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瞻基回到皇城时天色已经渐晚,他想到江文的话就决定去看看朱棣,这时候自己的皇爷爷应该刚用过晚膳,他一路到了殿外,整理了一下仪容就跟着迎出来的太监就进了殿内,朱棣正在大殿里批阅奏章,朱瞻基行礼之后就规矩的站在一边,朱棣对自己孙儿这时候能来看望自己很满意,但并没有抬头看他,只是随口问到
“今日又和那个江文出去了”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是的,皇爷爷,孙儿今日和江先生在城中游玩,还请江先生吃了顿饭”朱瞻基老实的回答,他知道自己的事情瞒不过自己的祖父,
“噢,江先生,呵呵有意思,他都说了什么,”朱棣抬头看着朱瞻基,笑着问道,
朱瞻基见朱棣心情还不错,就笑着上前,替自己祖父斟满了茶杯,说到
“皇爷爷,江先生懂的真多,好像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今日他建议孙儿多出去走走,他说……”
朱瞻基还是有选择的把江文提到的告诉了朱棣,最后说
“皇爷爷,江先生说,当我们站在高处像下俯视万民的时候,天下万民也在向上看着我们,孙儿虽然还有很些不明白,但还是觉得他说的对。”
朱棣看着这个渐渐长大的孙儿,很是欣慰,对于江文的建议他觉得很有道理,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年轻人,朱瞻基离开后,朱棣一人坐在殿中静静都想着。
江文不会知道朱棣会关注到他,反正他现在过的很舒坦,觉得无聊了就出去走走,不想动的时候就搬个摇椅坐在老和尚的院子里,和屋里的老和尚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聊天,这样的生活江文很喜欢。
这一日,江文像往常一样躺着姚广孝院子里,边上石桌上放着一个紫砂壶,手里拿着一本从姚广孝那里顺来的西游录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再拿起茶壶吸溜一口,甚是惬意,姚广孝每次见到江文这个样子就是摇头苦笑,明明一个满腹才华的年轻人,却慵懒的让人发指,姚广孝不是没有当着面提过,但江文总是能用理由让他哑口无言,今天江文的理由就是,能这样过一生本身就是福气,既然是有福气了那还费劲折腾什么,这让姚广孝觉得江文比他还像个看透世事的老僧。
江文悠闲的看书喝茶,屋里的姚广孝突然道
“小子,你说大明到底该不该迁都”
江文觉得奇怪,老姚广孝之前很少问自己当今朝堂的事情,江文略想一下就明了,应该是朱棣提及了迁都的事,这事情姚广孝应该明白会遇到很大的阻力,作为后来人,他很清楚这是必成之事,无论反对的力量多大,朱棣既然决定了就不可能再改变
“老姚,你明知迁都势在必行,何来问我”
两人一内一外对话,却不知道院子门外朱棣正带着朱瞻基准备进来,可能是听到了里面的对话,朱棣就在门前停下了脚步,朱瞻基只能乖巧的站在身后不敢出声,门前的护卫更是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哦,你如何知道迁都势在必行”
江文丢掉书本,双手放在脑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然后眯着眼睛说到
“北方而已,老姚,其实这些你也明白,想必你也支持迁都,何必多说,”
“老僧想听听你的看法,你觉得大明是否该迁都,为何要迁都”姚广孝的声音继续从屋内传出。
这老头子非要说个清楚,历史上朱棣迁都就遇到很大阻力,这时期豪绅勋贵大多在南方,这涉及到太多利益,受到阻力是正常的,要不是朱高炽在位时间太短,说不定就又会把都城迁回金陵,江文知道这事情的结果,当然不会出言反对,再说江文也觉得迁都很有必要,
门外的朱棣并没有急的进来,他好像也想听听江文能说出些什么。
“老姚,你这老头子坏的很,”
江文的话差点让门外的朱瞻基差点笑出声来,朱棣也是有些不仅莞尔。
“大明迁都是必须的,也是很必要的,咱们就说说迁都的好处,第一,就近防御进攻,看看历史,秦汉,隋唐,前宋,整个九边,长城沿线,所有的故事写出来就是一部华夏民族抗击异族的血泪史,想想汉人南渡,看看前宋,华夏民族最大的威胁就来自北方,南方富庶这点是肯定的,但要明白只有在北方的胜利才能确保南方安居乐业,这一点必须要清楚,这第二吗,老姚你有没有发现大明南北发展失衡,”
“何为发展失衡”姚广孝问到,他对江文说的这个新名称有些不解
“所谓发展失衡,就是就是发展失去平衡,简单说就是富者愈富,穷者愈穷,这是很多原因造成的,目前主要还是土地产出,比如说红薯,我相信在金陵可以一年两熟,但在北平就只能一年一熟,这就造成了差距,差距大到一定程度就会造成分裂,老姚,想想南北卷怎么来的吧,再想想没有了北方的大明会怎样,看看前宋就知道了,”
姚广孝在沉思,江文继续到“南方富庶,成平时久,人口稠密,人口增长迅速,这就又有个问题,我们之前提到过的,就是土地问题,人多了,土地就那么多,怎么办,北方,移民,北方久经战乱,人口调零,迁都可以带走不少人口充实北方,如此也可以减少南方土地压力,”
江文喝了口茶继续说“另外,老姚,太祖高皇帝驱逐蒙元之前,中原有两百多年没有在汉民族治理之下了,燕云等地更是有五百年了…
总之,大明现在的问题主要是在北方,不能解决好这个问题,我就敢肯定,大明未来的危机就一定会出之北方”
江文想起后世北方异族铁蹄南下,大明山河破碎,每每想起明朝灭亡,都会觉得心痛,这最后的汉族王朝啊,江文无法评价这个王朝,这是汉民族最后的辉煌,任何封建王朝都逃脱不了灭亡的命运,最起码明朝在抵御外族入侵上保持了应有的气节,哪怕皇帝被俘,依然选择了继续作战,就算到了最后时刻,那个崇祯也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随着王朝一起陨落。
江文定了定神说
“我大明无汉唐之和亲,无两宋之岁币,迁都北平,天子守国门,扫平北方,大明就是盛世。”
江文这话说出,门外的朱棣露出来满意自豪的神色,朱瞻基更是觉得热血沸腾,更是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老和尚,一定要扫平北方,大明未来的威胁一定来自北方”
江文斩钉截铁的说。
听到江文坚定的语气,让姚广孝陷入了沉思,他不明白江文为何如此肯定威胁大明的一定是北方,在他看来,北方的威胁是有,毕竟他姚广孝是少有的智者,明白北方异族对中原王朝的威胁,但他觉得现在还是应该更多的解决内部问题,休养生息,积累力量,只要大明保持内部强大,北方异族就没有任何机会。
他却不知道江文想的是封建王朝注定会走向灭亡,这是无法改变的,除非大刀阔斧的改革,但明显目前不可能,虽然他有想法做点什么,尝试着看看能不能改变点什么,但江文无法确定以后的结果会怎样,既然无法摆脱这个循环,那就干脆先把外面处理好,自己人关起门好好打一架,打完了还是自己人的,姓朱的不行,就换姓李或者姓刘的上,只要没有外部威胁,打烂了,修养个几十年下来又是一个盛世,这总比对着异族称奴才的好。
“我虽然不明白你为何对北方的异族如此警惕,但也承认这种警惕是对的,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中原王朝最大的威胁,只是我有疑惑,为什么你不觉得应该先去解决内部问题,积蓄力量然后再一举荡平北方异族呢,你在大明游历了这么些年,你应该清楚大明还有许多问题有待解决,”姚广孝的声音隔了一会才传出来,二人谈论的话题在延伸,这在他们之间的交流中再正常不过了
江文当然清楚明朝国内面临的问题,一个钱字就够这满朝文武头疼了,现在还要迁都,江文心中叹息,这内外问题交织,攘外还是安内很难说清楚,站在不同的角度就会有不同的答案,在姚广孝的角度来看朱棣是第一位的,皇权的巩固是最重要的,但江文做为后来人,他对皇权并没有多少敬畏,他不在乎谁当皇帝,只要民族不去沦陷就好
“老姚,这个问题很复杂,攘外还是安内,很难说清楚,或者说两方面都很重要,然后在不同的时期侧重不同的方面,我觉得咱们正处在一个伟大的时代,我们有一个伟大的帝王,现在我们有机会能给后世开创出一个上百年的安定局面,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像汉武唐宗,用一代之力换国朝几百年无边患,后人总提到汉唐盛世,这盛世不只是吃饱穿暖,更多的是我们民族的腰杆子硬,每个人想到自己是华夏族人都能昂起头来”
江文说的很认真,甚至有些激动,他不想再有土木堡,自己既然来了,那就再也不可能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