术的患者,可能就查清了尸源。”
“可是,能确定这个死者就是我们县的吗?”李法医问。
“这个问题很重要,但是我之前已经推断过,死者是山区的。附近的几个山区县的县医院都要调查。”夏瑶儿说道。
“我们有四个县都在山区。”李法医有些愣神,然后说:“四个县,三个月的时间,胆囊手术有多少啊!”
“不需要每个开过胆囊的人都要查。”夏瑶儿说着,便伸出三根手指,然后对李法医说道:“这就是我所要说的第三点,我们可以注意到死者下侧的类似疤痕的东西,结合我们找到的缝线,基本可以断定这就是进行胆囊手术遗留下的疤痕。”
听完之后,我们都茫然地点点头,不知道夏瑶儿说的这个第三能有什么突破。我看了一眼李法医现在的他眉头紧锁着,完全是觉得夏瑶儿说着这些都不是人做的事。我心中暗暗的笑了笑,没有表现出来。
“胆囊手术的切口能切到这里吗?”夏瑶儿突然说了一句。
“你是说医疗事故?切口切错了?”李法医恍然大悟般地说道。
夏瑶儿摇了摇头,我也跟着摇了摇头,对李法医的逻辑推理能力表示不屑。夏瑶儿看着尸体对李法医说道:“县医院开胆囊,还能开错位置?”李法医顿时低下头知道自己说错了。有些不好意思。
“我觉得应该是胆囊异位。”我做出一个大胆的推测。
“不错。”夏瑶儿见我说话,立刻点了点头,我大喜真没想到竟然让我蒙对了。我暗自笑着,然后就听到夏瑶儿就这说道:“很多人都存在着胆囊异位这种现象,而这在手术之前检查不一定能明确。但是在手术中,如果发现了胆囊异位,只有扩大手术创口才行。结合我们现在看到的胆管的位置,基本可以断定,死者的胆囊位置比正常人要高一些,所以手术中延长了手术创口。”
我们都点了点头,觉得这件调查的方向终于落实了,也可以派人去调查了。我看着夏瑶儿会心一笑,心说真有她的这么难得难题都能找到解答的方式,我真的佩服。李法医现在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到夏瑶儿已经得出了这个结论,而且这个结论很实用他现在想反驳都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只能自己跟自己的内心不平斗去了。
从殡仪馆出来,我终于大笑起来,然后很夏瑶儿说看到李法医的样子我都快憋不住了。要是再不出来恐怕就已经笑出来了。夏瑶儿听完也只不过是呵呵一声,并没有多表达什么,我知道现在的她全部的心思都在案子上呢。
吃过午饭,我们便接到县公安局的通知,要去开会。无奈啊,本来合计着上午刚刚检查完尸体趁着下午这点时间休息一会呢,没想到这又要去开会。哎!去就去吧。反正现在也有些眉目了。所以我信心十足、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县公安局的会议室走去。
看着坐在会议室的这些在没有我们提供支持的情况下,调查肯定是遇见了困难的众人们,我的心啊,快要飞出来了。微笑,一定要微笑。微笑着坐在夏瑶儿的身边四周看了一眼,我真的很想喷。因为我看到的竟然是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除了总队长之外,其他人就像丢了魂似得。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精神。
“怎么样,有发现没有?”总队长看了一眼自己的人员,有些无奈,然后问道。
夏瑶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是的,有发现。不过我们还是等侦查员都到了,再详细说一下吧。”
经总队长的同意之后我们便坐在这里等待着,而已经到会议室的同志们都在埋头翻看卷宗和调查笔记,从他们的表情看,并没有实质性进展。
夏瑶儿见这些人都没说话,于是就坐在会议室的角落,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慢慢地翻看第一现场的照片。突然,夏瑶儿向我拍了拍手说:“鸿羽,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我楞了一下,然后走了过去。然后夏瑶儿正在把其中的一张现场照片逐渐放大。照片是白雪皑皑的山地,看似一片雪白,什么也没有。
“雪啊!”我说道,心中有些不太确定,但是这张照片上显示的就是洁白的雪。再没有其他的了。
“雪地里有隐约的痕迹,仔细看。”夏瑶儿白了我一眼,然后指着电脑屏幕对我说道。
我又探头盯着电脑显示屏仔细看,别说,这么一放大、一仔细看,还真看出了东西。只见照片里的雪地上,隐约有断断续续的条状的凹陷,凹陷的底面凹凸不平。
“这......这是什么?”我有些诧异,然后飞快的把思路转了回来,“难不成是车轮印?”
我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车轮印,于是我就看向夏瑶儿,只见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对,就是车轮印。车轮压在雪地上,留下了痕迹,只不过后来经过大雪的覆盖基本看不清楚了。但是肉眼看不清楚,不代表放大的照片里就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