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后,皇上照例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儿臣给皇太后请安!”
“免了免了,来,刚烤好的鹿肉,尝尝看嫩不嫩?乌尔海特别差人送来的,还有几只小鹿我给养起来了。”太后开心地张罗着。
福临不屑地瞟了一眼盘子里的肉,面无表情地说:“谢太后,不过儿臣最近都食素,不便吃这些个油腻的东西。”
太后略显尴尬,但仍微笑着说:“这食素嘛讲究的是一份心意,心意到了就好了,依哀家看也不必长期食,还是身子要紧,小坠子。”
小坠子忙上前,“奴才在!”
“打今儿起皇上就不食素了,还有,皇上中午在哀家这里用膳,不回养心殿了,你们先下去吧。”
“喳!”小坠子偷望了皇上一眼,可也不敢耽搁,只得小心退了下去。
福临却有点恼了,想去拦小坠子,“小坠子……太后,您怎么能连儿臣食素的事也要阻拦呢?”
待小坠子一干奴才都退下去了,皇太后又摒退了其他侍女,“哀家是怕皇上素食得太多,忘记了食肉的本事。”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福临气鼓鼓地问。
只见太后走下台阶,走到福临身边,“皇上可还记得我们这几年亲蒙古,稳重臣,拢汉民,所为何事?”
福临不知其中用意,“太后何出此言?”
太后背过手不答他的话,只不紧不慢地说:“哀家要皇上再亲口说一遍给哀家听。”
福临没办法,只好照母亲的话做,“这几年来,我们与蒙古领部卓礼克图亲王亲好,稳定和朝中各亲王、旗主的关系,又借鄂硕治理南方之机不断获取汉民的支持,就是为了扳倒多尔衮,还我完整的大清江山。”
“好,说得好!”太后连连点头,“可你现在都做了什么?”
“儿臣一直在紧密部署这件事呀,如今吴克善王爷和乌尔海已经答应出兵支援,鄂硕也带回了南方各地的支持,不出意外的话咱们很快就能做到了。”福临胸有成竹地回答。
“那你又为什么把蒙古的支持向外推呢?”
“儿臣没有啊,儿臣只是……只是”在太后犀利的目光下,福临显得有些心虚。
“只是不喜欢曲兰,不满意这桩婚事?孩子,你这不就是在得罪蒙古吗?你可知道,吴克善王爷因为年事已高,一直想把王位让给长子乌尔海,可这个乌尔海是有勇无谋,他和曲兰又是一母同胞,比你舅舅更疼更宠这个妹妹,过不久他就会来京朝见,如果他认定妹妹在这里受了委屈,跟咱们翻脸怎么办?”
“朕就不信咱们的八旗子弟兵就比不过他蒙古铁骑。”福临避开太后伸过来的手。
太后苦笑着摇摇头,“八旗?你哪儿来的八旗?除了多尔衮的两白旗,就算咱们的两黄旗和佟图赖的两蓝旗都誓死效忠,可豪格的两红旗呢?你敢保证他不会趁人之危?若是没有了蒙古的支持,咱们难敌多尔衮呐,孩子!”
听了太后这般言辞恳切的分析,福临很是震动,也更加感动,终于不再执拗,缓缓跪下来说:“皇额娘,儿子错了,以后再不敢任性妄为,惹您生气了。”
太后心疼地搂过儿子的头,“福临呐,别让这么多年的辛苦白费了。”语到动情之处,不禁潸然泪下。
夜晚,摄政王府的窗前,东慧正大开着窗子伸出双臂尽情享受雪绕玉腕的美妙。虽然有点冷得打颤,可她却兴奋得不得了。
本来天已渐暖,树枝也已泛起点点绿色,不想竟下了一场纷扬的夜雪。苍穹朦胧黯淡,无穷雪花在眼前飘摇,曼妙而多情,落在手腕上,旋即化了。
明天终于又可以见到他了,这个傻小子,还说我是他的好兄弟呢,呵呵。东慧不觉偷笑,没觉察母亲的到来。
“只顾着贪玩,小心着凉。”侧福晋嗔怪,把女儿的手臂拉了回来。
“怎么,阿玛又不在家,又留您一个人了?”
“你阿玛有很多大事要做,怎么能老跟在额娘身边?没关系的。”侧福晋疼爱地理理女儿的辫子。
“额娘。”东慧撒娇地搂住母亲的脖子,她总觉得母亲很可怜,阿玛对她一点也不温柔体贴,她也从来不会和阿玛撒撒娇,抱怨抱怨,一直默默忍受着孤独与寂寞,这样的日子多无趣啊!我将来一定要找个对我呵护倍至的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