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视着视野所及的一周,密密麻麻的三菱箭镞在面前筑成一道杀气腾腾的铁臂铜墙,锐利的镞尖旋出灼目的寒光,正对准自己的要害,在七步之内虎视眈眈。
上百名弓箭手手持强弩,严阵以待,立在最左侧的一个年轻将领高举着手臂,只要一放下,无数利器就将在同一时刻猛冲过来,深深戳进胸膛,眨眼的功夫自己就会变成一个扎满铁针的怪物,轰然倒地。
不过此时这位年轻将领内心的惊骇也绝对不亚于多尔衮。他正是费扬古,虽然只曾经远远地见过一面,但费扬古可以肯定眼前这位雄姿威武的汉子就是当朝摄政王,从那穿着,身形样貌,和那股举手头足间的霸气,自己不会认错,这个人就是多尔衮,东慧的父亲!
但是,为什么走出来的人会是他?!难道阿玛要我伏击的不是回兵,而是摄政王吗?
他将错愕的目光投向鄂硕,可是阿玛根本没有时间理睬他,他只好不知所措地举着胳膊,瞠目结舌地旁观事情的发展。
尽管震惊已极,但久经历练的多尔衮依旧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机敏的他一眼就从这些弓箭手身上看出了端倪。
这些人有一半以上都是生面孔,而且绝不是两蓝旗的人,在他们脸上分明刻着些许蒙古人的相貌特征。
很快地,多尔衮便想明白了所有的事,鄂硕回京,佟图赖调任正蓝旗额真,乌尔海袭爵朝圣,乃至朝堂上的举荐,这一切的一切根本是早有安排。他们先假意落进我设的囚笼里,然后等我也走进去的时候却突然集体跳出,并且狠狠地踢上了囚笼的大门,把我倒关了进来。
多尔衮啊多尔衮,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竟被个毛娃娃给算计住了,枉费你自认一世英明!
只见重重围困下的多尔衮忽然笑了起来,开始是摇头叹息的嘲笑,接着闭起双眼将头仰得高高的,对着浩瀚的苍穹放声大笑,笑得惊天动地。
膝下的牧草被震得发抖,平静的河水被震得湍急,天际的流云被震得破成了碎片。就连岳乐几人和强弓在手的勇士也被这振聋发聩的虎啸之声撼动,禁不住有些悚然起来。
“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做什么困兽之斗了,没用的,不只你的两白旗,那亚图的十几万铁军恐怕这会儿也已经成了泥军,死军了,所以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等候皇上和皇太后的发落吧!”
岳乐提高嗓门,厉声厉色,借以压过多尔衮的豪气干云之势。
多尔衮住了笑,没有理睬岳乐,而是愤恨地盯着豪格,因为他生平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豪格有些被盯得毛了,自我表白道:“十四叔,您这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在所难免呀,哪儿像侄儿我,混沌了半辈子,就做了这么一件明白事儿。”
“算我多尔衮瞎了眼,枉信了你这小人!”
“信?哼哼……”豪格不禁冷笑,“你这只生性多疑的老狐狸几时真正相信过我?要不是月眉这个好帮手及时把你的书信捎出来,我又有什么机会得知其中的诸多细节呢!”
“什么?!你说谁,你再说一遍!”多尔衮的眼睛一下子张得比铜铃还大,铁杵一样的手指直戳向豪格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