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屋里,光线有些昏黄,周围静得发慌,只听见细微的喘息声时断时续。
云儿慢慢走向前方宽大的龙床,喘息声越来越清晰,还携带有痛苦的呻吟。掀起明黄的幔帐,躺在里面的人竟是形销骨瘦,面如土色,蜷缩着苦苦挣扎。
一位九五至尊的皇帝,一名生龙活虎的少年,一个牵肠挂肚的心上人,短短几天时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让她不可想象,更无法接受。
云儿捂着口鼻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是皇帝却感应般地睁开了眼。
他迟缓地扭过头,迷蒙中看到一双悲痛欲绝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是云儿!是我的云儿!
福临颤巍巍地伸出手臂去够,想喊可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来,另一只胳膊无力地拍打着床铺撑不起身体。
云儿赶忙上前扶住皇帝的肩安抚:“不要起来,你身子太虚了,快躺好。”
可福临哪里肯,云儿只好搀他斜靠起来,拿垫子放在后背,又拽被子上来盖严整。
“我是在…做梦,是…做梦么?”福临勉强发出沙哑的声音,他努力张大眼睛去看,可是眼前好像生了一层水雾,怎么也看不真切。
“不是梦……不是梦,我是云儿,皇上,是东慧带我来的,我现在真的就在你身边。”云儿泪流满面,下巴抑制不住地抖动,快要泣不成声。
福临想再说什么可发不出声音,云儿欲起身给他倒水,却被死死攥住手行动不得。
“我只是去倒杯水来,不会走的。”
福临这才肯放开手,见桌上放着一盅养生的热茶,云儿便倒了一碗侍侯他小心服下。
饮过之后,皇帝的气韵平和多了,眼里也有了神采,只是云儿再要起身放回茶碗,他就说什么也不放手了。
云儿心疼地伸手摸上消瘦的脸颊,“怎么憔悴成这样?”
“朕以为你走了,再不会理我了,好生心急呀。”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的,都是我……”说着未干的粉腮又淌过两行涓涓细流。
“不要自责。”福临吃力地抬起手臂,用拇指一下一下拭去那片让他心疼的泛滥,“今天你来我真是太意外太高兴了,看到你就已经好了一半了,只要你答应以后不再离开我,我就能心安了。”
“云儿不会再那么做了,不会再说那些话让皇上伤心了,皇上身系万民,肩负重担,一定要保重龙体,尽早康复才是啊!”
“身系万民,肩负重担。”福临偏过头喃喃自语,“这个理由不好,要是只为了这些,我宁愿死了算了。”
“不许皇上乱说!”云儿一下捂住福临的口,脸上又转为柔色,“那就算是为了我,为了云儿请皇上珍惜自己的身子。”
秀指软嫩,怡香入心,福临笑握起遮在嘴上的玉手,温柔地抚着,“这个理由真好,真好。”
云儿轻伏上他的胸膛,沦陷在幸福的怀抱里。
为了皇上,云儿受再多的委屈也是值得的,只要有皇上的爱,我就什么也不怕。
守在门外的东慧欲敲门的时候无意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也感动得眼泪直流,一对有情人终于和好,心里真替他们高兴。
她轻摇摇门闩,提醒云儿该离开了,里面免不了的一番难舍难分后,云儿走出屋子,两人速速离去。
临分别时,东慧难为情地对云儿表明,自己一开始在客栈是故意那么说的,让她不要记恨,不然实在是没有把握说动她走这一趟。
云儿听后感动不已,紧紧握住好姐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