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夜。
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滴落在了司徒悦的脸上,她用手擦了一下混着雨水的泪,没有言语,跪在了那青玉石砖上。被雨水冲刷的,是她血肉模糊的膝盖上所流下的血。
南逸琛发了狠,一拳打在了皇宫的墙上,尽管心里疼到窒息,但还是恶狠狠地问道:“司徒悦,你当真,没有爱过我一分?”
看吧,他在她的面前连“朕”都没有用过,可她却没有在意。
她以为他是谁?
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被摄政王控制的傀儡皇帝了,他现在已经有自己的势力了,他现在可以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也可以保护她了,可是为何……
“皇上。”司徒悦沙哑着声音,低着头摇摇晃晃地说道:“还请皇上,赦免摄政王。”
南逸琛心中的石头轰然落地,他明白了司徒悦今日所来的目的,可是为什么?
苦涩溢满了他的心,他不甘地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凭什么?”
司徒悦任雨水浸湿了自己的衣襟,表情不为所动,她给他行了个礼:“皇上,那是您的皇叔。”所以如果你处理了他,难免要落人口舌。
当然,后半句她没有说出来,被雨水浸泡了这么久的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话了。
她苍白着脸,哑然失声。
南逸琛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涌起一股钝痛。他捂着心脏,咬着嘴唇,吩咐道:“李公公,去把贵妃娘娘送回宫,并请张太医为她看一下伤口。”
在一旁站了许久权当透明人的李公公等人听了南逸琛的吩咐,自然是一个个上前,扶着司徒悦回了宫。
他看着司徒悦的背影,眼中闪现了一种偏执痴迷的感情,但随即又消失不见,变为了他冷静沉着的眼睛。
他看着地上留下的司徒悦的血,心中十分惆怅,不知何时泪水竟模糊了他的眼睛。他觉得眼角湿漉漉的,用手擦了擦,果然是泪吗?我已经好久没有流过泪了吧。
南逸琛看着自己手上的泪,又看着地上被雨水冲刷的血渍,心中一阵烦躁,叹了口气便回了自己的寝宫。
李公公一路给他撑着伞,半点不敢马虎。他哪敢马虎,现在这位爷可不是之前那个傀儡皇帝了,若是谁得罪了……他突然感觉脊背一阵发凉。
你果然喜欢上他了。南逸琛在自己寝宫中搜寻到了一件他和司徒悦小时候的物件儿——一个竹蜻蜓。果然,我之前就不该让你们见面吗?
他的眸子里波涛汹涌,随即低下头,敛去不该拥有的情感。
阿悦,你只能是我的,生生世世,你逃不了的。你想救摄政王?朕偏不,朕要在你面前一片一片把他给活刮了,你说好不好?他的眼神忽而变得嗜血忽而变得偏执。
他看向窗外,那轰隆隆的雷声中伴随着稀稀的小雨。微风缓缓吹过,带来一丝夹杂着雨水的泥土味道,他厌恶地皱了皱眉。
李公公看到南逸琛如此,怕遭到了他的责罚,连忙去关上了所有的门窗。
南逸琛揉了揉太阳穴,神色严峻地吩咐道:“李公公,你先下去吧。”
“老奴告退。”李公公弯下腰,脸色谦卑地退出了这里。站在门外的他,轻轻地弹了弹怀中的拂尘,叹了一口气:这皇宫,要变天了!
回到熙悦宫的司徒悦,这时也在看着窗外的天色。
天色这么差啊。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为什么他从来不听她的解释呢?又或者,为什么他从来没给过让她解释的机会呢?
“娘娘,张太医刚刚差人送药来了,奴婢先给您上药。那奴才说,这上药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些疼,但是好得快,娘娘您千万要忍着一些啊。”司徒悦身旁的掌事姑姑,也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奴婢熙清说道。
听了她的话,司徒悦轻笑了一声,打量了自己的全身:“熙清,你看我现在哪里不疼啊?特别是这里,疼得要死,你就别管我了,上药吧。”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低声哽咽了起来。
“熙清。”司徒悦泪眼婆娑地看着认真为自己上药的熙清,略带些哭腔道,“你说他为什么不相信我呢?他为什么从来不问我为什么?”
熙清正在仔细的给她上着药,听了她的话,着实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熙清安慰她道:“娘娘,恕奴婢多嘴,您也别太在意,皇上他就是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等皇上想开了,他会记得您的好的。”
虽然她嘴上说着这些话,但是手上还是不敢马虎。
她低下了头,看着司徒悦的伤口,忽然鼻子突然一酸:“娘娘,您为何这么执拗,您看您这腿,都流了这么多血,奴婢真的是替您不值。”说着,还撇了撇嘴。
司徒悦虚弱地笑了笑,玉白的手指抚上了熙清的青丝:“熙清,你看窗外的徘徊花。”
熙清的目光随着她的声音看向了窗外的徘徊花。
徘徊花在大雨的冲刷下显得娇艳欲滴,更加玲珑可人。
熙清不明白司徒悦在说什么,她奇怪地问道:“娘娘,您让奴婢看这徘徊花做什么?”
司徒悦也看向了窗外的徘徊花,喃喃道:“熙清,皇上最喜欢的,便是这徘徊花。”
“你只看到了徘徊花的美丽,却没有看出它的内在。徘徊花为了保护自己,花茎上长满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刺,它就是想要保护自己。你看这徘徊花,在大风大雨中被吹的东倒西歪,可是还是一次次地挺起它笔直的身板。”
“我就要做这令皇上喜爱徘徊花,所以我要在一次次的暴风雨的摧残下,仍然做着这美丽的徘徊花。”
熙清替她上好了药,把用具收拾了下,站在她的床边问道:“娘娘,那刺呢?”
“刺啊,就是我冷淡的外表。每一个想要探索我性格的人,不都是败在了我的‘刺’下了吗?”她笑了笑,毋庸置疑地迷住了熙清。
“还有,我说过了,熙清,我们是姐妹,我从没有在你面前使用过‘本宫’这个称号,你也不要奴婢奴婢地自称,也不要再叫我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