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培潇看到他没有了利用价值，态度转眼就变得冷淡，“还没到吗？”
李一现原本想和老人再说一会儿，听到凌培潇的话，脚步加快，“快了。”
老人幸灾乐祸地笑着：“你那位子被人占了，你还是换一个吧。”
“不会吧！我来这么早都有人占了啊！”李一现表示不可置信，“那地方可偏僻了。”
当然是报复啊！老人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凌培潇听了，停下脚步，环顾一周，指了一个勉强供两人坐下的地方，“那就这好了。”
老人仔细地观察了周边环境，忍不住嘲讽：“你这可是深水区，哪钓的到鱼啊！外行也不能这么外行啊！”
又来了。凌培潇换了个说话方式：“你行你来！就这了！”
老人瞬间被他的激将法给激怒，轻蔑地哼了一下，“我可是钓了大半辈子的老钓客！哪轮得到你在这批评我！你看着，我给你找一个好地方！”
然后他撸起袖子，脚重重地踩在地上往前走，走出几十米后，他停了下来。
“这！这才是钓鱼的好地方！知道吗？”
河水慢慢上涨，击来的水花一下下打湿泥土。
老人毫不嫌弃地踩到上面，拨开周围的水草，“坐下吧！老家伙我活了大半辈子，别的不说，钓鱼还是有两下子的。”
在看到河水的时候，他突然冷静了下来，苦笑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冲动，这么简单的激将法都能中。
“这点我信您。”凌培潇竖了个大拇指。
李一现手忙脚乱地装上鱼饵，一用力，甩了出去。
虽然李一现对他还挺礼貌的，但一看到他拿着鱼钩的样子，老人还是忍不住老脸一黑。
这衰神！我还是离他远点好了。
“觅鱼觅鱼。”李一现嘟囔着，眼睛紧紧盯着浮标。
半个小时过去，老人看得无聊走开了，而凌培潇在多次被姜墨挂断通话后，终于放弃了。
李一现依然十分有毅力地盯着浮标，只是打起了哈欠。
“换我来吧，你休息会儿。”凌培潇没事可做，主动接过了钓鱼的任务。
“好。”李一现爽快地答应，走到了一边开始练拳。
伴着拳风划过的哗哗声，凌培潇双掌合十，低声祈祷：“来条好吃的来条好吃的。”然后他拿起了被李一现放在地上的鱼竿，做出了钓鱼的样子。
说是钓鱼，他眼睛也完全没看着浮标，视线上移，看向对岸走过的行人。一边是杂乱草丛中零零落落伸出的鱼竿，一边是整齐的草地上如潮流般经过的行人，其间还夹杂了正在巡逻的护卫队。
凌培潇不禁嘘唏。
后边，李一现艰难地开辟出了一块供他练拳的场地，手上的野牛指虎不时摩擦树枝，发出刺耳的声音。
凌培潇一直挺奇怪李一现这个没资源没灵符的人竟然能在龙门武馆名列前茅，此时再次忍不住发出了感慨的叹息。
“小伙子！你浮标动了！快提起来！”那位聒噪的老人又回来了。
凌培潇终于把注意转移到了鱼竿上，手用力一把将鱼竿提了起来。
鱼钩上咬着一条泛着金光的鱼儿，它不停扭动身子，抖落了零星藏在它鳞片中的水滴。水滴落到澄澈的河面上，泛起圈圈波纹。
“觅鱼！”老人惊呼。
凌培潇只见过觅鱼变成材料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它原本的模样，为了尽快抓到它，同时掩饰自己还不会用鱼竿的事实，他手一抖，飞出了三张火球符。它们化作三团火焰在空中相继出现，接力将觅鱼给抛到了他怀里。
老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钓鱼的，原本见到觅鱼的激动心情都被浇灭了不少。
“潇哥！你这招太牛了吧！怎么办到的！”李一现也不是钓鱼爱好者，没觉得凌培潇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完全被凌培潇那一手给吸引了注意力。
凌培潇贴了张定身符，拿水球符把觅鱼给裹了起来，有点纳闷：他昨天刚把白色炸弹给寄了过去，今天就钓到了一条，那他钱不是白花了吗？
李一现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还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以前抓鱼的时候练的，多练几下你也会的。”凌培潇敷衍地解释了一句，“走吧，以后不用来钓鱼了。”
好像挺有道理的。李一现似懂非懂地点头，收拾好东西，跟在了他身后。
突然，一道人影挡在了他们身前。
“小伙子，商量个事呗。”老人笑着说。
“什么？”
老人突然扭捏了起来，“我想买下这条觅鱼。”
“这条觅鱼我有用，所以不能卖给你。”凌培潇摇头。
李一现欲言又止。
“那就算了吧。”老人叹息，跟他们说了再见，转身离开。
“潇哥，为什么不说我们只需要觅鱼血啊？”
“不是啊，只是这张灵符只需要觅鱼血，其他材料也有用。”凌培潇纠正了他话里的错误，但话里也藏了一半。因为姜墨一直想吃一次觅鱼肉，所以不管老人要觅鱼想干什么，他都不能给他，归根结底，他不是好人。
李一现听信了他的话，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
他们回到土土灵符店已经是中午了，姜墨精神也好了很多，一个飞跃扑向凌培潇，抢走了他怀里的觅鱼。
“这什么？”她拿手指头一下下戳着觅鱼极富弹性的白色肚子。
“觅鱼，刚钓到的。”
姜墨玩上瘾了，开始用手掌在上面乱拍。
“你处理一下，我去换衣服。”留下这句话后，凌培潇上了楼。
李一现不忍直视因为定身符没有任何反抗、只是眼神已经涣散的觅鱼，走到店外联系还在材料市场蹲守的连佳瀚。
“你看到！”突然，李一现声音大了起来，紧接着，他紧紧捂住了自己嘴巴。
姜墨好奇地看过去，却只见李一现说了声好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算了，烧鱼。”姜墨从凌培潇的灵符匣中抽了张灵符，幻化出了那把黑色匕首。虽然厨房有菜刀，但还是这把顺手点。
凌培潇洗了个澡，下来的时候姜墨已经干完了大部分活。思绪如同电火花般在脑中炸裂，他选择了躲在门后旁观。
“我都听到你下楼了，出来！”姜墨头也没回，喝了一句。
凌培潇被吓了一个激灵，身子抖了一下。
“快来帮我，我手酸了。”原本还能吓凌培潇一跳的姜墨此时声音软糯了起来。
“来了来了。”
……
材料市场。
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子偷偷摸摸地蹲在角落，嘴里叼着一根香烟，表情却很严肃，幸好他用帽子挡住了大部分脸，不然怕是能引来一群路人围观。
他不时竖起手指然后收回去，嘴里喃喃，不知道在说什么，活脱脱地像个精神病人。
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最后有人停在了他的前面。
“你发现什么了？”那人蹲到他旁边低声问。
连佳瀚摇头，没理他，反而抽出手把嘴角的香烟给摆正了。
这香烟其实是灵符化作的窃听器，前几天连佳瀚拿着窃听符蹲在角落引来了不少行人的注意，在用事实道理说服凌培潇后，姜墨给他做了这张窃听香烟符。
李一现看着他一脸严肃叼着香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最后实在忍不住背过身去嗤嗤发笑。
连佳瀚无奈，他原本想要的是一个棒棒糖，结果安悦言插了一脚，把棒棒糖变成了香烟。
“跟我来。”他站起身，压低帽子，混入人流中。
和连佳瀚同学这么多年，李一现花了点时间，凭借着那抹烟雾辨认出他的身影，跟在了他后面。
连佳瀚似是察觉到这样的装扮有点显眼，将帽子倒扣，香烟丢到了垃圾桶里。
他的追踪目标是前面那两个老熟人——土士灵符店的两位。
店长虎背熊腰的身影十分容易辨认，而小辫子男人也是一下子就能找到的。
这几天蹲守没蹲来觅鱼，反而蹲来了这两位。考虑到他们有可能是来购买制作定制灵符材料的，他对他们用了窃听符。
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进了一家材料市场装潢相对最好的店铺。连佳瀚出于安全考虑，没有跟着他们进去，叼着香烟规矩地蹲到了一个没人经过的角落。
原本他也只是想偷听个材料清单，方便凌培潇制定计划的，结果没想到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这两个人竟然和灵符店监督委员会有勾结！
店长应该是安排小辫子男人在外面守门，所以窃听符没传来他的声音。接着店长粗犷的声音开始和另一个年轻的女声交谈。
相互吹捧了几句后，他们进入了正题。
“我已经拿到三万块了，过几天就给你们，你们能快点帮我和龙门武馆搭线吗？”
他第一句话就震得连佳瀚表情呆滞。
“你别着急，等钱到了，他们的结界符订单非你们莫属。”
武馆的比赛结界每年都需要维修，这点是公开的秘密。
“不过你怎么保证他们结界符每年都会坏的？照理说就算他们使用再频繁，也能维持两三年啊？”店长持续抛出重锤。
年轻女声嗤笑：“你这刚入行的确实不行！在结界符上动手脚不就好了吗？不这样我们每年哪来这么多利润啊！”
过分！
身为武馆的学生，连佳瀚有点听不下去了。
他们接着聊了几句，最后，店长出了门。
小辫子男人问：“我们接下来回店里吗？”
“去拿钱！”店长满是横肉的脸闪过一丝凶狠，话里充满了杀气。
这点让敏感的连佳瀚产生怀疑，带着李一现跟了上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