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节操掉了，但江乐颜的智商还是在的。
她很清楚，上一次和杜言言的交锋胜在出其不意，但这一次杜言言是孤注一掷了，相比之下不会轻易允许她坏事吧？
果不其然……
隔天，她才刚抵达酒店就接到了杜言言的电话。
“方便聊一会吗？”手机那头，杜言言的语气很淡定，显然是有备而来。
“嗯。”江乐颜转眸环顾起四周。
没猜错的话，杜言言应该就在附近，否则这通电话不会来得这么及时。
“不用找了，我在大堂吧等你。”
“……”还真是呢。
江乐颜的目光落在位于酒店大堂左侧的那一排沙发座，找了一圈，才发现杜言言在最边上那一个，刚好被一座雕像挡着，很掩人耳目。
这样也好，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跟杜言言在媒体面前上演撕逼真人秀。
想着，她挂断了电话，收起手机，深吸了口气，径直朝着大堂吧走去。
才刚入座，杜言言就急着开门见山，“你欠我的人情今天可以还了吗？”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她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试探，想必杜言言也不会只是端着人情就贸然找上她，应该还有后招吧。
“你是聪明人，不会做蠢事的。”杜言言好笑地摇了摇头，语气笃定，“那晚你是故意跟我撞衫的吧？之所以多此一举不就是因为你很清楚成律对我而言有多重要，而你不过是想要角色而已，并不想与我为敌吧？”
江乐颜暗暗挑了下眉梢，还真是有备而来呢，看来是已经对她此次回国的目的进行了一番透彻了解啊。
说真的，她从来没想过经过那晚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制造出撞衫这种矛盾只不过是为了模糊杜言言的焦点，如果当时被察觉到她是为了成律而来的，那相信无论如何杜言言都不会卖那个人情给她了。
至于想不想跟杜言言为敌……
“实话告诉你吧，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这个敌人我就交定了。”她一脸真诚。
杜言言被噎了下，握着咖啡杯的手抖了抖，强自镇定，“但远还没到需要撕破脸的地步吧。”
“原来是不至于的，但现在就不好说了。”她笑着问：“你见过能和平相处的情敌吗？”
“呵，情敌……”杜言言冒出一声冷笑，“你是想要告诉我，你和成律在交往吗？”
“咦？你怎么知道？”她决定了，今天就走“誓死捍卫主权”的路线，必须得让杜言言相信成律对她来说也很重要，重要到足以让她豁出去的地步。要知道，她一旦豁出去了连她自己都害怕。
杜言言不为所动，笑得比刚才更用力了，“我不清楚成律用了什么方法让你答应陪他演这场戏的，如果只是为了角色的话，我奉劝你做好还是别做傻事。”
“是我该奉劝你才对啊。”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江乐颜觉得她得仗义执言一回，“你脑子没毛病吧？这种馊主意到底是谁替你想出来的？是打算利用舆论绑架成律吗？就算全世界都相信了你是他女朋友又怎样？他就会因此回心转意吗？别天真了，心如果变了就连法律都约束不了，道德谴责算个屁。”
“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在意他的心吗？”
“那敢问你在意的是什么？”不在意还导演出这种戏？纯属娱乐吗？
“名分，那是他欠我的。”
“……”
“我跟了他五年多，却直到分手都从未被承认过，那种感受像你这种人是永远都不可能懂的。”
“我……”我懂啊。差一点，江乐颜就要脱口而出，幸好理智让她及时拗过了话端，“我……只是觉得这种名分不要也罢，‘《男色》中国版总编’这个头衔远比‘成律女朋友’更有价值。”
“你还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啊。”
“……呐，你可以夸我会说话，可是你不能诋毁我不会唱歌啊！”对于一个歌手来说，这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杜言言没好气地白了她眼，“既然把事业看得那么重要，那你就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了，难道你以为成律把你找来就只是想要彻底甩掉我吗？”
她讷讷地眨了眨眼，“难道不是吗？”
“别傻了，我对他而言还没有那么重要。他不过是将计就计，利用我做好的局请你入瓮。一旦你如他所愿的出现在酒会上，那么过了今晚，所有人都会认为你们在交往，而以你的身份，感情和事业注定是分不开的。换言之，从今往后，你的人生就彻底和成律绑定了，会有无数双眼睛时时刻刻关注并放大着你们的一言一行。”
江乐颜抿着唇，不发一言，聆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一定觉得即使如此也无所谓吧，大不了过阵子就对外宣称你们分手了。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成律不愿意配合呢？即使你有再好的公关团队也架不住人家有钱有势吧。”
“……那不是很好吗？你没看见成律微博下面每天都有多少人在叫他老公吗？其中就有我的小号呀。”江乐颜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杜言言前面那些分析还挺头头是道的，可惜最后的结论太破功了。
她敢打赌，成律绝对会比她更迫切地想要结束这场戏，又怎么可能不愿配合呢？
“你真的这么想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不过是在危言耸听？”
显然是后者，并且江乐颜已经没有足够的耐心听下去了，她猝然站起身，“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先……”
“他想要领养一个孩子。”杜言言不慌不忙，微微抬头，只一句话就留住了江乐颜。
“……”她愕然转眸。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
“……？！”
“就算你在日本待了那么多年不了解国情，基本常识总该有吧？应该知道，单身男人没办法领养年龄相差40岁以内的女孩，所以他急着想要结婚，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他的目标。”
差一点江乐颜就要相信她的这番话了，如果不是太清楚她曾经撒过多少谎的话，“抱歉，我从来都不是偏听偏信的人。”
“好吧，我也没指望你会轻易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是想要尝试看看，万一能和平解决呢？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得罪江乐颜，如果不可以那就别怪她了。想着，她漫不经心地从包里掏出了个信封，“看一下吧，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如果看完这些你还坚持要去酒会，那我也不拦着。”
闻言，江乐颜多少有些忐忑地伸出手，接过那只信封，触感很薄，里头似乎是照片。
我本来以为照片的主角会是成律，可结果——
是一张合影。
照片中的女孩双手齐齐比着有些老土的剪刀手，笑得格外灿烂，幸福的气息都快从眼角眉梢满出来了，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无忧无虑吧……
要不是这张照片，江乐颜都快要忘记自己曾经还有过这样的笑容。
可她却清晰记得身旁男人那一脸不爽的神情，几乎每次合照他都是这样的表情，微微仰着头，些许懒散、些许不耐地睥睨着镜头，眼神透着催促意味。
他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就连对她也不例外，为了避免麻烦，出道前他们的合照都被销毁了，出道后当然也不能随便拍了，这张合影是唯一的，还记得那天是她20岁生日，他实在拗不过她和家人的软磨硬泡才勉强答应。
当年的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料想到，自己摇尾乞怜求来的竟然是威胁。
“你还要去吗？”杜言言明知故问。
“这张照片……”江乐颜被拉回了神，声音控制不住的发抖，“谁给你的？”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杜言言并未挑明，但她清楚这个回答对于江乐颜而言已经足够明白了。
“……”说的没错，她确实早就有答案了，只是不想承认而已。对那个人她多多少少还存有一丝妄想，妄想着他还不至于对她狠到这种地步。
“我是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说到底，我跟他也不熟，平时根本就没什么交集，没料到他会突然找上门。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倒是更愿意跟你合作，就看你是要喝敬酒还是罚酒了。”
杜言言的话掐灭她最后的天真。
双拳握紧松开、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复了许久，照片边缘已经被捏皱，江乐颜才总算平复了情绪，在确保自己的口吻不会太失控后，她才开口，“你们俩还是继续合作下去吧，不要去祸害别人了。”
“……”
“替我转告他，如果他想玩，我奉陪到底。”
“…………”
“还有你，最好别做傻事，否则，我会让你从成律的世界里消失，彻底的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