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鸿客栈,云儿疾行进门转弯直上二楼,匆忙的脚步只恨不能再快,踏得木版台阶“咚咚”作响。
来到楼上走廊尽头的厢房前,放在门闩上的手忽然犹豫了,只见她低头轻咬柔唇,略为思虑了一阵,还是“吱呀”一声推开房门,里面,余婆婆盘腿坐在床头,东慧搂查查同坐一条长凳上。
一见出现在门口的云儿,小查查立刻从东慧怀里站起,扑过来拼命摇着她的手腕,“云儿姐,云儿姐你可来了,九公子重病不起,连大夫都没法子了,怎么办呢?”
云儿将焦急与疑问的目光投向东慧,等待着她的解释,可不想却遭到一连串尖利的质问与指责。
“你们那天见面都说了些什么?你拒绝他了,对不对?亏我还替你抱不平,没想到你这么自私,只想着把自己拍得干干净净,一走了之,可你让他怎么办?现在他病倒了,不会再去找你了,也许永远都去不了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委屈酸楚的苦水滑过脸颊汇到下颌,凝成一颗一颗颤抖着的珠子。面对东慧的灵牙利齿,咄咄有辞,云儿简直是有口难辩,只能用不断摇头来否认,来表白内心的无奈与挣扎。
“慧姐姐,你别这么凶好不好?云儿姐都被你说哭了。”查查心疼地伸手帮姐姐擦擦脸,拉她坐到桌子这边来。
坐在床上的余婆婆也开口劝和:“是呀是呀,有话好好说嘛,这九公子病重依我看最着急的就是云儿姑娘了,对不对?”
东慧瘪嘴向上吐了口长气,像是要吹灭头顶发怒的火焰,她用手扇扇被衣领紧裹着的脖颈,然后坐到伤心人对面,颜色也和悦多了,“大夫说是受了风寒,可多少汤汤水水下去了也不见起色,所以我看那九哥哥得的是心病,要是不解开他心里的结恐怕病就好不了。”
“此祸因我而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云儿蹙眉啜泣,一想到那天皇上不顾一切跳入刺骨冰水中的情景,一想到那只紧握着手帕的手在眼前颤抖的样子,悲痛之感骤增。
见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比皇帝也好不了多少,东慧不禁在心里暗暗叹气,真是一对苦命鸳鸯。“解玲还需系铃人,懂吧?”说着推给她一套浮萍绿的衣裳,云儿认出这是皇宫大内宫女们的装束。“如果不忍心看他受苦,就换上衣服跟我去见他一面,要是怕惹麻烦,怕……”
“我去!我这就跟你去见他。”云儿腮边犹挂着闪莹莹的泪珠,眼里却已无比坚定。
这下东慧总算可以放心了,瞧她的态度自己再适时地敲敲边鼓,九哥哥就有救了。
事不宜迟,大家七手八脚帮云儿换装打扮上,楼下马车早已备好,鞭扬马驰,只留下一路尘烟。
皇宫西华门下,云儿随东慧下了车正欲进去,被守门的领班侍卫拦住。
“什么人,怎么没见过?腰牌呢!”
云儿不知如何是好,就听走在前面的东慧闻声调回头来呵斥:“我说你是吃得太多还是饿得太久啊?好好看看,连王府的秋娃都不认识了?侧福晋让本郡主给皇上带些补品过来还得问三问四,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赶明儿告诉王爷好好整治整治你们!”
侍卫一听马上抽回挡在云儿面前的腰刀,赔笑道:“奴才们眼拙,郡主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生气,别生气。”
东慧鼻子里轻哼了一下大摇大摆向宫门内走去,云儿不敢迟疑紧跟其后,留下身后一班奴才忙不迭地点头哈腰,鞠躬目送。
“我明明记得秋娃是细眼睛,长方脸呀,怎么变成大眼睛,鹅蛋脸了?”领班侍卫事后左思右想,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