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兰颤抖地着拿起手机，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映入眼中，她凄然地将手机攥紧，一瞬间坠入万丈深渊，陷入无边的恐慌和荒凉。一时的情欲和放纵，已然给她看似美好的生活埋下一颗原子弹，自那以来，她便像是带着手铐脚镣的死刑犯一样，惶惶不可终日。
如今原子弹的引线已经点燃，她脑袋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混声发抖尖身问道：“你找人跟踪我？”
高光怒不可遏，那双通红的眼睛似乎要把赵玉兰撕扯成两半，他喝道：“所以，这都是真的！”
虽然是偷拍，但照片中的人物面容清晰，赵玉兰也再狡辩也无用，她咬牙抿嘴不言，仿佛刚被电击过的带鱼一样浑身紧绷着。
清梦被这一幕吓到了，却也不知所以然，心惊胆战地望着高远，他的脸色已经煞白，像是被钉在椅子上一样，一动不动，她再望向父亲，只见白荣培同样面色凝重。
高光荣见赵玉兰不说话，更加气急攻心，见众人一脸惊惧，他强忍心中怒意，斥道：“干了这种丑事，你还有脸待在这里？走，回家！”
说完高光荣粗鲁地扯住她的手臂，企图将她拖走，可怕的痛苦记忆潮水似地向她涌来，赵玉兰知道一旦回家等待她的将是地狱，自然不肯，她在座位上挣扎着，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柳叶急忙扶起赵玉兰，劝道：“有话好好说，犯不着动手动脚。”
赵玉兰被扶到椅子上，恐惧又气愤地喘着气，她口不择言地小声骂道：“丑事？你有什么脸说我，你这些年做的那些烂事还少吗？要我一件件说给大家听吗？你在外面养的那些贱女人，以为我都不知道？”
高光荣被呛得全身发抖，整张脸变得可怕起来，他理智顿失，发狂似地将赵玉兰一巴掌打得跌落在地上，原本攥在她手里的手机重重地磕到地板上，仿佛她的残存的自尊。
清梦惊叫起来，心里害怕得要命，她迫切地想要逃之夭夭，脚却像是灌了铅水一样，一步也挪不开。她的手紧紧抓着高远的手臂，带着令人窒息的恐惧战战兢兢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高远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当父亲的手掌扬起的时候，他急忙喝止道：“爸！”可惜还是没能阻止那一巴掌的落下。
余光荣和白荣培忙冲过去将高光荣拉开，柳叶用胳膊护住赵玉兰，同时急声劝道：“高大哥，孩子们都在，您这是干什么呀！”
赵玉兰精心梳理的头发散落一团，杂乱的发丝糊在脸上，这一巴掌将她的脸都丢尽了，羞耻和愤怒迫使她鱼死网破地吼道：“你别拦他！这些动的手还少吗，干脆把我打死好了？要不是因为我，你能有今天的位置？我也是瞎了眼，找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高光荣再次被激红了眼，奈何被白荣培拦着不能上前，便侧身拿了一个花瓶狠狠砸在餐桌上，嘣的一声，将满桌子菜肴砸得稀烂一片，“你TM这话还要念几百遍？好，行，我有今天都是你全家的恩赐，我都不要总可以吧！我明天就递交辞职书，还给你，全部还给你！“
白荣培吼道：“老高，你喝太多了！你跟我出去清醒清醒！”说完硬是将高光荣架了出去。
余念不知什么时候被吵醒了，愣愣地站在客房门，此时被吓得哇哇大哭，柳叶怀中抱着战栗不止的赵玉兰，脱不开身，余光荣慌忙跑过去将小女儿抱起。
柳叶慌忙说道：“余大哥，你先把念念抱回家，这里有我就行了。”
余光荣看着满室狼藉，一脸犹疑不定，他满脸通红地安抚着女儿，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像是被堵住了嗓子，发不出丝毫声音，柳叶皱眉朝柳星河说道：“星河，你也先回去。”
柳星河用充满不安的眼神抬头望着他的母亲，又转头往清梦的方向瞟了一眼，在柳叶又再次催促下，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跟余光荣走出了白家。
此时，高远带着令人不安的镇静捡起地上的手机翻看起来，赵玉兰大惊失色，冲过来企图夺走手机，可那些照片还是入了他的眼。
高远霎时间瘫坐在地上，清梦茫然地走到他面前，试图扶起他，却被一把推开，高远压抑地低吼一声，怒火冲天地用拳头狠狠锤碎手机，而后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赵玉兰心里屈辱极了，望着儿子的背影不敢上前，她带着哭腔朝清梦低声哀声道：“小梦，你快去看看。”
清梦这才从束手无策种缓过神来，她急忙答道：“我马上去，别着急阿姨，有什么事我给您电话。”她抄起手机钱包，慌忙往门口冲去。
清梦在停车场找到高远的时候，他已经发动了引擎，清梦利索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还没等她坐稳，高远便一脚油门冲出了停车场，车速极快，刚出大院路上红灯不断，清梦被急速刹车和冲刺搅得想吐，她紧紧抓住安全带，挣扎着开口：“你要去哪？”
“去杀了那狗娘养的！”高远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满眼通红像个魔鬼，他像是疯了一样，车速越开越快，慢慢已经到了极限，望着急速飞驰往后的楼宇，清梦尖叫着连连哭喊道：“高远！我害怕，你先停下来！。”
高远在惊叫声中骤降车速，车子驶向路边的加油站，高远将车停稳后一言不发地将头埋在方向盘上。
清梦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虽然她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刚才餐厅里的对话中她隐约猜到了苗头，但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能贸然开口询问，害怕再次刺激到高远的神经。于是她只好伸出一只手颤抖着轻抚他的背脊，说道：“哥，杀人是要做牢的，咱们先冷静一下。”
沉默了半响，高远颓然地抬起头，单手抓住她安抚他背脊的手，眼中闪动着痛苦的光芒，他忧郁地望着她说道：“我家是不是很可笑？”
清梦感受到他手心的冰凉脸刷地涨红了，费了一些功夫才让急切跳动的心脏平缓下来，她褐色的眼睛盯着高远的脸，心疼地安慰道：“叔叔阿姨做事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高远定定盯着清梦的脸，目光中流露出轻蔑而古怪的神色：”所以，你认为他们做的一切都很合理？”
“不是，他们这样做是不对，只是不管怎样，那都是叔叔阿姨的事情，和你无关。”清梦急切地解释道。
“和我无关？”高远冷笑了一声，疲惫地靠向座椅，喉咙抽搐着说道：“我很小就知道我爸会打我妈，但我妈为了面子，隐忍多年，我也懒得管。”他眉头紧蹙仿佛陷入痛苦的回忆里，停顿了一会又说：“不久前我撞见我爸和一个婊子在一起，我没敢跟我妈说，也不敢质问我爸，但是没想到我妈竟然也······。”
在清梦眼中，高家一直是幸福家庭的典范，她正在试图理清思绪时候，却被高远紧紧搂入怀中，他抚摸着她的头发，悲凉地说道：“听别人说，我妈年轻的时候为了嫁给我爸差点和家人决裂，可今天她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是不是为了报复我爸？”
清梦被抱得喘不过气来，她强忍不舒服，安慰道：“哥哥，叔叔阿姨也是人，人都会犯错的，但他们都很爱你。”
高远耷拉着眼皮叹了一口气，他放开她重新发动汽车，却没有往回开的意思，径直来到新公寓楼下。
进门后高远从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坐到沙发上，大口大口喝着，清梦坐在他身边，不安地望着他。
此时清梦手机响起，白荣培紧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清梦，你······和哥哥在哪？”
“我跟哥哥在车上。”
“什么！”白荣培惊叫道：“你们具体在哪条路上，报个位置，我现在来找你们。”
清梦望了高远一眼，平静地说道：“爸，我们没在路上，现在在一个加油站停着，很安全，我也不知道具体位置，等哥哥缓一缓我们就回去。”
“你把电话给哥哥，我跟他说。”白荣培顿了一下，催促道。
清梦连忙说：“爸，哥哥现在不想说话，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们很安全，我挂了啊。”
白荣培听出了女儿口气里的烦躁：“好吧好吧，那你们小心点，把车门锁死，别让哥哥喝酒，随时给我电话，等哥哥好点赶紧回来。”
“好的，好的。”清梦连连答应后挂了电话。
“说谎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什么时候学会骗人的？”高远铁青着一张脸瞪着她。
清梦困窘地低下头，又觉得委屈，她这么做是为了谁？心里一酸眼中泛起了泪花。
高远放下啤酒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颅，带着慢慢的歉意说道：“我语气太重了。”看到她身上的裙子又说：“对不起，毁了你的生日。”
清梦吸了吸鼻子说道：”我的生日不算什么，但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高远放开她，揉了揉太阳穴，一丝阴影沉在他黑色的眼眸里，他双唇张开，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清梦，你会因为这件事离开我吗？”
“当然不会！哥哥，你怎么会这么想。”
“清梦，你喜欢我吗？”
清梦先是一愣，而后羞涩又鉴定地嗯了一声。
“既然喜欢，就永远不要做伤害我的事情，好吗？”
“我不会的。”清梦坚定地答道。
听到满意的答复，他再次将清梦拥入怀中，喃喃道：“至少还有你，还好还有你。”
清梦心里一抽，双手紧紧反抱住他，柔声安慰道：“没事的哥哥，无论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
高远的眼神开始变得混沌，清梦只觉得背后的双手开始游移，手心的温度也越来越热，他一手托住她的后颈，如水墨远山一样绵长的吻落了下来，另一只手也不安分地朝清梦前胸抚去，正当清梦晕眩不已的时候，高远倏然从沙发上跳起，喘着粗气说道：“走吧，太晚回去，你爸会担心。”
回到大院天已经擦亮了，高远刚打开家门，一股浓浓的烟草味扑鼻而来，烟雾缭绕的灯光下，高光荣在沙发上呆坐着，手里夹着半只烟，愣愣地看着门口的他们，白荣培急忙冲到门口，确定清梦平安归来后紧绷的表情立即松弛下来，他让清梦先回家，拉着高远转身进了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