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上午,叶祁云就跟着那公公进了皇宫。
当然还带上了小狼和那个狼崽。
叶祁云说,她在哪儿小狼和狼崽就必须在哪儿。公公无法,也只能让他们一同入了宫。反正皇上和太子只说了让叶小姐进宫,并没有其他的要求。
所以,当南宫珣终于见到叶祁云时,见到的就是一个怀中抱着狼崽的素衣少女,身后还跟了一个眸色幽幽的小少年。
南宫珣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轻咳几声,躺在床上装作很虚弱的样子,苍白的脸上还挂着虚汗,扯出了一个微笑,
“云儿,你来了?”
叶祁云没有说话,也没有走进。隔着床大概两米的位置,站在他对面一动不动地看了他一盏茶的时间。然后转头就要离开。
门口的公公连忙拦下,
“叶小姐,你要去哪儿?”
“看完了,回府。”
叶祁云一脸理所当然。
她身后的太子在刹那间青筋暴起,死死抓着床单压抑自己的情绪。公公连忙出声挽留。
“叶小姐,您看太子殿下的病情还没有好转。不如麻烦您留下来多住几天,等太子殿下好了之后,您再回去?”
叶祁云不动。
为什么?凭什么?
公公心底那叫一个急啊。连忙向太子使眼色。南宫珣立刻急声咳嗽起来。其用力之大,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
公公立马配合的过去给太子殿下顺气。两人顺着顺着,突然感觉空气有些安静。齐齐把视线转向门口的叶祁云。叶祁云手中抱着狼崽,就在那儿静静的看。
公公赔着笑,
“叶小姐,您就在东宫住几日吧。这几日您的所有日常花销都用东宫的钱。您看如何?”
叶祁云的瞳孔轻轻闪了一下,稍微点点头。
南宫珣和公公的心底都松了一口气。南宫珣也不咳了,平静地躺回床上,公公带着叶祁云去了给她准备好的房间。
一室金玉。
入目的桌子上放了一个名贵的青花瓷瓶,里面插了几支紫色的花。叶祁云不认识它的品种,但能明显感觉到它周身的元气比旁处浓郁得多。
家具均用的上好的灵木,多数还有名贵的金属镶边。旁边的帘子是双层的,一层锦缎,一层薄纱。能坐的地方基本都铺上了貂裘。靠你的地面上也都铺上了一层绒毯,浓厚的白色绒毛无需靠近,仿佛也能感受到它的暖意。
角落里的装饰品很多,各种名玉名植。摆放的也很讲究,奢华又低调。窗口正好对上一根树枝,上面缀满了白色的无名小花,散发着沁人的香气。
不得不说。这间屋子的格调与叶福相比。实在好了太多。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公公在一旁小心观察着叶祁云的神色,却未能如他所愿见到惊讶与喜爱。公公暗暗瞥了一眼又一眼,双手无意识的在身前攥了起来。
“还有事?”
叶祁云清冷的声音响起。公公连连摇头。
“没,没了。祝叶小姐生活顺心。”
说完,公公匆匆离开房间,朝着皇上的书房急急赶去。
“你就这么答应了?”
小狼坐到了榻子上,掌心摸着柔软的毛毯,随口问。叶祁云唇角轻轻勾起,
“当然。送来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是只有他们懂的默契。
叶祁云没有和小狼隐瞒往生镜的事情,只是她试了试,没有办法把小狼带入往生镜。叶祁云凭着记忆写了一张药方,让小狼给了东宫的管家。
然后,补觉!!!
时间一晃而过,听到小狼和外人争执的声音时,叶祁云还没完全睡醒。她从床上坐起来,活动着胳膊和脖子。几缕墨发贴在她白皙的脸颊边,平添一股慵懒妩媚。两条铅笔般细长的腿从被子里伸出,套上床边的一双鞋子。
“吱——”
木门被推开,越过小狼的头顶,对面是一个红着脸泫然欲泣的小姑娘,正低着头小声喃喃:
“是太子殿下要叶小姐现在过去的,奴婢只是传话的……叶小姐不去奴婢不能走……”
小狼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她,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过头,视线撞上一个墨发倾泻的美人。小狼的嘴角微微抽搐,默默别开眼走向一边。
以前他是狼就算了,现在他虽小,也是个男人……呃,男孩。叶祁云就这样随意地出来,他……
小狼的脸红了红,站在叶祁云身后低头不语。
“何事?”
叶祁云看向那小丫鬟。小丫鬟猛地抬头,见到叶祁云后眼睛一亮,飞快地说:
“叶小姐,太子殿下请您现在过去。”
“知道了,让他等会儿。”
说完,叶祁云径直又回了屋子。
门外的小丫鬟怔了怔,回去复命了。小狼看了眼没关的门,腹诽着缓缓跟了进去,顺手带上门。屋内,翻过一帘纱帐,叶祁云正坐在镜子前给自己绾了个简单的发簪。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摆弄着自己的头发,专心致志。
小狼踢了踢一边的凳子,抬头看眼叶祁云,见她还在摆弄发簪,从鼻子里喷出一声气。
“喂。”
叶祁云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挑了挑眉。
“怎么了?”
“你,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男的?”
“……你以为我眼瞎?”
“那你还,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叶祁云手中的动作僵住。她放下手缓缓转过身子,紧紧抿着唇,眼底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小家伙,难不成你以为你能对我做点什么?”
小狼脸一红,把脸转向窗口,看着窗外颤颤的花枝。叶祁云的声音如风般缓缓吹来,令小狼根本躲不开。
“小家伙,我可是看着你从刚出生的小狼崽长到现在的,说起来,我算是你母亲……”
“你!”
小狼猛地直起身,脸色愤红地看向叶祁云。然后突然甩一下袖子,走出了房间。
“哈哈哈哈。”
叶祁云清脆的笑声从身后响起,小狼摔下纱帐,仍通红通红的脸色露出一丝笑意与骄傲。
只有他,才会让这个冷冽肃杀的女人放下戒备,发自内心地笑。
“人呢,怎么还没来!”
叶祁云还未进屋便听到里面南宫珣压抑着怒气的吼声,小丫鬟的声音颤颤巍巍,
“叶小姐说一会儿……”
“一会儿?这都多长时间了。”
南宫珣的声线尽力平静,有些紊乱的气息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不满。
叶祁云抬腿迈进去,见到一室的太医和丫鬟奴才。垂眸,地上是一地碎瓷和碎瓷下漫出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