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那灵犬十分了得，能懂人言，通人心，还力大如牛，虽是土狗模样，却十分惹小少爷喜爱。成天带着它到县城里公子少爷的消遣地儿炫耀，大肆扬言说花了大价钱——整整一百两黄金买的呢！还是从一贵人手里夺过来的！
阿实听说阿黄消息，不知疲劳的赶到了县城，去陈府要狗，被打了出去。
见不到阿黄，奶奶也不在了？正听到有人说见县太爷。
“呵！县太爷岂是你相见就能见到的？！咱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啊，除了有天大的冤枉事儿，不得已去击鼓鸣冤，不然那些鸡毛蒜皮的陈芝麻烂谷子事儿，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啧啧，人家官爷忙着呢！谁搭理你？！”
——
“咚——咚——咚——”
周围的人瞧着热闹，那站在县令府前敲大鼓的少年，被穿着官服的侍卫押了进去。
大敞开的县令府大门，周围的人看见少年被粗鲁地平放在地，一板一板的打在身上，几板子下去，身上的衣服就见了红——
少年凄惨的叫声，衙役无情的板子，一只棕黄色的土狗……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土狗就冲了进去，一口咬断打板子的衙役的一只手臂，咬伤了前来帮忙的一众人，还把躲在案台下的县令的耳朵给扯了一只下来，一双眼睛受了好几爪子，血流了满脸……
最后
少年眼睁睁的看着它被打死在衙役的板子下——眼前满目血色——
宫眠和绫姻看着眼前画面飞逝，阿实的身影渐渐虚化，直到虚无。
猛的一声大叫，
“啊——”
阿实的叫声从身侧传来，转头一看，只见阿实紧紧地搂着什么，可看过去他怀里什么也没有……
阿实昏了过去，可双手始终虚虚拢在一起，嘴角呢喃：“阿黄——阿黄——”
绫姻把阿实抱回了卧房，轻轻关上门，走到院子里，埋葬着阿黄身体的坟包前。
宫眠紧紧的握着拳头，神色愤然。
“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绫姻神色淡淡道：“没有为什么，人心难测，七情六欲，修仙问道不就是为了摆脱这些。”
她把手伸向坟包上的树枝，轻轻拔了出来。
宫眠抬手抓住她的手，沉声问：“你干什么？！那是”
她安抚地朝他笑笑，“放心，我自有数。”
说完，把手中的树枝用红光托起，树枝发出柔和的绿光，不一会儿，枝条慢慢变成了一只身形强壮的大黄牛，虚虚一团，似是被风轻轻一吹就会消散。
宫眠惊奇的看着这一幕，满脸疑惑地看着她，“这，这是？”
绫姻微微一笑，“没错，它是阿黄，也是阿牛，三世皆是它，三世也皆为他。我想，它是为了报恩，不然它早已经入了轮回，或是修炼得道，不惜耗损自身修来不易的灵力和魂源，幻化成形，只为寻李秀才的转世。”
“动物尚且如此，为何——”宫眠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张了几次嘴，也没说出来。
“宫眠，无论将来你到底会如何，我只愿你记得一点，‘人之初，性本善’，坚守本心。”
宫眠重重的点点头，“我知，我会。”
“好了，别那么沉重，先干正事儿。”绫姻摸摸他的头，把他束好的发又弄乱了。
他只是轻轻别过头，伸手理了理，“正事？”
“嗯。”绫姻把阿黄的魂魄收进一颗珠子里，又从指尖逼出一滴血滴在上面。只见珠子突然自发旋转起来，不一会儿，珠子传来轻微的破裂声。
“嘭——”的一声，珠子碎裂，阿黄的魂魄逐渐凝实。她又拿出一截红菱，幻化成阿牛第一世的样子，阿黄的魂魄缓慢的附在上面，直至全部融合。
“好了。”
绫姻轻轻吹出一口气，阿黄便睁开了眼睛。
看向绫姻的方向，猛的跪趴在地，口吐人言道：“阿牛谢过仙子。阿牛”
“不要说什么以命相报的话，我不是为了救你，只是看到我家眠眠这般伤心的份上，顺便而已。当然，换了任何一个修道之人，都会这么做的，不是难事。”绫姻打断它的话，把宫眠推到身前。
阿牛听了这话，却是嘲讽的哼道：“呵——仙子是率性而为也好，别有目的也罢。阿牛定会铭记于心，涌泉相报。”
宫眠却皱了眉，怒声说：“你这是何意？”
阿牛言语淡然，“何意，我三世处世，看淡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死后为求不入轮回转世，报答恩人尽心养育，不抛不弃，舍命相护之恩。在第一世执念不散，魂魄飘荡三百多年遇一仙人，为求得仙法修炼，那仙人要我以魂源相祭，蕴养法器。”
说到这儿，似是恨极，不复方才那般淡然，“要不然，第二世，我怎会护不住他！”
“第三世，我护住了，可我宁愿跟他一块飞灰湮灭！让我在他面前以那样的方式……我恨！恨不能陪他同受，可我不愿再让他沾染血污啊！七七……七七……都是为了我……我不值得啊！七七——七七——阿实……秀才……阿实……七七——”
阿牛在哪里低声呢喃了许久，似是陷入了魔障。
“它？这是？”宫眠抬头问绫姻。
“无事，执念太深罢了。不过——看来这里面事儿还不少啊。”说完朝宫眠眨眨眼，“眠眠，你要不要跟着我回家啊，别回去了，我怕你一回去就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你们这修仙世宗里面可乱得很呐~”
说着，似是想起什么。拉过宫眠从头到尾仔细瞧了瞧，“差点忘了，你是宫氏族亲之子，你父母正在处理宗门内鬼，等他们来接你时，族内定是安全得很。”
宫眠伸手推开她，指向阿牛，“它怎么办？”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果然说完没多久，阿牛就平静了下来。它看了眼阿实的卧房，似是想去看他，被绫姻伸手拦住。
“等一下。”
阿牛疑惑的看向她，绫姻对着它笑得莫名。果然，它周身散发出红光，将它包裹在里面。
不一会儿，红光散去，宫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绫姻伸手捂住了双眼。
宫眠疑惑的问她：“你做什么？”
“咳——你还小，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了解的好。”
他伸手想拿去双眼上的手，突然传来一陌生的女子声音。
“这！这是——”那道声音满是惊奇。
“是的，你已化为人形。”绫姻说着，上上下下给她看了个遍，“没想到啊，我还以为得是个丰乳肥臀的美艳女子，再不济也得是个满身肌肉健硕的女汉子，怎么就——整一没发育的小丫头？！”
“我——”阿牛涨红着一张脸，“能不能给件衣服？！”
“哦——忘了。”说完才挥手扔了件红衣给她。“你能不能重新换个形象？你这样——我有点接受不了啊。”
阿牛忍无可忍的穿上衣裙就跑进了阿实的卧房。
宫眠早就放下了手，可耳尖却红了。
等绫姻松开手，宫眠瞪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进了卧房，“嘭——”的一声，用力的甩上了门。
绫姻莫名其妙的看向他关上的门，“这是害羞了？这也值得羞？！早知道让他看了，啧啧，一个二个小没良心的。”
——
阿实醒来的时候看到站在他床前的红衣小姑娘，睁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吓得他差点丢了魂。
绫姻听到阿实的惊吓声，慢腾腾的走进他屋里，好笑的说：“看来这是没事了，很有活力呐~”
“不不不不——不是！她谁啊！她怎么在我房里！还还还还——还有！她是人是鬼啊！绫姐姐——救命！”阿实缩在床角，抱着被子指着阿牛语无伦次的说道。
“不不不不——不是鬼~”绫姻也学着阿实的语气。
阿牛面向阿实撑着身子，语气兴奋地说：“恩人——我”
“恩人？”阿实愣了下，忙摆手，“你别过来，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不记得我有救过谁。”
“恩人——我是阿黄啊~”
“啊？啊！！？”
绫姻退出来，把房门轻轻拉上。
——
“阿实，想修仙吗？”绫姻靠着门框看着阿实问道。
阿实愣了下，看了看阿黄，垂下头，过了好久才低声说：“我还是算了——”
“别忙着拒绝，听我说说，说不定就愿意了。”说着朝宫眠笑笑，宫眠偏过头不看她。
“你资质不错，不对，是很不错，而且”绫姻顿了顿，瞳孔里一丝红光闪过，只见阿实周身散发着刺眼的白金光芒。“身有大机缘，于你修仙那是事半功倍。你要是放心不下阿黄，这个你放心。”
她伸手拉过宫眠，“他是修仙大宗宫氏族的小公子，日后定然前途无量。你和阿黄跟在他身边，阿黄以伴身灵兽留下。”
阿实跟阿黄都不知所措地看着宫眠，满眼希冀。
宫眠点点头，“嗯。”
二人都突然跪下来，绫姻吓了一跳，牵着宫眠退了开来。可阿实跟阿黄还是执着的对着他们磕了三个头，站起身郑重地说了声，
“谢谢！”
阿实挨家挨户的拜别了村里的人，收到了村民们满满几大包的送行礼。
随后，四人一骡子同行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