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黑暗回廊中,他与老太太朝着那一小点光芒而去。
到了光芒的面前,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你真的要回去吗?”
他回头看了看,一个模糊的人影伫立在不远处的黑暗中。
“你回去的话,不要改变任何事件的走向。”人影开始走向更遥远的黑暗之中,“不然,你会后悔的。”
天边快要放亮了。
他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屏幕上的时间,显示的正是那一天。老太太跪倒在地上,严重噙满了泪水:“我终于回来了,孩子,你等着,我马上来救你了。”
听到这句话,他的心中一惊,一把把老太太拽了回来,压低声音说道:“不要破坏规矩!”他也不知道这对于老太太有没有用,但是自己既然拥有了超越常人的能力,吓唬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应该还是能管用的。
但是老太太下一刻立马爆发出令人惊骇的力量,她一甩手把他摔在地上,自己朝着远处快速走去。他立马起身去追,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刚才的人影会警告他。一旦历史的走向发生篡改,谁也不知道未来的情况是什么样子的。看来自己果然还是大意了。
他跟了不久,发现老太太停了下来。他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恶狠狠地说道:“老太婆,你违反了我的规定了。”
但是老太太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她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手。他朝向老太太的目光望去,发现老太太的手穿过了门把手,这也就意味着她是以一种让人看不见的状态存在的,换句话说她无法改变历史。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原来历史还是不能被改变的,只能被查勘。
“我们该回去了。”男人有些烦躁。
“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老太太哀求道,“再让我好好看看我的小孙子一家。”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枪杀了正版店主之后,他本来凶恶的性格却突然收敛了一些,他点了点头。
他试探性地伸出了脚,的确脚穿过了大门。他们之于这个世界只不过就是两个观测者而已。
两个人走到了她儿子的床前,此刻他们还在酣睡。老人低下身子,抚摸着儿子的面容。男人只是端详着房间内的婚纱照,看起来是十分美满的一家子,只是天亮之后,一切都将破碎。
“孩子,妈告诉你。”老人反复叨唠着这句话,“你天亮以后哪也别去,就在家里好好呆着。记住,哪里也别去!”
不过男人依旧在酣睡之中,什么也没听见,身旁的妻子也是如此。另外的一张小床上,他的儿子正在翻身。
“走吧。”男人搀起老人,一步步走出了房间,但是当男人最后回过头一瞥的时候,他看见了男孩大睁着的眼睛突然闭了起来。这让他开始感到毛骨悚然,难道他看到了嘛?
两人坐到了路边,老太太看着东方初升的旭日问道:“我想我该回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再看一看……”
“不用了。”老太太无奈地叹息道,“我不想再看一遍。”
“你本来就只是来打算救你的儿子吧?”
“对。”
这时,男人一家子出了门,老太太站了起来。她的眼神中满是悲痛,朝着他们远去的方向摇摇头。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妈了。”老太太的儿子说道,“感觉她好像很想我,正好今天都有空,小希,走,我带你去见见奶奶。”
他牵着的男孩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背后的路旁。
男人的瞳孔缩了一下,这个男孩是看得到自己和老太太的,那时他的感觉没有错,这个男孩在那时不但看到、而且听到了老太太的话。
男孩开始挣脱他的手,喊道:“我不要去!我就想在家里待着!去那里的话会死的!”
“你这孩子!”男孩的父亲有些火冒三丈,这时有个电话打了进来。顿时他换了一副面貌。
“你们什么时候来啊?”电话那头当时的老太太有些兴奋。而站在男人面前看不见的现在的老太太泪流满面。
“马上。”
“我好久没见过我的小孙子了。”老太太说道。
“妈,呃…他还有功课。”男人搪塞道,“就先不来了。”
“什么功课啊?就不能带到这里来做吗?”她有些奇怪。
“哦,对了。他妈最近给他报了个补习班,现在在学习呢。”男人说道。
“这样子啊,那怪可惜的。”老太太有些失落。
“我们马上出发了。”男人说,“就先挂了。”
夫妻二人一步步迈向车库。男人跟了上去,看着车里的男人熟练地起步完,开始奔向目的地。
当车子驶出男人的视线时,男人敏锐地看到了车胎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
车子从老太太虚幻的身子从穿过,老太太面如死灰。
男人想把这一消息告诉她,不过老太太似乎也得出了自己的答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男人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知道老太太已经再也听不进什么话了。
“如果我没有回来,我没有跟他说过什么危险,他是不是就不会梦到我?这一切…这一切!”老太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昏倒了过去。
男人叹了一口气,搀扶着老太太走到路边。他朝着上方的窗子望去,只有窗帘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
他拿出蓝色沙漏,倒转了一下,霎时,一切又都变成了熟悉的模样。咖啡机仍旧咕噜咕噜地煮沸着。他把老人搀扶到椅子上,看了看时间,和来之前相比,只过了短短几秒。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也把时间停了下来。他发现静止的时间更加有助于自己的思考。
尽管看起来是自己改变了时间,貌似也改变了历史走向,不过似乎他在那时拒绝了老人的建议,那么她的儿子应该还是会出车祸。而不是现在,他的儿子受到了一种来自老人的心理暗示,变得迫切想回去看老人家。
这件事变得十分诡谲。他有些迷茫,回去,改变了历史,他的孙子看到了自己和老人,她的孙子?他的眼睛一亮,也许能从这里发现事情的真面目。
“你好,先生。”护士从病房里走了出来,“这个小朋因为父母的去世受了很严重的精神刺激,现在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男人说了一句麻烦了,便放下手中的花束,一步步离开了医院。
线索追踪到这里,全都断了线。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件事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但是思索再三,又找不出自己哪里做得不对。首先帮助老人没有错,老人违背誓言,但他依旧没有把她带回来也没有错,让老人在儿子床前叨唠两句也没有错。
他坐到了长椅上,想要叼起一支烟,却发现自己似乎还带着面具,又只能放下手里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