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十六岁了,黑亮的长发,机灵的眼睛,洁白的面容,她那暖融融略带有些调皮的微笑,清澈的眼眸。
这些无疑都在告诉别人,她已经脱离了曾经那个稚嫩的小女孩,已经是漂亮的大姑娘了。
她通情达理,“先生,先生你收不收下这朵花?不收我就一直这样抓着你的衣服了。”
她内心坚强,“先生,先生,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我就哭给你看,呜呜~”
她活泼好动,“先生,先生,我累了。哎呀,我都走不动啦,先生,你背我吧,我真的走不动咯。”
她能说会道,“先生,我,先生,我,我……呀,真是羞死人啦,好害羞呀。”
她聪明伶俐,“诶?先生,你又欺负我本啦,哼,不理先生这个大坏蛋了。”
她,无论在外人面前多么机警,可到了先生面前,却往往显得非常迟钝。
十六岁,一个如花一般的年华,小女孩最美丽的时刻,她不仅美丽,并将这份动人的美丽演绎到了极致。
然,此时她却倚靠在窗边发着愁,叹着气。
风来过问,她不答。
虫来询问,她不应。
花儿追问,她不语。
直至枫叶桥打着她的窗,枫叶带来了秋天,带来了凉爽,却还给她带来了——
忧愁
寻着月光的渗入,寻觅着她心底的那份秘密。
发现她把它隐藏在了最深处,那里有一片思念,有一颗满满的心。
思念,那是相思。
心,这是情。
她向着那片无意间闯入的枫叶,伸出那纤细白嫩的手揽住了它。
“小叶子,小叶子,你说,先生他知道我的心意吗?”
她很想得到答案,可回答她的却只有草丛中的虫儿罢了。
那不是她所希望得到的答案,她要的答案,在先生的心里。
这时,门外似乎是为了故意打破这宁静,响起了敲门声。
她知道,是先生回来了。
她赶忙将手中的枫叶双手护在身后,两声奏响后,她看到那一抹冰蓝色的长发,就已经得到了肯定的标志。
[果然是先生,好开心哦。]
“先,先生,你今天怎么就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有些疑惑地问着,在她的记忆中,先生自从在那次‘街头卖艺’之后,做了一个挺大的官。
好像是什么国师之类的,也就从那天起,她从未为钱发过愁,也是从那起,先生丢很晚才回来,那时还耍过一段小脾气呢
先生说“今天有些早,出了一点事情,所以就早回来了。
对了,丫头,你怎么还没有睡,一般这个时间点,房间都熄灯了才对,怎么?睡不着?”说着还讲一只手放在她的头上。
她撅着小嘴“先生~我已经长大了,才不是什么丫头呢。”
这微弱的反抗行为,没有给她有什么好转的情况,先生只是笑着,称呼依旧没有变。
“哈哈哈,丫头,我先回房了,你记得早点睡。”说着朝门外走去,她出声喊住了先生。
“先生,我,我……”
先生有些停顿,“怎么了?有事吗?”
她最终还是没有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先生,我看你一直随身带着那把刀,却从未看过它出鞘,难道是刀有问题吗?
还有那双眼睛,先生的眼睛明明是正常的,可先生,为什么要蒙上一层纱布呢?”
先生大概过了三秒后才回答“刀不出鞘,因为里面关押着我自己。
蒙上眼睛,因为我不想带来任何麻烦,千万不要对我有好奇心,切记。”
留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先生就走了。
她心里正打着算盘,至于是什么,我们晚上就能揭晓了。
夜晚,一道身影出来,将房门轻轻掩上,一步步的靠近先生的房间。
到了门前,双手轻轻的推开。
慢慢的,慢慢的,悄悄咪咪的踮起小脚,往房内走去。
到了先生的卧室,她看着熟睡的先生,心里松了一口气。
事后将眼光看向身旁的那把刀,先生说,这刀叫做无铭,说来也奇怪,她一直不知道先生的名字。
现在也不是像这种时候了,她好奇的是那把刀以及先生的眼睛,她从未看过先生放下过刀,也从未看到过先生的全貌。
经过刚刚的纠结,这种好奇心反而更加旺盛了。
当然,保险起见,还是先从刀观摩开始。
假如先生还没睡的话,那就那就太过尴尬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刀托起,原本以为会很重,却出乎意料的轻,为此双手有些不适应的失衡了一下。
也不顾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一屁股坐了下去,但差一点将刀给跌落在地上。
幸好她眼疾手快的收了回来,她内心不禁的夸奖了一下自己。
一只手握住刀柄,一只手拿着刀鞘。
随着手缓缓的拉开,她感觉周围的时间变慢了,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甚至周围还有些凉意
“锵”
刀身逐渐展现在她的眼前,刀身慢慢抽出,凉意也愈加深重。
她有些受不了,但看着仅剩一小段的刀身,一咬牙,猛的抽出。
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好奇的打量着那把刀。
如雪一般的白,如纸一般的纤细,可她知道,锋利与坚韧程度却堪比绝世神兵,但她认为也就仅仅如此而已。
认为先生的话有些太神秘了,将刀快速的收好,接下来的,才是最重要一个环节。
她用手轻轻的褪去那双鞋子,蹑手蹑脚的踏上先生的床,匍匐在先生的右侧,小脸靠近先生,变得有些红扑扑的。
邪恶的小手慢慢伸向那层纱布,即将接近之时,谁料先生却突然转过身来。
于是她和先生第一次这样面对面的望着对方……
“你,在干什么?”
她有些紧张,原本就红扑扑的脸蛋更加红了,像个熟透了的红苹果一般。
“我,先生,我,我,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看到了,刚刚接着清风的助攻下,她看到了先生的眼睛。
那是一双神气的眼睛,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惨白,是一双与先生发色一样的眼睛,冰蓝色的眼眸。
“我,我只是好久没有和先生一起睡,想和先生一起睡。”
说着,还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的望着先生。
她开始拿出招牌动作,每当拿出这个动作,先生都会妥协。
“不行!”
“不嘛,不嘛~”
“不可以!”
“我才不管,哼。”
“诶,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离我远点,这都多大了,注意男女有别。”
“嘻嘻,先生最好了。男女形象?那是什么?才没有先生重要呢,我才不会离开先生。”
最后还是她赢了,太双手抱着先生的一直胳膊,含着微笑带着满足的睡着了。
她知道,先生会一直对她好的,一直,一直会的,因为先生从未真正的对她发过怒。
[即使先生只是把我当做了心中的那个她,我也已经满足了,再说了,我会一直陪伴在先生的身边,会一直,一直,一直这样下去的……]
第二年秋,十七岁的她长的更加落落大方了,待人彬彬有礼,宛如出水芙蓉一般。
她现在很兴奋,因为她终于决定了,要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先生,于是满怀希望的朝着门内走去。
推门而入,一些红叶拍打在了她的脸上,她也不会现在去理会它们。
她现在正望着庭院里的画面有些出神——那颗古老的大树因为秋季的缘故,也染上了红色,稍轻一点的也是橘红色。
随着风的踱步,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有许多站不住脚的红叶被弄了下来,就这样飘着。
树下站着的是先生,却不同于往常,他将那视为重物的刀却不在他的手中,手里那得是那条白色纱布。
是这双眼睛,这是她第二次看见先生的全貌。
可这一次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安的感觉。
“你回来了,我要走了,已经没时间了,下次见面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再见了,丫头。”
她心里咯噔一下,她连忙上前跑去,想去抓住,抓住先生,可越是离得近,先生感觉更远了。
“不!”她大声的喊着,想要留下先。
她想到了自己常用的一招,她用了,这一次比以往的更要逼真。
不,确切来说,这就是真的。
可是往往屡试不爽的绝招,现在却已经没有了效果。
先生,他最终还是走了,她很难过。
心,很痛,就像是被人用刀子刺了一下,生活仿佛失去了色彩,失去了一个重要之物。
但她依旧忍着,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不让它们跑出来,因为先生教导过不要轻易流泪。
一分钟,两分钟……
一秒钟,两秒钟……
“呜呜呜~”
她还是不争气的哭了起来,她不明白,不明白先生为什么要离开。
她只想抓到,抓到那个看似瘦弱的身影罢了。
可她偏偏就抓不到,手中的信被揉成一天,这也象征了她现在那可满是皱痕的心。
她失去了先生,永远的失去了他,永远……
[先生,先生,你在哪里?
我以后会乖的,会听你的话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故意流口水弄脏你的衣服,不对你一直耍赖,不对你……
先生,你快回来啊,我还,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心意啊!
我一直,一直,喜欢着你!!!先生……]
“陛下,陛下。”在一个辉煌的宫殿中,一位小太监正在试图唤醒一位穿着龙袍的女人。
她是这个王朝的皇帝,是这武周的皇帝。
“嗯?”她发出了一种迷糊声。
“陛下,您又做噩梦了吗?”小太监有些担忧的说。
“没事,对了,朕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她还将那桌上的一副画像收了起来。
小太监如实回答“回陛下,您召集的那些男宠,画师们都画下了,还有那石碑,陛下您还没有题字呢,要不?”
她结果了那一筐的画像,眼睛正努力的寻找着什么,几分钟过后,她叹了一口气,
说“算了,这已经是第十三批了,都不是,将他们这批还有之前的十二批全都丢出去,如果他们敢仗势的话,就说是朕的旨意。
至于那天碑,名字吗?我,从未知道过他的名字,那就这样吧,名字反而玷污了他。”
“是。”小太监恭敬的领命退下。
她看着小太监的退下,又将那副画拿出来,手指轻轻的抚着,眼睛里的泪水也被画吸了出来。
“先生啊,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定。”
……
某年冬季,雪精灵又来了。
她站在那高高的石阶上,望着下方的雪,堆积的足有半个人那么高。
她老了,头发已经被岁月浸染和雪一样白了,但那苍老的脸也掩盖不住她曾经的美丽。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子嗣,也没有和任何人行过夫妻之实,即使是之前的丈夫,在一位名为‘圣主’的魔法师的帮助下,也只是夫妻之名罢了。
原因是,她,从未放下过心中的他。
她转过身,望向身后,早已没有了那道身影,她想起来了,她已经永远失去了他,失去了先生。
“曌丫头,你,老了啊。”
就在这时一到熟悉的声音响起,她眼中带着泪水的朝着围墙上看去。
一位有着冰蓝的长发男子正抱着刀依靠在那里,白色纱布正在飘着。
刀上的紫色宝石却变成了蓝色……
她用满是泪水的眼睛炯炯有神的凝望着那道身影,仿佛穿过时光一般——
“丫头,你,愿意跟着我吗?”
小丫头被拎了起来,她眼睛里带着泪水,却也掩饰不了她的欢喜。
“嗯,我愿意,先生,好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