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净空吃的香甜,老和尚就让领头的大汉去把自己的马车行李拿来,江文这才知道原来老和尚几人之前就在不远处,是被自己的破锣嗓子歌声和红薯的香味引来的。
领头的大汉叫谢大海,人去的快,回来也快,只不过回来时又多了两人和两架马车,一老一少两个和尚,五个大汉护卫,马车到了以后,谢大海带着其余四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江文一看几人在搭建帐篷,不由一愣,这特么啥情况,和尚出门带了护卫就罢了,还带着帐篷,这那里是赶路,分明是踏青郊游吧,要是让老和尚知道江文如此想,肯定会仰天大笑三声,说句英雄所见略同,
江文看清了情况,也就没再多想,一边烤着红薯,一边和老和尚聊着,见老和尚看着红薯好奇,就说
“这是海外的一种吃食,小子从一个蕃商那里购得,小子把这称作红薯,可以生吃,可以蒸煮,也可以烤着吃,听说亩产很大,小子就全买了下来,以后种来试试。”
古人对于粮食是很敏感的,老和尚听江文这是新的吃食,亩产很大,就好奇道
“亩产很大,有多大,你别忽悠和尚我,和尚我也是种过田的”
江文哈哈笑了起来,忽悠这个词还是刚才跟江文学的,老和尚这么快就用到,让江文很是欢喜,江文想了下,自己拿来的红薯品种应该不会太差,也不开口,就随意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让老和尚去猜
“三百斤,那也不多”老和尚失望道
江文摇摇头,继续晃着三根手指,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和尚,他恶趣味的想要是直接说出三千斤,会不会吓死老和尚。
老和尚眼睛瞪的滚圆,直愣愣的看着江文的三根手指,似乎不愿意相信自己猜测的结果,江文见他如此,也不再作弄老和尚,直接说
“三千斤,想必老和尚你也猜到了,只是不愿相信,这没什么,你别激动…”
江文还没说完,老和尚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抬起手就在江文头上拍了一巴掌,这一连串的动作敏捷迅速,丝毫不显得老迈,江文见玩过火了,急忙求饶道
“老和尚,别激动,别激动,这上了岁数过于激动要不得,再说这东西咱们还没试种,一切都是道听途说,你别急,等小子种过一季就知道了”
老和尚颤巍巍的指着江文“你知不知道一种新粮食对国朝百姓重要,你知不知道这要真能亩产三千斤,不,就两千斤,你就是万家生佛,受万民奉养,皇帝对你行礼都不为过,你应该献于朝廷,早日惠及百姓”
江文见老和尚越来越激动,急忙过去扶住老和尚道
“别激动,老和尚你先坐”
江文扶着老和尚坐下,
“你别急,事情慢慢说,深呼吸,来跟着我,深呼吸,对吸气…吐气…放松”
江文见老和尚慢慢平静下来,又到了杯茶递给老和尚,
“老和尚,你听我说,小子这几年,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大明几乎都已走遍,小子自然明白新粮食的重要,可你应该明白凡事要有依据,你看啊,一种新作物的发现,咱们要先找块地试种,怎么育苗,怎么栽植,都要一一去试,种植好以后,还要记录作物生长规律,何时需要浇水,何时需要施肥,需要多少时日才能成熟等等…后面才能计算产量,接下来还要分不同的季节试种,看那个季节种合适种植,那个季节产量最大,这里面还有许多问题,不是咱们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老和尚听江文说了这么多也渐渐平静下来,
“那也应该献于朝廷,毕竟朝廷能做的更多”
江文听完哈哈大笑,对着老和尚说道
“老和尚,小子相信此物能有亩产三千斤,你看的起小子,也相信,可除此以外何人会信,小子可不想去了官府被一顿板子赶出来”
老和尚闻言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老僧是着相了”
江文也笑道
“老和尚,我小子明白粮食的重要,也愿意献于朝廷让更多的百姓能够种植,但还需慢慢来,待到了金陵,小子就找块地试试,具体结果如何到时自知,小子喜欢用事实说话,与其讲那么多大道理让人明白,不如摆开事实让他自己看明白”
老和尚听江文说完,似乎在思考江文所言,过了一会突然拍手道
“用事实说话,对用事实说话,你小子也别找地方了,跟老僧一起,寺里有不少田地,和尚我也想看看这粮食一亩能否产三千斤”
小和尚净空郁闷的看着二人,又低头看看篝火边几个烤熟的红薯心想
“你们有完没完,就不能吃完再说”
香甜的红薯让人回味无穷,就一个怎么能满足他少年人的胃,该死,那几个烤熟的红薯又开始诱人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见江文二人说完,就急忙伸手拉拉老和尚的衣角,
“师傅,熟了”
江文和老和尚都转头不解的看着净空,让净空甚是尴尬,就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红薯,讪讪说道
“江先生说的那个红薯”
江文想这还是个贪吃的半大孩子,就说
“那还愣着干嘛,自己拿,小心点烫”
净空见老和尚没有说话就急忙拿起一个学着江文的之前样子掰开,吃了起来,看他的样子,江文二人都笑了笑,江文也拿起一个递给老和尚,老和尚却叹道
“可惜了,这都是种粮”
江文却说无妨,他还有不少,种子够了,再说这都烤熟了,不吃还能怎么滴,老和尚也不是迂腐,就学着吃了起来,软软甜甜,很适合他这样的老人。
江文把边上搭帐篷的谢大海等人喊来,递给每人一个刚好,谢大海等人接过,却没有马上吃,五个汉子捧着红薯齐刷刷的看着老和尚,见老和尚点头才连忙称谢,躲到边上大吃起来,话说他们闻着红薯香味也馋了好久了。
众人吃完,江文和老和尚又聊了会,就见谢大海走了过来,对着老和尚恭敬道
“大师,帐篷已搭建好了,请大师早些休息”
第二日早早起来,众人用过早饭,就收拾好行装起行,老和尚安排了一个护卫帮江文赶车,江文就挤到老和尚马车上和老和尚天南海北的瞎聊,累了就回自己马车小睡一会,这样日子也过的飞快。
净空最喜欢到江文马车上玩耍,因为江文总是能拿出不少美味的吃食,让这孩子欢心不已,今日午后江文见老和尚要休息,就回到自己马车上,和赶车的汉子胡老三打过招呼就上车斜躺在马车里,摸出花生米一粒一粒往嘴里丢,没一会净空就跑了过来,跳上马车,很自然的把手伸进江文面前的袋子里,摸出花生学着江文的样子一粒一粒往嘴里丢,
“先生,快到淮安府了,到时咱们就要换船了,很快就要到金陵了,”
江文听他说完就点点头,从后面箱子里摸出一小布袋花生递给净空,让他收好,又摸出两个小瓷瓶,推了推前面赶车的胡老三,递给他一瓶,胡老三见状急忙谢过,他知道这是一种极好的烈酒,之前江文给过几个护卫每人一瓶,闻着身后传来那浓郁的酒香,胡老三不由的咽了咽口水,赶紧收好,想着等夜里没人的时候再偷偷享用,却突然听见前面的谢大海喊道
“胡老三,咱们都看见了,别想藏着一人独享”
喊完几人就哈哈大笑起来,让胡老三甚是郁闷,江文听得也是哈哈大笑,转身又拿出几瓶让净空一一送给护卫,老和尚在车厢里听到动静后只是笑了笑,就继续闭目休息。
众人到淮安府换船继续南下,没有了马车的颠簸,大家都清闲下来,江文还是和往常一样悠闲,不是与老和尚二人下棋聊天,就是懒洋洋的躺在甲板晒太阳,老和尚见他整日懒散,除了偶尔练字,也不见江文读书做文章,整日里大多时间都无所事事,以为江文是错过科举故而比较颓废,就想出言宽慰江文,江文听了就笑笑说
“老和尚,小子在允州一躺就是半月,差点就去了你们那极乐世界,小子是想明白了,与其终日奔波蝇营狗苟的让身心疲惫,还不如轻松自然,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小子本性懒散,何必再难为自己,”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老和尚回味着江文的话,笑着说道
“你比和尚我适合出家”
江文连忙摆手,“别,小子可受不了那苦”
老和尚见状哈哈大笑,净空也在边上看着江文傻笑。
几日很快过去,客船缓缓驶入长江,江文站在船头,看着江水滚滚东去,望着不远处隐隐若现的巨大城池,他有些迷茫又有些兴奋,
上岸后见城池周边一望无垠的农田里已有不少农人在劳作,江南的三月到处都是一片绿意盎然,江文喜欢这个没有污染的环境,深呼吸一口,都能闻到青草的芬芳。
谢大海很快招来两辆马车,几个护卫忙着搬运行李,江文的大箱子老和尚交代过要重点关注的,被四人抬着缓缓放在一辆马车上,还专门分出两人在马车边上照看,江文看着也没说什么,老和尚很看重里面的红薯,那就按他的意思来。
几人离开港口继续前行,路上马车行人越来越多,没过多久就到了定淮门外,明朝的金陵城叫应天府,巍峨的城墙让江文震撼不已,江文起身站在车辕上四处打量,引来了周围行人的鄙夷,这哪来的土包子进城,江文不管那么多,他现在想的是秦淮河畔,他到不是好色,只是对这在后世也闻名遐迩的地方感到好奇罢了,
城门守卫见江文一人站里在车辕上,就要过来呵斥,却被谢大海拦住,掏出个牌子在守卫面前晃了晃,守卫就急忙退开,恭敬的让开道路让江文等人前行,江文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现在思绪全部在想现在的金陵城还有那些值得一去的地方,马车驶入城门,沿着宽阔的大街前行,江文好奇的四处张望,见老和尚在车厢里闭目休息,就拉着小和尚净空问东问西,当问到会不会路过秦淮河时,江文见净空两眼鄙夷,抬起手就在净空光秃秃的头上来了一巴掌,
“什么眼神,小屁孩懂什么,你是出家人,记住以后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净空满是委屈,回嘴道“这是你问的好不,”
“怎么不能问了,我走遍大江南北,体察民情,什么地方都要去看看的”江文大义凛然的说道。
赶车的护卫都在偷笑,江文却不在意,马车很快驶入了一条小巷,穿过小巷前面豁然开阔,一座古刹就屹立在不远处,待马车靠近,江文坐在车辕看去,就见古刹院门上书写着“鸡鸣寺”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