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狱卒将她们这些新来的囚犯分发到每个牢舍中,云儿和查查被带进里侧的第二间,巴掌大的地方挤着十五个人,再加上她俩就有十七个之多。
原本那些人正横七竖八地躺着,看到新来了人便立即好奇地围拢过来。
“年纪不大嘛,是干了什么坏事呀?”一个年纪稍长的女犯插着双臂,故做姿态地问道。
“你们两个是一块儿的不是?从哪里来的,蒙古还是中原?”
“不会是被老爷们玩腻了的小姨娘吧。”
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大小囚犯七嘴八舌地调侃着,粗俗的言行举止和不甚友好的氛围都让人寒毛不自觉倒竖起来。
云儿搂着查查,怯怯地朝这帮人点了下头,轻柔地说道:“我们两个是姐妹,因为得罪了……得罪了主人被发配来的。”
“哎,你们快看,这两个新来的模样还怪俊气的,你瞧她那眼睛,跟有水在流似的。”一个眦着满口黄牙的小囚犯惊奇地指着云儿隐在乱发后的眼睛,大发感慨。
“眼睛里有水?哈哈哈!咱们这儿出了位假秀才噢!”又不知是谁嘲讽地冒出一句,立即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吃饭了吃饭了!”就在大家刚寻着了一丝无聊的开心时,栅栏外的走道里响起狱卒的吆喝声。
显然,即将发生的这件事远比她们两个有更高的吸引力,只见这一群大小犯人争先恐后地冲向木栅栏,一个拥着一个趴满一排,齐刷刷地望着一个方向,不时还相互推搡。
当狱卒提着木桶走近时,气氛顿时沸腾起来,数条伸出栅栏的胳膊就像寒风中的枯枝,凛冽地上下摇摆,一抢到食物就马上奔回角落里急切地啃起来,暂时没抢到的则更加卖力地争够,恨不能整个人都从木栏狭小的缝隙间挤出去。
直到最后一名犯人也抱着干饼大啃特啃的时候,牢舍里才终于安静下来,犯人们站的站,坐的坐,只顾低头狼吞虎咽,云儿与查查尴尬地站在她们中间,不知所措。
“新来的,嘿,叫你们呐!”狱卒敲了两下木桶。
云儿走到栅栏边,接过对面递来的两块干饼,郑重地说了句,“谢谢!”
这样一句不合时宜的礼貌使其他犯人又立刻哄堂大笑起来,有的甚至笑得卡住了喉咙,用力一咳竟把对面的人喷个满脸花,于是刚刚消停的牢舍又起了争闹。
狱卒听了这样突如其来的话语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怪异表情,“行了行了,别吵了!”她向着里面的嘈杂高声一吼,这些人果然都乖乖停下来继续吃啃。“饼子人人有份,真搞不懂你们成天抢个什么!”狱卒傲慢地责备两句,收了木桶,居然美滋滋地走向下一间牢舍。
云儿莫明地与查查靠墙坐了,赶了一下午崎岖的山路,两人确实也都饿坏了,她把稍大的一块饼子分给查查,然后抿了抿嘴,刚要咬下去,却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霉酸味。
借着恍惚的光线,她们才发现饼的上下两面都已生出了黑色的霉点,用劲掰开里面一看,更是斑斑点点。
“云儿姐,这饼怎么吃啊。”查查愁眉苦脸地嘟囔着。
发配的路上尽管行进艰难,也经常会食不果腹,但每每到了驿站,总能有些像样的食物来充饥和携带上路,至少不会这般难以下咽。
云儿泄气地呼了一口,无奈地和查查一对视,两人都把饼子放在了地上。
“这儿有人不吃,大家快来分啊!”刚才那个黄牙的小囚犯眼尖地发现了地上的饼,迅速抄起来搂在怀里跳着脚向众人招呼。可还不等其他人赶过来分抢,就被一个包着绿头巾的犯人强行夺走,还不客气地把她推到了一边,“凭你也敢欺负人!”
小黄牙悻悻地努了努嘴,白着眼珠窝了回去。
“现在不稀罕,等到明天你们就得哭爹喊娘地求了,快吃。”绿头巾将干饼递到云儿和查查眼皮底下,略带命令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