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干燥的北风呼啸着流窜于山谷之间,不时驱起大块的沙石。这里是距京城一百二十余里的一处关隘,上踞巍峨雄壮的长城,下依蜿蜒起伏的涧水,不过由于干旱,水流已然枯竭,只剩下河底的碎石曲折绵延至远方。
谷内,几十名裹着披风的士兵正在奋力勒紧一条条粗长的麻绳,抓紧时间搭建各自的营房。
“这口井一定要保护好,要由专人流留看守,日夜不歇。”博穆指着一口不大的水井命令道,他刚刚率领着部下从北方大漠抵达此地,这些守边将士一向居无定所,朝廷会随时派遣他们到不同的关卡驻防。
“是,将军。不过将军,您干嘛要这么重视一口井呢?”士兵不解地问道。
“你看今冬的气候如此干燥,到了现在尚未降过一场雪,整条谷地只剩这一个水源,不仅人畜要饮水,一旦遇上火情,它可就是咱们唯一的救星了!所以告诉大家但凡动火都要特别谨慎小心。”
博穆说得没错,往年的太行山全脉此时早已是一派银装素裹的景象,可今年却不寻常的一点雪也没有下。
见将军说话时极其严肃认真的表情,士兵重重地应了一声:“是!”
博穆转身走到一间已经搭建完毕的营房前,掀帘探进头去,只见云儿和查查正精心地布置着,棕红的花毯,水蓝的绣布,深赭的陶罐,经过一番装装点点,这个简陋的方寸之地竟也焕发出温馨的气氛。
原本云儿是不打算跟来这里的,但博穆却一会儿说天冷不宜新建毡房,一会儿又说冬季野狼出没频繁,她们两个弱女子应付不来,总之,他找了一大堆的理由说服云儿,并保证在明年春天一定带她回到呼伦草原,实现她心中的梦想。
“姑娘家的房间就是不一样啊!”博穆大发着感慨。
“哦?怎么不一样?”云儿回过头来笑着问。
“恩…有种家的味道。”博穆想了想说。
这时,查查跳上刚整理好的床铺兴奋地躺倒,大张着腿脚,闭上眼极为享受地说道:“哎呀,终于可以躺在软软的毛毯子上了,真舒服啊!我现在就要大睡一觉!”
“好,再也没有人催你赶路了,你就尽情地睡吧,我们的瞌睡状元!”云儿过去宠溺地捏了一下查查的鼻子。
门口的博穆看在眼里,心中甚感安慰,合上帘子退了出来,转过身面对高耸屹立的石壁站定。
不一会儿,云儿从帐内走了出来。
“小家伙睡着了?”博穆问。
“恩,前半句还念叨着婶婶家的手扒肉,后半句就打上鼾了。”云儿失笑地掩了一下口。
“我正要去南面城楼上看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体会一下万夫难开之感?”
“求之不得。”云儿眼中一亮。
二人由缓坡登上十丈高的瞭望城楼,居高临下,两道古壁苍茫相峙,中间被劈裂开一条幽深的低谷,地势极其险要。极目远眺,雄壮的长城循山势盘踞于崇山峻岭之间,犹如天成。
“果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云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在南北朝甚至更早的时候,这里就是兵家必争的军事要地,曾经多少英雄豪杰在这里站起又倒下,然而最后都不过是湮灭在历史蹄烟中的一缕清灰罢了。”博穆有感而发,双手搭上腰际,沉重地呼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