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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蝶恋花

都道是一生的等待,然后化作尘该。--前尘手记

缘起.

满天飘零的白雪,如春日的柳絮一般。纷纷.扬扬,飘落在枝头,与盛开的梅花一起,绽放在寒冬腊月。

冰冻尚未消融的湖心旁,是一株干枯凋零的芙蓉花枝。芬芳殆尽的暗香,让我失去了幻化为人的机会。

于是我拼命扑棱着一双小小软翅,想要飞离这片寒冷的池塘畔边。怎奈雪花飘落,打湿了我的羽翼。

冷风袭来,浸透着身上的每一寸筋脉。夜色如水,花枝间的最后一抹余温,开始慢慢消散

我是一只蝴蝶小妖,靠吮吸天地灵气和花间暗香为生。需要万年修为方可羽化成仙,怎奈只修得三千年却要面临被冻死的境况。

人间有四时变化,有潮来潮去,有日出日落。我怕是连明日的日出也看不到了,这三千年的修为也是虛妄。

冬日的朝阳很温暖,洗去了寒冬落雪时的清冷。我睁开眼睛,看到了一间雅致的房间。古琴、桌案、书卷、小茶炉,像极了世外仙境。我以为我要死了,这里是我应该去的天国才是。

门外有脚步声,随后便是一个白衣男子缓步而来。隐约中,我可以看到他俊朗的模样,还有他一双如暖阳般的眸子。

屋子里的炭火,熏染的如同春日。我肌肤上的每一寸寒意,都在慢慢消退。这感觉很舒服,让人想起了十里的春风。

推开窗子,有阳光透过云缝缓缓流过世间的角落。我拍拍翅膀,停留在他的指尖,感受冬日里的阳光。

可是为什么,我眼中的他为何如此哀怨。这样的眼神让人心疼,可恨我不能化身为人,不能够为他擦干泪渍。

纵然拥有三千年修为,却难以体会为人时的喜怒哀乐。这份恩情,让我如何去报答。

于是我飞向冥府,找到地藏王菩萨。我很虔诚的祈祷:“我要做凡人,找寻我的恩

菩萨看着我的祈求,轻蔑一笑:“你抛却千年修为,只为去报恩?你可知在我生死簿上的妖魔,若要度化为人便不可投胎转世。

常听得世人说道,人世间的生老病死乃是稀松平常。只要魂魄度过忘川,穿过黄泉,便可轮回转世,重新为人。

只是妖魔,唯独这一世而已。菩萨劝我,莫要为了这虚无的恩情,舍弃千年道行。

“可是我也常听人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我相信,哪怕羽化成仙也只会让我心里充满亏欠。

于是我结束了纷飞的命运,生死簿上从此以后,有了我的名字:蝶儿。我没有记忆,没有前世和来世,只有今生。

缘浅

江南小城,烟雨迷离。打湿了盛开的梅花,青青石板路上,水涡里满是沾染细雨的梅花花瓣。

我出生的这一天,是太后姑妈的诞辰,也是父亲的忌日。于是我成了府里的“灾星”说是我克死了父亲。

那个时候我才六岁,站在黑漆棺木前,看着那么多人都在哭。想到从此以后见不到父亲了,我的眼泪不觉滑落脸颊。

二夫人站在灵位前,用恶毒的目光看着我,向身旁的小妹兰忆儿说道:“看到了么,就是她兰蝶儿害死了你的父亲,你要报仇.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再留在家里了。”不过五岁的兰忆儿冷冷开口。

真是可笑,难道我在这个家里,再也没有容身之地了么。我站在烟雨迷蒙的街头,看到了湖水中狼狈的自己。

这时,一柄小伞撑在我的头顶。从湖水中的倒影里,我可以看到这个男子。他叫初墨,是太后姑妈的独子。

他轻轻为我拂去眼角的泪滴,抚着我的脑袋,轻声道:“蝶儿不哭,跟墨哥哥入宫可

听着初墨软软的声音,我的心里像是一阵春风拂过。依偎在他的怀里,似是寻到了温暖的港湾。

穿过深宫大院的碎石小径,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香雪海。片片梅花在风中落下,像极了春日的柳絮轻盈灵巧。

我缓步入得梅林,舒展双臂,变换着步子在林中起舞。落在纤纤玉指间的梅朵,好似春日的蝴蝶一般翩翩盈盈。

梅苑,墨哥哥说这里是我的居所。真好,还是墨哥哥知道我最喜欢梅花。我挽着初墨的手臂,期盼着:“墨哥哥以后,可要来找蝶儿,蝶儿一个人在宫里,谁都不认识

初墨满目喊着笑意,轻抚我的发丝,笑道:“好,墨哥哥以后,天天来陪着蝶

于是在这个冬天,梅苑都会迎来七弦琴声的悠扬。款款丝弦,伴随着我的灵巧舞步,流淌过梅林中的每一朵梅花。

冬至时节,大雪纷飞。我趴在窗口遥遥望去,却不见我的墨哥哥。今日是我的生辰,难道他忘了么。

回身看着衣架上的梅花舞衣,是我为他而备,我要在生辰时,穿着这条舞裙,为他跳一曲《梅花落》。

夜深了,宫苑内响起了宵禁的号角声。侍女几遍来催我入睡,可是我却依然相信,我的.墨哥哥一定会来的。

困了,便单手支撑着脑袋入睡。梦里,是梅花盛开的时节。墨哥哥弹奏着七弦琴,为我庆贺生辰。

梅花盛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耳畔处,响起了一阵欢喜的乐曲。我尚在梦里,便被侍女唤醒了。

“兰蝶儿,你还真是好命!”兰忆儿冷冷的站在我的房门前,一副厌恶的神色。

这时我才注意到房门外,梅苑的每个角落,都挂上了鲜红艳丽的锦缎。这是大婚时,才应该布置的婚房才对呀。

看着兰忆儿随后送进来的凤冠,我有些恍然如梦。是墨哥哥要来迎娶我么,怎么事先我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我犹疑着端坐在妆镜台前,任凭侍女为我梳头盘发。口中仍然心存疑虑:“太后姑妈何时下得懿旨?难道昨日我生辰,墨哥哥没来就是为了给我这个惊喜么?”

兰忆儿一脸嫌弃的看着我,冷哼道:“姑妈自有她的道理,你只管梳妆就好。初墨还在等着,误了吉时姑妈会怪罪的。”

是幸福来得太突然,还是我在做梦。直到上了花轿,我都还只是晕乎乎的。掀开帘子,可以看到花轿的方向,正是宁王府邸。

宁王殿下,就是我的墨哥哥。看来兰忆儿没有骗我,太后姑妈也没有亏待我。真好,就要做宁王妃了!

风儿阵阵,吹动着花轿上的铃铛“叮铃叮铃”作响。我的这一身凤冠霞帔如梅花般清丽,这世间也唯有墨哥哥才知我的喜好。

路旁的梅花朵朵,梅香袭袭,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墨哥哥站在门口等我,等我做他的新娘子。

只是在掀开盖头的一瞬间,我愣住了。这不是墨哥哥,这怎么会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这姑娘你给定个价,我明天就来给她赎身。”这个男子说着,眼眸中露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看着人来人往的楼阁,流光溢彩的灯烛,我才晓得这里原来就是青楼!我的墨哥哥呢,墨哥哥在哪里?

缘灭

庭院里没有清雅的梅花,只有庸俗的脂粉气息。我被锁在阁楼间,只等着昨晚的那个客人来赎身。

不过在事情弄清楚之前,我必须离开这里。这一定是兰忆儿的计谋,只怕是这会子墨哥哥还不知道我的下落。

于是我推开后窗,看到下面是一片湖水。便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天很冷,湖水中的寒意,很快浸透了我的肌肤。

好像,很久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感觉。没有阳光,没有温度的湖水。仿佛银针一般,扎入我的脑海。

眼眸间,渐渐迷糊了前方的路途。我被冻得失去了知觉,浑身麻木的如同僵硬的木板。指缝里,似乎可以看到丝缕的阳光。有些模糊,风把光影吹散在湖心。摇曳在岸边的藻荇,缓缓拂过我的发梢。

兰忆儿穿着我的嫁衣,坐上了我的那顶花轿,跟我的墨哥哥拜了堂成了亲。兰忆儿,做了宁王妃。

四月的午后,夕阳暖暖。波光的余温,荡漾在湖面。有鱼儿在湖面上,吐着圈圈四溢的光彩。

兰忆儿穿着一身华服,朝湖心挥洒着一串串纸钱。她身边站着一袭玄色衣袍的男子,那正是我的墨哥哥。

他的眼眸中含着泪花,只是望着湖心发怔:.“蝶儿,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

细细密密的光影,灵巧轻盈的挥酒在湖面。兰忆儿挽着初墨的手臂,伤感到:“斯人已逝,殿下不必这般悲戚。

透过冰冷的湖心,我可以看得到墨哥哥悲戚的神色。只是这个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这般熟悉。

缘尽

万念成灰的我,飘飘荡荡的来到黄泉。这茫茫八百里黄泉,孤寂荒凉,唯有无叶的彼岸花,尚在轻轻摇曳。

花丛中,一道蜿蜒的河流缓缓淌过。可是传说中的忘川么?这片湖水无悲无喜,平静的让人害怕。

耳畔处,忽然传来阳光碎裂的声音。黄泉怎会有阳光,忘川怎会有波纹?我不由得环顾四周。

彼岸花渐渐枯萎,我的灵魂也在消散。朦胧中,我似乎可以看到燃烧的火焰,跳动在我的肌肤上。

彼岸花的清香,萦绕在我的周身。忘川河中,我的身体变做了透明的颜色,渐渐失去了温度。

晶莹剔透的泡泡,给寂静的黄泉增添了几分生机。不知从哪里飞来的蝴蝶,好似带着一缕缕的哀伤。

世人常说,羡慕羽化的蝶儿,却不知蝶儿,却是这般贪恋世间的痴情。

哪怕一念成灰,哪怕万劫不复“..

《唐多令》

残冬雪未凋,梅花开寂寥。寻觅处、风雨潇潇,晨起清隽浮云潮,怕相问,

春来早。

凭高莫登楼,余晖满汀州。挥手别、暮暮朝朝,寒鸦啼鸣树梢头,从此去,心上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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