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木离开江北村后,便一路向东赶去。半个月后,李子木终于赶到了天师道教清虚观的所在之地邛州。
李子木赶到邛州城外便停了下来,他决定先找一处僻静之地闭关修炼些许时日,同时也将自己的跟脚好遮掩一番。
毕竟,他这具身体乃是古木化形,随时这具身体与自己的本体都是又那黑石空间里的灰色能量所化,化为人形之后也并无妖、灵之气。可他这具身体在这个世界生根之时终究是沾染了过多的乙木之气。虽然,他平时都是以神通秘法遮掩了自身气息,外表与常人无异,可就怕那天师道教入门之时,需要经过一些特殊法宝针对性的检查。
李子木到达邛州城外后,先四处转悠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向周边的金城山中走去。主要还是因为这金城山在这一带,颇有一下传奇色彩。
据说,这金城山上有一金华寺,这金华寺曾经也算是香火鼎盛,可惜后来出了某些变故,一夜之间,寺中僧侣皆尽惨死,从此这金华寺也便沦为了当地一处有名的深山鬼市。
后来,传闻曾有人夜宿寺中,得见天上国度,仙佛讲经,神女献舞。人们听闻此言,便纷纷赶往这金华寺中露宿,寻宝,妄求机缘。可惜这些人大多有进无出,生死不知。后又有人言明那金华寺乃是修罗鬼狱,其中有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之恶鬼专食生人。自此之后,这金城山中的金华寺也便成了一处无人问津的绝地。
通往金华寺的路途大多都已荒废,李子木也不去寻路,而是直径向林深之处走去。走到深林之中,李子木明显感到有阵阵阴风袭来。
不多时,李子木便看到了一残破寺庙。寺庙占地面积颇大,殿堂林立,楼阁参差,更有五重宝塔,大起浮屠,上累金盘,下为重楼。
李子木看着眼前那断壁残垣,皆尽荒芜的金华寺,明显感觉到寺中阴气密布,隐隐已有化作阴煞之势。
寺庙周边的围墙早已坍塌,杂草丛生,树木破石而出,院内更是蓬蒿没人。
李子木一走进寺院便看见一棵巨大的槐树扎根与那早已干涸,草木繁盛的放生池旁。那巨槐约有十余丈之高,枝叶繁茂,叶类碧玉,树下根茎露于地面者,龙蟠虬结,形似腾龙。
李子木看着那月辉之下由如玉树的镇院之槐,明显感觉到那巨槐之中有灵魅滋生。
李子木也不去管那槐中灵魅,而是直径走入那破败的大殿之中。大殿内尘封土积,蛛网纵横,塑像已残缺不全,壁画也是色彩斑驳模糊不清。
李子木在大殿中巡视一番后并未停留,而是继续沿着大殿之后的破败小道向大院后方的那座残破的五重浮屠宝塔走去。
此浮屠宝塔一般乃是僧人圆寂之后存放贵重遗物与舍利子的地方。宝塔之中砖墙倾倒,壁画残破,别无他物。
李子木四周大量了一番,便折身而返再次来到那巨槐旁。李子木如若孩童一般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巨槐,背靠树干,枕枝而眠。
接着,李子木便感觉有些,昏然忽忽,仿佛若梦。
李子木心知是那槐中灵魅所为,却也无甚动作,反而有所期待。他之所以如此大胆,主要还是因为这槐树树灵性通透,并未沾染过血煞之气,同时他也不认为这一只小小的灵魅能够伤到他自己。
梦中,李子木生于清贫之家,登科及第而立之年,后又封侯拜相,百姓歌咏,直至古稀而亡。
身死之后,荣登仙界,有仙人乘鹤而行,又有佛陀宝相庄严。更有翩然仙子,锦衣霞帔,凤冠金钗,摆酒设宴,遨游嬉戏。
李子木盘坐于几案之前,口食灵果,静观仙子舞袖。
忽然之间,阴风四起,仙佛逃散,似有诡异吟唱,仙界若鬼狱。却又在一瞬间,仙佛归来,瑞兽奔腾,仙子善舞。
李子木看着梦中眼前的景象,又想到那一瞬间的森罗鬼狱,不由眉头一皱。
在那森罗鬼狱出现的一瞬,李子木明显感觉到两股同源的力量相互交织,而那幻化鬼狱的力量却太过渺小,与那煌煌仙界一触即散。若非他这具身躯同样是古木化形,即使是他也难以发现老两种力量的不同,只会当做是一种梦境的延续转换。
李子木眉头紧锁,却也毫无头绪,但他此时也知道这槐中灵魅绝非他相信的那么简单。既然想不通,他便也不在多想,而是直接施展飞身托迹,托身与巨槐之中。
要知道他这飞身托迹,可并非仅仅可以托身天地,遁迹无形,同样也能化自身为芥子,附心神神魂与草木山石之中,以草木山石作为自己的临时身躯,相当于某种种另类临时性的夺舍。当然,如今的李子木也只能附身与那些灵性浅薄尚未化形之物。
事实上,以他现在的能力想要附身这灵魅滋生的巨槐,都有些颇为勉强,稍有不对便可使他李子木神魂大损。
当李子木托身与巨槐之后,便是心神大惊。这巨槐竟已有数十万年之久,树心之中如同虚空芥子,异象横生,如须弥佛山,佛光普照,若欲色界空,诸声无量。
李子木只觉得自己在这一刻身心喜悦,如得证‘大欢喜’。李子木心之不妙,连忙收回心神,遁出槐心。
李子木遁巨槐之后,立于那干涸的放生池中,心中惊悸万分。刚刚若是若是他平时慢上一步,恐怕此时已经化为了那虚空芥子中的一份子。
李子木在这金华寺中修养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才修养好受损的心神。
李子木看着眼前的巨槐,虽然知道其中所藏定是佛门至宝,却又无从下手。此时的李子木就如同亿万资产向他招手,却又触之不及,心中如若猫抓一般难受。
不过,要让他李子木放弃眼前的至宝,那也是不可能的。李子木翻遍了整个金华寺,更是将这巨槐四周犁地三尺,除了找到了两块拳头大小狗头金便再无其他发现,好似这金华寺便真的只是一个残破的凡尘古刹。
最后,李子木更是想到了将这棵巨槐以大法力炼化拔出,然而哪怕是将他自己累的精疲力尽,那巨槐依旧纹丝不动。
“是你逼我的,我本天性纯良,奈何宝物诱人。”李子木手扶身旁巨槐,神情复杂的感叹道。
忽然之间,李子木神魂紧锁,身化古树,与那巨槐气息流转,交相呼应。
此乃李子木化形之时所得天赋神通‘顽童’,只不过李子木认为此神通有伤天和,所以自从他化形之后便从未施展过。
‘顽童’又通‘宛童’乃是《山海经》中所记载的一种奇树。此树名为寓木又名宛童、寄生、茑木,此木寄寓他木而生。
李子木这具古木之躯,虽然是那黑石空间中的灰色能量所化,但其化形之时也与这道一大世界中的大多妖修一样,化形之时便可觉醒一本命神通,而这‘顽童’便是他李子木的本命神通。
至于为什么称这一神通为‘顽童’便是因为此神通乃是纳天地万物之生机为己所用,如同寄生一般。
李子木施展天赋神通‘顽童’将自身寄生与这巨槐之中后,便封印了自身心神神魂,任那天赋神通自行运转。
在李子木的想象中,他这样做的结果只会有三个:
第一种,他将这巨大槐树中的生机吸纳殆尽,槐树枯死,至宝遁行,然后他李子木心神自醒,抓紧时间逃命,将这佛门度化之宝留于他人。
第二种,那巨槐与树中至宝早已合二唯一,那么他李子木或许能将那至宝收入囊中,或许直接便让那佛门至宝给度化了。
第三种,巨槐与那佛门至宝尚未合二为一,缺又相互勾连,这也是他李子木最容易得到那佛门至宝的一种情况。
一个月后,金城山上的金华寺中依旧是杂草丛生,残破不堪。只见寺中两株参天古树,相互交缠,隐隐有流光闪烁,四周草木皆尽枯黄。
夜间,月华流露,突然,金华寺中那两棵相互交缠的古树绿意盎然,有佛陀虚影,白骨骷髅,相继幻化消散。
有周边猎户,夜宿山中,见此奇观,以为是仙佛降魔,归家之后便告诉了邻里。更有后来之人,为求仙礼佛重修金华寺,当然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后话了。
巨槐旁的李子木再次化作人形,此时的他身形未变,但当初因幽泉之水造成的阴柔之气早已消失不见,给人一种如沐日光之感。同时,他体内的诸多符箓禁制也都已经化虚为实,就连那枚残缺的符箓种子看起来也都是光辉相映一般。
李子木看这手中多出来的两件物品若有所思,其中一件便是那化作虚空芥子的一颗白骨舍利子,而另一件则是一本略有神异的笔记。
李子木翻开手中的笔记后,不由眉头一皱。原来,那笔记中记载的正是这颗白骨舍利子的来历。
这本笔记乃是一位法号知玄的金华寺主持所写。据笔记中所记载,此白骨舍利子乃是这位知玄大师,探索一上古佛门遗迹所得。而这白骨舍利子便是那上古大慈恩寺中一代圣佛慧立大师,得道圆寂时所留。
然而此白骨舍利子至善至邪,根本不是他们这些世俗僧侣可以参悟的。知玄大师得到这白骨舍利子后便将其供奉与后院的五重浮屠宝塔之中,任院中僧侣弟子瞻仰、感悟。
然而,这一切也为金华寺带来了灭顶之灾。起初院中尚无异常,可后来感悟这白骨舍利子的弟子越来越多,也便出现了诸多问题,只到有一天,寺中一僧人凭空消失。那僧人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寺中虽然也派出了诸多僧侣四处寻找,却也都无功而反。
后来渐渐有越来越多的弟子消失不见,却又找不到原因。寺中人心惶惶,走的走散的散,最后便只剩了我与寺中三十五位长老、执法,以及小沙弥莲生。而然,后来却发现使诸多弟子消失不见的元凶正是那颗本吾从大慈恩寺遗迹中带出来的那颗白骨舍利子。
原来,那白骨舍利子中竟然包含了慧立大师生前以大智慧,大神通所演化的一方灵台色欲界。修为不够者,灵台不净者,若是长期参悟其中之法则,便会坠入、沉沦与舍利子中的灵台色欲界。
后来吾与寺中三十五位长老、执法一同决定,将此白骨舍利子就此封印。为了不让此白骨舍利子遗祸后世,我与其他三十五我长老、执事齐齐施法,以龙华秘法将这白骨舍利子中法则道韵尽数镇封,在封印完成之后,我与那三十五位长老也都心神俱损。而就在此时,那从上古大慈恩寺中分化出来的观照寺僧人却突然打上门来……
“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烫手的东西,恐怕那观照寺的僧人便是冲着你来的吧,也不知道那观照寺的僧人为什么么有找到。”李子木将那知玄僧人留下的笔记收起后,把玩着手中相貌平平的白骨舍利子喃喃自语道。
李子木观察了一番手中尚未完全破封的白骨舍利子后,便又设下了诸多符箓禁制,这才将其收入自己的储物禁制空间。
李子木看着身旁的巨大槐树,一时间竟感慨万分。
“没想到竟是你这小小的树中灵魅救了我李子木一命。若非当初你将那仙国化作一瞬间的鬼域,恐怕就算是我也要着了这白骨舍利子的道,化为那灵台色欲界中的一员。”
“既然,你救了我一命,那我便也助你一臂之力,帮你化形。”
“不过…因为这白骨舍利子与其中封印的原因导致你虽身化灵魅,却难聚神魂,对此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我现在唯一可以做到的便是分出一缕自身神魂作为你灵性依附的凭借。”
“你若愿意以我一缕神魂就此化形,那便落叶三片,若是不愿便落叶一片。”
李子木手扶身旁的巨大槐树神情严肃的说道。
李子木说完之后,身旁的槐树并无动静。片刻后,一阵凉风吹过,三枚厚一钱许,如若碧玉般的槐叶,飘然而至,落入李子木的手中。
“你这算是命由天定?”李子木见得此景不由笑道。
“不过,不管是天定还是你自己的决定,既然,你落叶三片那我便当你同意了我的提议。”
李子木说完之后便开始对着那巨槐施法,其过程与李若尘炼制分身时多有相似却又有所不同。最后,李子木将自身神魂分出了一缕空白神魂,融入巨槐之中。只见,那巨槐之上先是灵光流转,却又片刻消散,之后便再无变化。
李子木看着眼前的景象,更是眉头紧邹,不明其因。
李子木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巨槐,思索良久。
大约半个小时后,李子木突然咬破自身手指,并逼出数滴精血在那巨槐树干上画出一个不知名的符箓禁制。
在那精血所画符箓禁制融入巨槐树干的那一刻,那巨槐再次灵光流转,宛若玉树白琉璃。
片刻后,一个肌肤如玉,面带酒窝,状若孩童的可人女子便出现在了李子木的身前。
“爹爹,爹爹,我好不好看呀?”那状若孩童的可人女子一脸好奇的看着李子木,声音轻灵的问道。
李子木“……”
“道友称我为道友或者公子即可,还请道友先演化一件衣服穿上。”李子木看到那肤如凝脂的可人女子后,只觉得脸颊发烫如若红苹果般。
“好的,爹爹”
那可人女子听到李子木的话后便演化出一件色若碧玉的碧霞云锦长裙,覆于她那如玉般的肌肤之上。
“不知道友可有姓名,去处?”李子木也不在纠正那女子的叫法,直接问道。
“还望爹爹赐名,爹爹去哪我就去哪。”那可人女子一脸渴望的望着李子木答到。
李子木看着那可人女子那双如若星辰,不染尘埃的眼睛一时间竟……
“嗯…金华寺中槐南一梦,既然如此那我以后便叫你…洛川吧,”李子木略微思索道。
“洛川道友,你若是无处可去的话便暂时先跟着我吧。”李子木说完后,看了看这残破的金华寺,转身便要离去。
洛川看着李子木要走便一把牵住了李子木的手掌,迅速跟上。
李子木刚走两步便又突然停了下来,一脸严肃的看着身边的洛川问道:“洛川道友不知你可否告诉我,当初在我梦境之中所幻化的森罗鬼狱,你是从哪儿看到的。”
“爹爹,怎么了嘛?洛川化作树中灵魅后第一次看到的画面便是这个样子的啊。”
“洛川道友可否再次向我幻化一番当时的场景?”李子木一脸郑重的问道。
“可以啊,只有爹爹想看,洛川随时都可以幻化哦。”洛川说这便开始再次幻化那森罗鬼狱般的场景。
当李子木看到那模糊的白骨佛像后便已经确定了,那副场景乃是观照寺僧人与金华寺中长老大战的场景。
李子木看完那白骨森然的景象后,便让洛川收起了法术神通。然后,直径向邛州城中的清虚观赶去。
一路上那刚刚化形的槐树洛川如同百灵鸟一般对着李子木叽叽喳喳问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