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福兴公主,是大则朝最尊贵的公主,当今圣上的嫡独女,我长兄是大则太子,二哥是个闲散王爷,我们兄妹三人皆为皇后所出,其中二哥与我最为亲近,因为大哥老凶我。
“福兴,今日夫子留的课业可做了?”
嘶~瞬间头皮发麻,我一听到这声音,当真好生头疼,缘何又是大哥来抽查,课业什么的我怎么会碰啊!爹爹不是说让我做大则最快乐的姑娘嘛,成天净安排写不完的东东。
“听说前日抽查文考,你这小狐狸胆大包天到让你二哥替写,福兴你若再不改顽劣,我……便为你胡乱指配人家。”
“大哥哥,我……”
“他们杀进来了,他们杀进来了,公主太子殿下快跑,快……嘶啊!”
“啊啊啊……啊……”
生平第一次,我看见我看见活生生红艳的血,我确信那个是小顺子,那个是素来同我玩乐的小顺子,替我担下夫子戒尺的小顺子,他死了,没有时间没有罪责,白刃刺穿他的脖颈。
“远和,带福兴去摘星楼,切莫让乱军寻着她,最好护她出宫。”
“诺。”
“大哥哥,我不要,我不要。”
我知道大哥哥的用意,我明白我可能将会遇到的处境,但我不愿,我为何是女儿身啊,不能护国,不能杀敌,只会损害兵力,苟延残喘。
远和紧紧捆住我的手,我想挣扎,可他力气竟大得出气,我意识到平常只是他让着我罢了。
我知道不能再任性了,不会有人再放纵我。没有反抗,我随他逃摘星楼,摘星楼是父皇为我而建,送作我的及笄礼,他说过我是大则最宠爱的女儿,他要将一切都作礼物给我,现今倒成了……好生可悲。
“踏踏……嗖嗖……踏……”耳边是风的声音,好像还是从前春日,二哥哥邀我来这摘星楼庆欢,那般洒意,无忧无虑。
“殿下您藏在这儿,忍耐一时,不要出声。公主,您信我吗?远和定当护你平安。”
“远和,我求你了好不好,你把那些大哥哥安插在我身边的暗卫都带走,去护着我二哥哥,他没有大哥哥周身的能耐,他肯定很害怕。”
“公主,恕我难以从命。”
“我活下来又有什么用!兴许二哥哥无事,我们才有一丝希望,那些乱军摆明不会放过大哥,很可能……嗯哈……”
我见他意志有些动摇,必须添一把旺火。
“都要亡国了,还谈什么规矩!你也不想重蹈前朝覆辙吧,北武遗孤!”
“诺。”
“公主这把匕首您留着护身。等我活着回来!”
那把匕首是他父亲的遗物,素来不离他手,如今却交付于我……
我感觉到他们离开,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替我挡下明枪暗箭,血雨腥风的人走了,终究是这样,多日前还热闹非凡的摘星楼便也只有我了。
摘星楼自建立处,奇人自夸能将天下美景收入囊中,供我玩乐,更甚者勾星揽月,胡诌奉承,怪不得常听到大哥的声声叹息,和对二哥哥的斥责,原来他早有预感大则命数已尽。
我站在楼上,看见叛军杀进来,为首者驸马也,不,应该说是北武小将军,我好恨自己,为什么会因他一番玉树心软留他狗命,如果当时没有女儿情怀,狠心杀了他,我依然是大则最尊贵的公主。
我恨女儿多情,恨罔顾家恨国仇,恨不能提刀,恨他不死!
他们冲上摘星楼来了,我确信那男人看见我了,眼神猖狂戏谑。
上天啊,我愿以落入地狱不得超生为代价,请你眷顾我杀了这狗贼。
我愿以余生青灯古佛为代价,救赎犯下的蠢过,为我大则子民祈福。
我愿以自刎血溅玄衣为代价,偿还儿时奢靡娇纵。
对不起,我身为女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