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这是警察的职责，他们会找到那辆车的。”易峰盯着他。
“那就跟我去车里说吧。”罗亦看了眼茉莉，眼底有说不清的苦楚。
茉莉有些茫然，看到他径直向停车场走去。
易峰厌烦着叹了口气，“……哎哟，真啰嗦……”而后将钥匙塞到茉莉手中。
“茉莉亲，先去车上等我。”然后，顺手拿过了她手上的塑料袋。
他小跑着又追上罗亦，吼道：“喂！给你十分钟，我们急着回家睡觉！”
“那个，我不能一起么？”茉莉也在后面紧跟着大声说了句。
“不能……”前面两个人都止了步，扭过头异口同声道。
茉莉尴了尬了，轻哼一声头一甩，朝着mini copper走去。
停车场的车位似乎散了些，两辆车隔着两排，奔驰在前mini在后。
易峰眯着眼，跟在罗亦的后方一身慵懒骨地拖着步。他打开吐司的袋子把头栽在里面啃了一大口，看来是已经饿得心慌了。
刚刚对他轮番的打击，如果接下来在听到罗亦对他说一些刺激人的话，搞不好自己真管不住打人的手了。
当易峰听到“滴滴”的开锁声，罗亦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上车吧。”罗亦语气柔和地对对方说。
可易峰觉得自己被那口面包噎着了，咳嗽了两下轻轻垂了垂胸口。灌了口奶茶才端着架子钻了进去。
罗亦绕了一圈，坐在了驾驶位上。脸上的表情越发严肃他眉心微蹙，双手握在方向盘上不自然地攥了攥，又微调了车座的位置，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
易峰鼓着脸斜视着他，见他还不开口。他不耐烦地说：“还剩九分钟！”
罗亦叹了口气，他侧过身，直接问他，“易峰，你身边……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易峰瞟了瞟眼，“有啊，你现在不就挺奇怪的。”他还在嚼着面包，一脸的不为所动。
“我是说你工作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事情？”罗亦警觉地看着他。
易峰嚼面包的动作终于缓缓停了，他一脸不知所措的神情。
可疑的人？性杜的断指人？可疑的事？钢筋出问题的事？
想到这儿，罗亦的讳莫如深的态度让他顿感不爽。
此时，罗亦似乎揣摩出他表情下隐藏着确切的结论，他微微皱了眉。
“是有吧?”他反问。
“怎么，难不成是你偷偷摸摸的扎我小人儿了？”易峰转过了身，一手搭在了罗亦座椅的靠背上，没好气儿地说。
罗亦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挺会开玩笑的，可现在不太是时候。”
“那我就是犯了太岁了。”易峰收回手臂捏了个鸭脖放嘴里。
我去，好辣。他皱了皱鼻子。
“那事态严重么？具体是什么事情？”罗亦追问道。
易峰瞪了瞪他，咧着嘴。“你觉得呢？大半夜的混蛋领导把我叫回工地……哎！我说你能不能直截了当……”
罗亦没等他说完，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冒出一句，“这都是王一天的安排。”语气轻描淡写，怕对方一时无法相信。
易峰觉得嘴里的鸭脖更辣了，辣到难以下咽，他顺手抽了前方的纸巾，将它全部吐了出来。
接着缓缓扭过头，对罗亦苦笑了一声说：“我干嘛信你？”
“……那莫非你觉得是我？”罗亦向后欠了欠身，“我还以为你够聪明。”
“我又不了解你，再说了，那是你老丈人，你干嘛要跟我告密？”易峰无情地侧过了头，他一手扒开了车锁。
罗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哭笑不得地说道：“难道我会自投罗网？”
“你这是不打自招。”易峰眯缝着眼看他，甩开了手。
“喂……你这是在跟我赌气么？”罗亦很无奈，见他不信自己，便用手肘顶了他，语气揶揄地说：“喂！如果是我，哪儿会在你工作上费什么劲儿啊，我就直接把茉莉抢走不是更省事？”
听到这话，易峰的脑子“嗡”了一下，头顶像喷射了火山，眼珠子瞪的像是要蹦出来，他一把抓住了罗亦的衣领，另一只拳头已经举了起来。
可瞬间，仅有的理智又让他明白，罗亦此时所说的重点并不在茉莉身上。
罗亦没躲，拉开了对方的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易峰眉心紧锁，又看见罗亦的表情趋于严肃，他摇摇头。
“你这老丈人真的是看上我了，揪着我不放啊，我哪儿又惹着他了？”易峰做了个深呼吸，心里憋的那股火无处释放。
罗亦没想狡辩老丈人这个称呼，怎么叫对他来说都毫无意义。
“你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么？”他补充道。
易峰又灌了口奶茶，心里的怒气已让他觉得手指发麻。他冷哼一声，冲着罗亦说：“我只知道，你为了保全你自己没舍得提前报警。”他眼神变得有些可怕。
罗亦想到了他会这么揣测自己，转头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犹如此刻二人的心情。他接着说：“你知道王一天一直对王琦的死耿耿于怀，特别……是那晚还跟你在一起。”罗亦没说太多，点到为止。
易峰叹了口气，向后一靠，合上了双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过对于我的立场，随你怎么想吧，王一天如果知道刚刚被撞死的人不是你，他会立即采取下一步措施的。”说这话时，罗亦始终盯着滴在挡风玻璃上那稀稀拉拉的雨点。
就算他没看易峰，也能够感觉到那人的气息逐渐变了，还听到有塑料瓶被大手捏扁的咯吱声。
易峰没讲话，罗亦继续开口：“只是目前我们没证据，报警也不合适。我也只是听公司一位高层领导说的，他深得王一天的信任。”话毕，拍了拍易峰的膝头。
“你别冲动做傻事。明天，我会去王一天那一趟，送些礼品。”
罗亦等着易峰的反映，他却异常平静，这让罗亦深感不安。
几秒后易峰缓缓扭过了头，开了口，“我同事死的时候，是不是干脆利索的？”
罗亦皱了皱眉，不太明白。“怎么问这个？”
易峰转过头跟他四目相对，
“你帮他止了血？”易峰又问。
“我没敢动他，只是拿那围巾挡了挡。握了握……他的手。”
“是什么感觉？”
“……很冰。”
“那时你看清他的脸了么？也仍旧觉得是我？”
罗亦不解，他的眉皱的更紧了，没有答话。
易峰凑近了他，继续问道：“那当时你什么心情?”
罗亦觉得那双眼像是打算要穿透自己，他忖度着他的问话，回答道：“如果我希望你死就不会来找你了。”
听罗亦讲完，易峰缓缓坐正，垂下了眼帘，觉得自己掉入了黑暗的深渊。
半晌，易峰把鸭脖的盒子打开，放到罗亦的面前。“你也尝尝吧。”他说。
罗亦看了看他，又瞟了眼鸭脖。抽出一张儿童湿巾擦了擦手后捏起一段尝了一小口。“嗯，味道不错。”他点头说了句，继续啃了起来。
“那你留着吃吧。”易峰哭笑了下，将盒子递给了他。“我先走了，今天我的小心脏遭受了暴击。”易峰的语气故作轻松。
他拉开了车门，觉得腿有些软，雨点落在了他的鼻梁上，那微弱的凉气却触动了全身的神经。
又回看了罗亦一眼，发现他正缩着嘴，一副被鸭脖辣着的表情。他放下车窗，弓下身提醒易峰，“喂，你近日当心点，最好在家呆着别出来。”
易峰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替他关好了车门。快速调整表情，便朝着自己的车小跑过去了。
……
茉莉没坐在车里，此刻，她正抱着手臂站在车的前方望眼欲穿。
看见易峰过来，肩膀才缓缓落下。
“你不冷么？”易峰喘着气问她。“快上车吧。”
茉莉注视着他的表情，竟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看见易峰去开了驾驶室的门，自己才缓缓钻进了副驾。
“嗳？东西都吃完了？”看着易峰两手空空，茉莉对他说。
易峰简单嗯了一声。
“蛤？我还想着尝尝那个鸭脖。”她巧笑盼兮地问道，“好吃么？”
“……辣死个人了!”易峰说着，转手捏了捏茉莉的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