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杀了你?!难道你真不怕死吗?!”乌尔海困惑极了。
“王爷尽可以杀我,但乌云珠毕竟是皇太后亲口指婚的嫡王妃,事情如果传了出去一会得罪太后,二会招致天下人的非议,所以王爷只能秘密处决我,尔后还要宣布我已经嫁进王宫,夫妻和美,这样一来王爷就更要永远臣服于朝廷,效忠于皇上,若乌云珠的死可以有如此价值,那么我…死而无憾。”
皇上,没想到云儿此刻还能为皇上尽最后一分力,云儿真高兴。
长长的珊瑚耳坠随风漫舞,敲打着冰冷坚硬的刀锋,叮叮咚咚,似是送行的挽歌。在寒光的映衬下,云儿扬起一个浅浅的,欣然的微笑。
乌尔海持刀的手臂因震惊和愤怒开始颤抖,云儿的话像一团灼烧的火焰燃遍了他的全身,他恨不得立刻斩断她的喉咙!但这个女人说得对,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开罪太后,落人口实,可她也必须付出代价!既然她不怕死,那就换个更好的方法吧。
只见乌尔海突然抽回了刀,阴鸷地笑了笑,遂吩咐渥克托道:“将她二人与莫索昆家的奴隶们一道送去佳木斯。”
“是,王爷!”
“本王知道你不怕死,那就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八月十六日,盈盈满月明亮而深邃,皓月之下,费扬古神采飞扬地骑着高头大马,带领迎亲队伍抵达家门口。
他身穿红蓝相汇的吉服,胸前结着鲜艳的绸花,脸上漾满无尽喜悦,频频回看身后的喜轿。
在骤然加强的鼓乐声中,费扬古灵巧地跃下马背,敏捷地完成了“箭射新娘”的仪式,就见东慧一身光鲜,顶着描金绣凤的喜帕徐徐步出轿门,在喜娘的搀扶下“迈炭火”、“跨马鞍”,接着是更为烦琐的各项礼仪,直到拜完天地,她才被带进了喜房,也就是费扬古的住处——墨香阁中,静候新郎。
此时,费扬古正和父母一同在前厅忙得不可开交,由于是皇太后赐婚,排场讲究又均以公主出阁为依照,因此前来道贺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将前后两个花厅挤得满满当当。
眼见如此盛况,加之儿子又被封了爵位,鄂硕夫妻也就暂时放下芥蒂,只要这个媳妇日后能够循规蹈矩,相夫教子,他们便欣然接受了。
而最开心最得意的人自然是新郎费扬古,尽管忙得头晕眼花,但他却依旧精力充沛,乐此不疲,不厌其烦地逐一与宾客们寒暄,敬酒,欢跃之情溢于言表。
正谈笑间,忽然一个小厮凑过来暗暗拽了拽他的衣角,定睛一看,竟是乔装打扮的小坠子!
费扬古即刻会意,找了个理由退出喜宴,跟随小坠子来到后门外,那里,皇帝正背手静立等待着他。
“奴才参……”费扬古话未说完身未下跪就被皇帝抢先一步拦下了。
“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不必如此。”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只精致的象牙雕盒递到费扬古手中,郑重地握了握。
费扬古轻启方盖,万缕珠光乍然倾泻而出,点亮了周围的夜,是一颗璀璨夺目的夜明珠!
“这珠子能够趋吉避凶,长保平安,是朕送给你们新婚的贺礼,把它收好,喜宴朕不方便参加,不过喜酒你可要记得补给朕喏。”
“一定,一定,奴才叩谢皇上圣恩!”
“你和东慧两个人一波三折,磨难重重,不过好在上天垂怜,最终还是成全了你们,所以你一定要倍加珍惜,全心全意对待东慧,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么幸运的。”皇帝若有所指地慨叹着,眼中布满惆怅与感伤,也透着羡慕与微微的妒忌。
费扬古自然也听出了这话中的含义,不禁心下凄恻,更不忍再隐瞒,拱手说道:“皇上,方才科尔沁部快骑传书,说是封妃大典已如期举行,蒙古王与新王妃……夫妻和美,同感圣恩。”
半晌,空气是凝结的,黑夜是沉重的,只有心在角落里呜咽的声音。
再抬眼时,费扬古分明看到了那若隐若现的泪光,“皇上,其实我姐绝不是变心了,或者想贪图什么,她的个性我了解得很,与皇宫的环境简直格格不入,她是怕自己会处理不好那些复杂的关系,她不想活在痛苦中,更不想让皇上活在痛苦中,所以才选择了远嫁蒙古,而把对皇上的感情珍藏在心里。皇上,奴才斗胆恳请您也将对姐姐的感情存起来,或者只当做一个值得回忆的梦吧!”
皇帝失神地点点头,顺势拍了拍费扬古的肩膀,“好兄弟!快进去吧,别让新娘子等急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迷蒙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