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墨汐风度翩翩,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菱角分明,剑眉下一双黑曜石般的黑瞳尽显英锐之气,鼻梁高挺,薄唇轻启略显柔情;一头乌亮长发在风中飘扬;堂堂八尺男儿,身着一袭白衣、束发整齐,腰白玉之佩;手持一把精致的象牙折扇,腰间别着那把笛子。没错,白衣玉笛——这是墨汐独有的标志。身侧的千鸢则是亭亭玉立,貌美如花,肤如凝脂,一双柳叶蛾眉衬着明眸,晶晶然给人以娇嫩欲滴之感,樱桃小口配着粉唇尽显娇嫩,一对桃腮衬托着千鸢婀娜多姿;身形纤细修长,穿着一身浅绿色绸裙,领口的绣花虽寥寥几点繁花,却又散发着朦胧的精致,样式虽略显单调却又不失名门闺秀之态。一条绣工不俗的浅蓝莲花束腰将千鸢的身形描绘得淋漓尽致,飘飘欲仙。让人不禁用手轻柔的触碰,哪怕一下也是荣幸之至,却可望而不可即。然而唯有一人却能轻而易举得到这一切。尽想千鸢妩媚的身姿靠在墨汐肩头,墨汐单臂搂着千鸢纤细的腰身,真可谓郎才女貌啊!
可惜好景不长,谁都没能料想到,老天给齐家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就在他们18岁那年,齐墨汐突然得了一种怪病,只能卧床不起。曾经的谦谦公子,温婉如玉,如今只能卧病在家,周身无力,不得远出。天知道曾经那个执剑天涯的少年齐墨汐内心承受了多么大的委屈,而此刻他身旁的女子,似感同身受般体贴他的不幸,全然没有抛弃他,恰恰相反而是每日去齐府看望她的未婚夫,夜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痛哭流涕,祈祷着她的墨哥哥能够早日恢复健康,她多么希望还能再次看到墨汐舞剑的身影,多么期待他还能再与自己吟诗作赋,多么渴望他还能和自己一起弹琴吹笛……然而,她知道治愈的希望微乎其微,但她仍然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天知道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子,内心竟然如此强大!她看着他整日抱病于床,且性情大变,暴躁如雷,以前只会用温婉的声音来呵护她的竹马如今时常拖着嘶哑的喉咙对她凶、吼,嘶喊,甚至推翻滚烫且苦涩的药碗致其烫伤。
有一日春意盎然,在丫头柳叶的陪伴下千鸢迎着朝露向墨汐房间走去时,听到回廊里墨汐的贴身侍女珊儿和另一位新入府的丫鬟晓倩两人兴高采烈地赏着齐府的花朵,殊不知齐府的后花园是长安各府邸望而却步的,被誉为爱情之花的芍药竞相绽放,倒锥形的花瓣吸引了不少蝴蝶翩翩而至,还有名贵花木山茶,牡丹,迎春,牡丹也不甘示弱,空气中还飘荡着粉红色的樱花花瓣,让人不禁想起了那首《樱花草》,千鸢心想让墨汐也一起来赏花,正好可以重温他们少年时林间练琴的美好。终日跪卧床铺,倒不如换一种心情,也许墨哥哥的病情就会好转呢,也就不再打骂嘶吼她。
想想即将到来的时刻,她嘴角上扬,对柳叶说:“快回府,去把我的青梅琴取来。”
柳叶回答:“小姐稍等,我去去便来。”
待柳叶取琴归来,千鸢便迫不及待地坐在墨汐的房间为其抚琴,琴声悠扬悦耳,使得全府上上下下鸦雀无声,然而还是没能唤醒原本的墨汐,墨汐醒来后依旧一副厌恶的神情,还打碎药碗,打算轰走千鸢。千鸢微笑,不但不生气反而俯身拾起地下破碎的白瓷碗,一个不小心鲜血就流下来,千鸢赶紧藏起来她的纤纤玉指,怕墨汐担心,可还是没能躲过墨汐的慧眼,不但没能让墨汐关心,反而恶狠狠的对她说:“不能干就滚出去,看着你碍眼。”千鸢虽然内心很委屈,但是她表面却一点也显现不出来,多么识大体的女子。
她用更加轻柔的语气安慰她的墨哥哥:“墨哥哥,是鸢儿不好,鸢儿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看,今日春光正盛我特意让柳叶取来青梅,空气中还飘着樱花,让我来为你弹奏一曲当时我们在竹林一起谱的《樱花草》,我后来还填了词,唱给墨哥哥听好吗?我记得墨哥哥最喜欢山茶花了,你总说山茶谨慎而孤傲,又象征着顽强的生命力,不如去见一见?”
墨汐心沉思了一会答:“你的手破了如何弹奏?让下人带你包扎好再说。”
作罢便喊来珊儿和晓倩:“晓倩你去带鸢儿包扎,珊儿去取我竹马来。”
千鸢便跟着晓倩前去包扎伤口。晓倩手指灵活,很细心,很快便包扎好了,还很美观,似乎并不影响弹琴。
等千鸢走回墨汐的卧房,发现他手持竹马,坐在座椅上待千鸢归来,千鸢仿佛看到了患病前意气风发的墨汐。不由加快脚步。
千鸢:“看来墨哥哥也想出来透透气。”
墨汐:“走吧。许久未听到你的琴音,也未曾吹笛,技艺生疏,恐怕辜负了先生的苦心。”
千鸢浅笑:“墨哥哥的笛声天下无双,怎会生疏?”
于是二人并肩走去后花园。
花园的美景果然吸引了墨汐,他们便寻一座凉亭,四周向上翘起的廊檐,精致的覆盖着红瓦,暗红的柱子上雕刻着祥云的花纹,前方是满满绽放的山茶花,空气中弥漫着山茶的清新香气。虽经历风雨有些年头了,但是齐府的丫鬟把它打扫的很干净,倒也是个不错的歇息之地。千鸢将青梅放置在一尘不染的石桌上,用手抚平裙角,坐在石凳上,此时的墨汐也背靠祥云暗柱,举起竹马笛,做出一副欲演奏之态。随着千鸢的琴声响起,墨汐的清脆笛声也不甘落后,悠扬婉转忽高忽低的《樱花草》响起。千鸢用美妙的声音唱出歌词:
远方钟声在响起
蛙鸣唱起了摇篮曲
白沙滩
月弯弯
爱你香甜的梦里
天上银河在发光
地上风铃在吟唱
织女星
在远方
许下爱恋的愿望
流水走过
春夏四季的变换
爱你永远不孤单
恋人手中樱花草
春彩满布的微笑
种下了一朵朵
青春璀璨的年少
恋人怀中樱花草
听见胸膛心在跳
偷偷地
在思念
在后花园打扫的侍女们纷纷驻足欣赏着如此美妙的乐声。自从少爷发病以后,还从未见过少爷如此平心静气,她们也偷偷舒了一口气。原本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千鸢仿佛回到了从前,可是手中的包扎布突然断裂,鲜血流出,千鸢的一个音调弹错了,墨汐不但没有给予她关怀,反而恶狠狠的白了她一眼:“就说你的手不行,还非要来,真扫兴!”
千鸢委屈的低下了头。
墨汐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回了房间。旁边的侍女都愣了,她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少爷刚才还好好地,怎地如此愤怒?她们满脸疑惑。千鸢唤来柳叶:“取琴,我们回府。”柳叶抱起琴,紧随小姐身后。到了门口坐上马车,千鸢再也忍不住了,她抱着柳叶痛哭,梨花一枝春带雨,就是在形容这种场面吧,哭都如此的让人心动。她一个从小被父母和哥哥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千金大小姐,怎受过如此之委屈。
柳叶轻声安抚小姐:“小姐哭出来就好了,柳叶永远陪着小姐,不怕。我们这就回府。”
千鸢说:“还好有你在。”
千鸢就这么哭了一路。千鸢偶然掀开帘子发现走到了一家著名的首饰店铺门口,就吩咐车夫停下,她想到了那年的元宵节,曾经她的墨哥哥在此为她花高价买下一支精美的发簪,上面镶嵌着紫水晶,周围雕刻着她最喜欢的芍药花,刻工不俗,她一直不舍得佩戴。为了感谢他,千鸢还偷偷攒了两个月的零用钱,为墨汐打造了一只玉佩,那是一个成色极好长方体的白玉,分了三部分,每一部分都十分精细,拼在一起是一幅春日美景图,当然玉佩上定然不能缺少的就是墨汐喜爱的山茶。
柳叶见状说:“小姐今日心情不好,我们不妨去买些精致玩意儿?”
千鸢:“好,下车看看。”
柳叶搀扶小姐下车。走进了店里,因为千鸢从来不喜首饰之类的东西,老板娘不认识她,但看她有丫鬟作伴,且行为举止尽显名门之态,服饰也十分精细。便热情的去招呼:“呦!这位千金,来看看首饰?您这么漂亮,我给你拿几款我们店最新的宝贝。”
紧接着走去柜台,快速的翻出了四五件饰品。
老板娘:“小姐来看看这几款。这个发簪,是前两天刚到的货,我都不舍得买,看小姐如此美丽,我这才拿出来,我想只有小姐才能使这发簪发挥出最大价值。”
柳叶骄傲的答:“那当然,我们小姐气质独特,当然配得上它”
老板娘:“我给小姐试试?”
千鸢轻轻点头,因为这支发簪的确不俗,她有一点喜欢。
老板娘:“呦!这好东西果然要配美人儿,小姐要不考虑买了?”
千鸢:“老板娘过奖了,柳叶你觉得怎么样?”
柳叶:“小姐戴什么都好看!”
千鸢:“那就买下它吧。”
老板娘兴高采烈的又向千鸢推荐剩下那几样饰品:“小姐不妨将这个耳坠和簪子配一套?你看这质地,不是我说,全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小姐试试?”
千鸢摘下耳坠,换上这个新的,自己也觉得耳目一新。
虽然旁边的老板娘还在叽叽喳喳个不停,可是千鸢一切都没有听进去:“老板娘这个也一起包起来。”
老板娘更加兴奋地打算介绍别的。千鸢说:“够了,多谢您的招待,算一下价钱吧!”
老板娘:“得嘞,这边走。”
柳叶跟去柜台付账,千鸢在此等候。
老板娘:“姑娘您拿好,以后再来,我们店里的都是最好的!”甚至热情地送她们上了马车。
柳叶在车上说:“小姐我们今天收获这么多,一会儿吃了午饭,好好睡一觉,然后打扮的美美的,柳叶再陪你到处转转,可好?”
千鸢笑了:“数你最机灵!”
马车快到府门口,千鸢多次叮嘱柳叶:“切勿将此事透露给哥哥,说起这方面来,数你的嘴快。”
柳叶嘟着嘴:“我不是怕小姐受委屈嘛!”
千鸢:“哥哥本就不喜欢墨汐,再听你这么一说,他肯定要教训我一番,反而弄得更不开心。”
柳叶笑着说:“我知道啦!”
回到府中,虽然千鸢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但是看到柳叶故意扮丑的脸,极力哄她开心。便不想让大家陪她一起难过,于是强行捏出笑脸,迎合所有人。柳叶当然看得出小姐并不开心,她从小和小姐一起长大,没有谁比柳叶更加了解她家小姐。她知道小姐需要时间,一时无法面对齐家那位暴躁的少爷。
她便前去求林昱皓:“少爷明日无事?能否带我和小姐去春游?”
林昱皓:“好呀,这几日我都无事。我这个妹妹也不怕憋坏,天天就只知道去找那个病秧子,早就想带你们出去了,正好我前两日与好友交谈,他说城东有一片风景区,春光很美,正适合春游。你们准备一些食物和衣服,别着凉。”
柳叶从林昱皓那回来就去找小姐。
柳叶在小姐闺房说:“不如这几日,我们好好歇息一番,刚刚少爷说要带我们去春游呢,让我们好好准备一下。”
千鸢心想,也好,倒是让自己放松了,换换心情。就说:“好。”
于是第二天,柳叶和千鸢一起去厨房做了好多糕点和明天春游要吃的食物。柳叶也整理了小姐的衣服,把行李放在了明天要用的马车,还特意把小姐新买的首饰放在了梳妆台最亮眼的地方,她想让小姐以最好的姿态游玩。
第二天天一亮,林昱皓就在鸢儿的院子里大喊:“起床了,出发!”
千鸢当然不是贪睡之人,她早就醒来,只是女孩子家毕竟要梳妆打扮,她听到哥哥的声音便唤哥哥进来。柳叶为小姐梳妆,还插上了新买的发簪,千鸢也佩戴上了那对耳环。
林昱皓大笑:“从未见过我这妹妹买首饰,果然是个美人儿,戴什么都好看。”
千鸢:“哥哥惯会取笑人。鸢儿可要生气了!”
林昱皓:“好,好,我不说了。”
等一切就绪,他们坐上马车,就前往城东那片地了。
果然名不虚传,下了马车,高山流水映入眼帘,他们三人结伴而行,游山玩水,千鸢抚琴,柳叶伴唱,哥哥就在一旁饮酒作乐,美酒佳肴,风景如画,好不快活,真令人赏心悦目。千鸢之前闷闷不乐的心情一扫而空,他们就这样愉快的结束了一天的游玩,黄昏时刻坐上回程的马车。
回到家里。夜里,千鸢忽然想起她已经两天没去看望墨哥哥,打算明日前去。
第二天,千鸢打扮精致的前去齐府探望,不料因为吃药,墨汐又闹了起来。千鸢也曾想尽办法喂药与他,他嫌弃药苦,她便变着花样给他喂药。吃药前喂糖,吃药后喂糖,全京城所有的糖她都给他想方设法搞来。甚至父亲出差去外地,每次她都让父亲带糖回来,可是都没有用,想到前天和柳叶一起做糕点,她想到一个好办法。她慌忙回府急匆匆冲进厨房将药粉混合面粉中做成糕点;试验了一天,浪费许多面粉她还是不满意,终于到了晚上,她做出了心仪的味道,打算明日送去齐府。
第二日,她兴高采烈地让柳叶端着糕点去给墨汐尝尝,她已经迫不及待了,她相信墨哥哥一定会喜欢这个味道的,这是她精心调配的秘方,独一无二,还散发着淡淡山茶花的清香。
当她端着点心进去齐墨汐的房间。
千鸢:“墨哥哥快尝尝鸢儿的新手艺。”
墨汐拿了一块,送进嘴里,味道果然与众不同。
千鸢;“味道如何?”
墨汐:“很好,我喜欢这个味道。你用什么做的?”
千鸢更高兴了:“墨哥哥以后便不必为吃药发愁啦!我把药粉混在糕点里,是不是吃不出来了?”
墨汐嘴角露出了难得的浅笑:“你有心了。”
鸢儿十分开心。
就这样,千鸢天天为他送去药糕点。他狂躁的时候,她便紧紧地抱住他,在她怀里失声痛哭;千鸢还与母亲去祠庙为他祈福诵经。这些齐老爷和齐老夫人都看着眼里,心中满是感动,等墨汐病好了以后定不能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