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今日没有大集的热闹,但街道两旁仍然不失繁华的景象,叫卖声吆喝声嘈杂,人们丰衣足食,全然不见入关初的萧条败落,百姓真正安定下来了。
“百姓之安乐,帝王之己任呐!”福临眼见这一派欣欣向荣,心中不禁感慨,他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让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安稳富足,保护自己的子民不再经受战乱之苦。
“好啦,”男装打扮的东慧一把抢过福临手中的扇子,像模像样地握在胸前,“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别总把你的国家百姓放在嘴边了,这样怎么能玩个痛快呀?”
福临伸手敲了一下东慧的脑门,嗔怪道:“你这丫头,歪理一堆,那好,现在我们东少爷打算去哪里玩个痛快?”
东慧撅着小嘴揉揉脑门,指着前方转弯处的一家立着高幌子的酒楼说:“本少爷要去赴约。”
福临“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赴约?就是你说的那个‘明日此时奉还银两,取回玉佩,一言为定’?”一番连说带演,然后安慰似的拍拍东慧肩头,“我说少爷,这个‘此时’可已经晚了整整三日了,谁还会一直在那里等呀,你当是小坠子他们?算了算了,九哥哥再送一块比原来那个更好的玉佩给你。”
本来不敢抱什么希望的东慧被福临这么一说,反倒佞上来了,赌气地说:“我那个恩公很讲义气的,不可能失约,我呀一定要亲自看看去不可。”
“哎,东……”福临无奈地摇摇头,这个不讲理的丫头,明明是她自己失约,现在倒赖在别人头上,一会儿见不到人又不知要怎么发脾气了,我还是跟着她。
同一时间,酒楼门口费扬古正蹲在台阶上望眼欲穿地盯着人来人往的大街,站在一旁的云格格正苦口婆心地把说了几遍的话重复着,“费扬古,我们还是回去吧,不要让阿玛额娘总是为咱们担心,京城不比杭州,有很多事情……”
“好了姐,别说了,你都说了几百遍了,快赶上额娘了,我又不是稀罕那几两银子,就是想把东西还给人家嘛,我看他肯定是有事耽搁了才没来,我们再等等,回去家里也没事做。”费扬古本来就等得着急,又被姐姐一番数落,心里老大不高兴,这次总算他有心认认真真办上一件事了,别人却又出了状况。
云儿轻叹口气,没再说话,其实从那天晚上无意中听到阿玛的秘密之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无奈弟弟执意赴约,她也只好每日都跟来,只想着要是能按照约定将玉佩奉还从此无事倒也罢了,不想一连三日那少年仍未露面,她越来越觉得事有蹊跷,万一这背后真有什么企图,后果不堪设想。可自己既不能贸然向费扬古明说,又不敢告诉父亲,真是左右为难,一颗心悬在半截。
“那好吧,你继续等,我先走了。”云儿假装生气离开,她知道弟弟一定不放心自己独行,就会乖乖跟着回家。
谁知就在这时,南边街里竟飞出一辆横冲直撞的马车!那马儿受了惊,发疯似的一路狂奔,踢翻了所有拦路的东西,任凭车夫怎样拉拽也不管用。
云儿刚行至街中,马车就冲了过来,眼看飞扬的马蹄就要踏上身来,云儿来不及反应,直直地蒙在了那儿。
费扬古和众人都惊得张大嘴巴,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拼命喊叫也无济于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一个身影闪过,抱着惊呆的姑娘从马的前后蹄间穿过,“嗖”地跌到一边。
马车带着滚滚尘烟飞驰而去,留下惊魂未定的人们。
乱蹄下逃生,云儿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只觉刚才眼前一片混乱交织,身子也腾了空,而现在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箍得牢牢的。侧面而视,一对深邃的眸子正注视着自己,那目光是如此亲切,直照进她悸动的心里,令她有种莫名的感动。“姑娘,你没事吧?”那人开口道。云儿这才从自己的遐想中回过神来,垂下目光摇摇头,“我没事。”便脱开那人的怀抱,站起身来,那个人也爬了起来。
“姐,姐!姐你没受伤吧,啊?”费扬古大呼着奔过来,拉过云儿上下看了又看。
“我没事,”云儿用帕子掸掸身上的尘土,“多亏这位公子相救,小女在此谢过公子搭救之恩。”“姑娘不必如此,快些起来。”福临扶起行礼的云儿,起身间,四目相对,竟都有一抹羞涩。
“多谢这位仁兄!”费扬古抱拳行礼,福临回礼。
“九……九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身手?!‘唰’地就从这边飞到了那边,刚才真的是你么?!”目睹了惊险一幕的东慧跑过来一阵比划,不可思议地打量着救人的福临。
“你这小子,不担心为兄反倒关心起功夫来了,亏得平时那么疼你。”福临用扇子轻敲了一下东慧的头。
“谁说的?人家刚才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呢!”东慧不依地抓住福临的手臂猛摇。“哎呦,哎呦!”福临龇牙咧嘴地叫起来,待捋开袖子一看,手腕处竟擦破了皮,还阴出点点鲜红。
“呀,九哥哥你受伤了!”
“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福临表面满不在乎地说,其实心里直叫痛,凭他万金之体何时有过如此。
一旁的云儿见状道:“公子若不嫌弃就让小女包扎一下,免得伤口发炎。”
福临凝视着云儿,欣然伸过手臂,“有劳姑娘。”
云儿小心翼翼地把帕子仔细围在福临的手腕处系好,这时东慧忽然惊叫起来:“哎,你们不就是……九哥哥,这就是我的两位恩人!”
云儿仔细一看东慧,也认出了她,“原来是你。”费扬古也道:“原来是你呀!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都等你三天了!”
“这不是来了嘛,对了,还没问两位恩人尊姓大名?”
费扬古连连摆手,“什么恩人不恩人的,听着怪别扭,我叫费扬古,我姐姐云儿,小兄弟你们怎么称呼?”
“我叫东……叫我东少爷好了,这是九公子,我堂兄。”东慧笑着拍了一下福临,福临却在暗里掐了东慧一把,咬着牙低声嘀咕道:“你怎么不问问就给我扣了这么一个呆名儿。”东慧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差点忘了正事,九哥哥,钱袋呢?”
福临一摸腰间,空空的,反复摸索了几番,“咦?钱袋呢?”
“在那儿!”顺着东慧手指的方向,众人看到一个蓝绸面的袋子躺在街中央,一定是刚才救人的时候掉的。
东慧正欲过去拾,却见一个小叫花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抢在她前面飞快地拣起钱袋就跑。“喂,你站住!你这个小偷,快给我站住!”东慧拔腿就追,众人也急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