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色看着那蝴蝶结，欣然而笑：“我的小蝴蝶，原来并不曾飞走过。”
“对对，我只栖你这一朵花，我非你不可，我只爱吃你这一种桂花糕，可满意？”莫儿顺着他的话，扬着笑一连串附和。
“不满意。”他摇首，挑眉道，“还要小蝴蝶同我一起孵蛋。”
莫儿抱住千色，蹭在他颈窝间：“好，都好，只要你不离开我。”
“不会的……”千色温柔在她耳畔低语。
莫儿放开他，望了望天色渐黑，抬头见这屋中有个大大的天窗，忽而提议。
“千色，我们去屋顶上看星星吧。”
“天都还未黑，怎会有星星。”千色笑她。
“那可以先看夕阳，看过夕阳再看星星，看过星星再看日出……”总之和他一起，日出日落都看尽……
“都依你。”他柔柔牵住她的手，好似纵容一个任性的孩子般。
起身，千色抱住莫儿飞身而上，莫儿却明显感到他有些虚弱，抱着自己的手臂不若以前那般有力。嗅着他衣衫上的淡淡馨香莫儿忍不住鼻酸，这个味道陪伴了她好久好久，在妖界的那俩年常常在梦境中嗅到这香气，醒来眼角淡淡湿痕。
俩人落在屋顶上一同坐下，望着远远青山含黛，一轮红日挂在俩山之间渐渐沉下，霞光悲戚而萧瑟。
莫儿靠在他肩头：“千色，你身上的香气是什么香？”
“龙涎香。”
“哎……那不就是你的唾沫……”莫儿对这香气异常惊奇，龙唾沫怎么也会是香的……
千色掏出他那折扇，打在莫儿头顶：“龙涎香不是龙的唾沫，是从东海之鲸的身体中所产出的，在海边拾到龙涎香的渔民误以为是我龙族的涎液才称之为龙涎香。”
“原来是这样……”莫儿得知是自己孤陋寡闻有些羞惭。
千色将手搂在莫儿肩头，紧紧靠拢的一双人被霞光拢着，山谷中时不时飞鸟扬翅划过薄红的天际，十分惬意。
“莫儿，给我讲讲你的家乡好不好？”之前千色从未问起过莫儿的时空，都任由她说着关于家乡的谎言，且听的十分有兴致，发生过这般多事后他现在才终于有暇听她提及家乡的事了。
莫儿想了想：“嗯……我的家乡和这里很不一样，那里代步的工具不是马，当然更不是草泥马，而是汽车和飞机。”
“什么是汽车？什么又是飞机？”
“汽车就是一种不用马来牵，自己就会跑的车，飞机嘛……就是人做出来的大铁鸟，可以装上好多人在天上飞。”莫儿搜肠刮肚的给他讲起来。
莫儿说着，一下起了兴致，开始同千色讲了诸多自己时空的事物，从日落讲到星月出笼，讲的口沫横飞，千色则好似个认真的学生，安静的听着她讲，不时问一些问题。
天际流星拽着尾巴滑下，正巧被莫儿瞥见，她停下讲述急忙闭眼许愿。
千色见她双手合十：“在做什么？”
“许愿啊，看到流星许愿很灵的。”莫儿许下愿望，同千色讲着。
“原来流星同神仙一般可以让人许愿。”千色又想起莫儿那连串流星雨的歪诗，不禁莞尔，“那莫儿许了什么愿望？”
“说了就不灵了。”莫儿不告诉她，实际上，她的愿望很简单，只是想要俩个人都不要死，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千色看着她的侧面，皎洁月光下线条分明，紫眸晶莹剔透：“莫儿，我想听你唱歌。”
“好啊，想听什么？”莫儿自然十分愿意。
“千年等一回。”他曾经嫌弃过的歌，只是因为母妃痛苦的一辈子，现在却忽然很想听了，他亦有了那份千年等一回的心情，有了可以千年刻画于心的人，可是，也许自己的千年亦等不到一回。
莫儿清清嗓子唱了起来：“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
唱到此，千色忽然凑近她的耳畔，轻声一语：“爱你，永不变。”
泪，刹那永恒，莫儿再也唱不下去，反身扑在千色的怀中，边哭边吻着他冰凉的唇，那年胭脂河中，他救命的吻三分凉，却也不及现在这般凉，这温度，近似死人……
唇舌纠纠缠缠，她的命与他更是早已纠缠在一起，生生死死谁也还不清谁了。
千色抱着莫儿，口中微微的咸味，全然是她的泪珠，他忽而一拂袖，馨香扑入莫儿鼻息，她昏昏阖上眼。千色抱住她，看着那双紫眸合的紧实，已是沉沉睡去。
起身跃下屋顶，他银白的发飘于空，那银流已然从斑驳变成了全然的枯白，所有的发丝都如同末秋的落叶，柔韧不复。
他缓缓的走，凤眸里光点好似即将燃尽的柴，一路来到一条清澈河旁，看着河对岸抱着七弦玲珑琴静静坐着的杜红颜。
“你没有遵守承诺。”千色看着他，莫儿手上的伤他怎会猜不出是因何而来呢，“我说过不要告诉莫儿，你不仅没有做到，还将织命蛊给了她，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杜红颜抱着琴，摸着那琴身，好似抚着自己心爱的人一般。
“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才这样做。”杜红颜擦拭着琴弦上的土，刚刚从坟冢中挖出来，尚还有些脏污。
“既然你不遵守承诺，我的身体也不会给你试蛊了，但是你还要将琴给莫儿。”
“这把琴，我自然会给，我也本就不想拿你的身体试蛊……”杜红颜唏嘘一声，终究还是要看着朋友死去，他抬首，终于从琴上移开眼，“这条河流到尽头是一个冲下悬崖的瀑布，瀑布下是一渊无底深涧。”
杜红颜一抬手，远远将七弦玲珑琴扔向对岸的千色，侧首，眼中再无半点留恋。千色手一抱，接住了琴，他俯身，将琴端端正正的摆在地上，继而又拿出身上的千色春宫扇与人间百味勺，放在了琴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