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世外桃源、遗世独立的仙家宝地,平地而望,楼宇错立,高阁并起,仙雾缭绕,彩云径生。四溢流光宝气,一泛滥玉金声。其若鬼斧神工,自是浑然天成。
斜阳渐西,一棵青翠欲滴、耸入云天的巨木之下,倚卧着两道年轻的身影,当是一男一女。青年温文尔雅,风流倜傥,面若斧刻刀削,心如风雨无飞,人如山经雨断,气如渊沉四海。少女古灵精怪,芳华绝代,其相倾国倾城,其貌惊人惊天,其身犹如流碧,其姿宛若遗仙。
二人并肩而卧,青年极目九霄之外,回眸沧海月前,眉间的怨色不时显现,仿若星辰般的双眸中透出丝丝过往。忽而他转头看向少女,温声道了句:“灵儿师妹,这般美景,修道一途一生怕都不见得能有几回罢?”
“嗯,长风师兄,还记得那次……我们第一次下山的时候?就是两百四十年前……”
被称作灵儿的少女面上现出少许激动,努力为青年讲述着那时候的过往。但青年的记忆似乎不是很好,少女讲了许久,他还是观云隐约,目露茫然,望秋寂寞,不知所以。
斯须之后,一团黑乎乎的毛球一眨眼蹦到了青年跟前,两只黝黑发亮的大眼睛直直盯着他,神色焦急,咿咿呀呀的不知说些什么。
看到这团黑球后,青年的思绪仿若一下被勾了起来,点点尘封的记忆在他脑海中涌现,使得本就愁眉锁眼、寂寞生心的青年身上更添了几分山海沧桑。
他抬起头,望着将要没入地平线下的斜阳,身旁少女的幽香不住的窜进鼻中,一道道回忆随之涌上心头……
东胜神洲位于须弥山东方的咸海中,乃当之无愧的洪荒五部洲之一,亦是三清教派之一人教的所在。因本洲的众生人身殊胜,故其以身胜为名。
早在洪荒时期,各部洲百族林立,万宗并存,势力盘根错节,诸族纷争不断。故当是时,人族式微,以出三清而扶之,创下人、阐、截三教,以纳天地众生。
鸿钧道祖座下大弟子,老子创立人教,讲求上善若水,无为而治,故其于凡间为众生讲道,与民由之。
适时,人教一脉只有老子与其嫡传弟子玄都大法师二人。而后老子回归自然,逗留凡界普化世人后,人教在玄都的执掌下渐渐繁衍成三大支脉,并称“人教三宗”。
即是老子的首位记名弟子‘度厄真人’所创立的度仙门,嫡传弟子玄都执掌的玄都紫府以及二代弟子中以吕洞宾为首的八仙共同创立的混元仙宗,是为人教三宗。
三宗之中,自是以玄都紫府实力为最强。其次是度仙门,再次才是混元仙宗。原因无他,只因前两宗掌教皆是准圣级别的大能强者,而混元仙宗的掌教及七位长老则是大罗金仙巅峰的仙人,比之前者实力稍差一线。
但即便如此,三宗的实力也不可小觑,其名头堪称响彻洪荒五部洲。且这三宗同气连枝,互结邻里。虽宗址不在同一处,但其间往来却甚是密切。
三宗掌教也时常于一起谈仙论道,相互指点,故而言整个东胜神洲便是人教的天下。
三宗开派数千年,自然要吸收新鲜血液,广招门人弟子。是故,三位掌教共同议定:每隔百年,三宗纳贤,天资不论,凡五部洲人族皆可!
又到了百年一度的三宗收徒大典之日,这次前来参加入门考核的人中似有几位颇为不凡。
玄都紫府,主殿前方的仙斗场中,传来一阵熙攘嘈杂的声音。定睛一看,原是其中拥挤着人群,团团簇簇,或卧或立,皆在竞相议会着。
自不远处缓缓踱来两道年轻的身影,概是一男一女。
男子身着一袭黑袍,长发披肩,眸光深邃;面容冷峻,斧刻刀削;长眉若柳,身如玉树;英姿勃发,嘴角含笑,颇具邪魅之风。行人见之,皆臻首掩面而走。无敢与之俱视,纵窥其之不凡。
而女子则一袭素袍加身,青丝披落,凤眸潋滟;肤如凝脂,领如蝤蛴;眉若轻烟,清新淡雅;琼鼻小巧,唇若点樱,端的是倾国倾城之容貌,勾魂夺魄之妖娆,虽显稚嫩之色,然不失清冷之气也。
二人有说有笑,仿若信步闲庭。且不时伸手指了指左右人群,大有一副“帝盼山河”之相。
“长风师兄,你道是师尊何故遣我们来这儿参加三宗的入门考核?以你的实力,做他们的掌教亦是绰绰有余,却非要从一介小小的入门弟子做起,真不知道师尊他老人家如何作想……”
走着,白衣少女鼓起粉腮,嘟着小嘴,颇为不满的道了句,美眸流转间尽显幽怨之色。
“额呵呵……许是师尊觉得我二人历练不足,虽修为足以独步天下,然而历经红尘甚少,不甚知晓俗世的险恶,故而才让我们于此历练一番吧!”
黑袍青年负手干笑了两声,面色顿时颇不自然,自其眉间一闪而过的尴尬方可窥知:事实并非如他所言这般,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哼,师尊真是瞎担心!有师兄在,天下虽大,何处去不得……”
少女的埋怨愈发微弱,以至于到后面根本不闻她的聆音了。
“唉,灵儿师妹,万不可这般作想!师尊……他也是为我们好,毕竟咱们兄妹二人自幼时起便在山上随师尊修行,至今已有三四十载。中道而未尝下山,这次下山既是师尊的要求,对我们而言也当是一场历练!”
青年幽幽叹了声,眸中划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无奈。仿佛有什么心事一直在困扰着他,致其久久不能宁静。
“嗯?师兄,之前师尊将你独自唤去,究竟传了何等不可告人之密?”
即于是时,少女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略微扬起一丝弧度,一脸坏笑的盯着青年道。
“这个……其实也并无要事。但觉山上闷矣,遂让我带你下山玩玩,也好一观这俗世的风景!”
“倘若人教三宗中最强的玄都府都只当算作俗世风景,那五部洲中怕是殆无世外仙境矣。”
听着青年的解释,少女秀眉微蹙,香舌乍露,鲜见的吐槽了句。
“善!收徒大典即将开始,我们过去吧!”
言罢,青年轻轻抚了抚少女的秀发,满是宠溺的看着她,温声道。
少女很是享受般乖巧的点了点头,旋即跟在他身后,径直前往了主殿。
不多时,二人已行至殿内。
此时,大殿前方的流銮玉榻上端坐着数道英武不凡的身影,居中的则是一位白发飞舞、仙风道骨的老者。他正四下打量着殿前的一众凡人,不时嘴角流现一抹笑意,而后轻点了点头。
一连数道目光,直转至青年跟前后。
“咦?”
当是时,老者面露疑惑,一道轻疑声兀自传来,就欲作起身之状。
“贫道陆压,乃玄都府副府主。不知道友此番前来我玄都府,有何贵干?”
老者,即是陆压道人,将面子做得很足。盖因方才他神识一扫之下,竟窥见青年的修为、体质、神识等等与其有关的一切他都看不透!
遇此之况者,一则对方的修为远远高于自己,二则对方真乃一介凡人,毫无修为可言。但是凭借多年识人的经验,陆压道人定然不会相信青年只是一介凡人之说,反而愈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一尊亘古不出世的老怪物,只不过容颜长青尔!
故而言语上对青年也稍稍恭敬了几分,至少也将他摆到了与自己同等地位之上。
“呵呵,贵干不敢当!在下不过一初入仙途的无名小子,又怎能和陆府主这般的当世大能者相提并论?我兄妹二人来此,不过是为了参加入门考核,顺便来游山玩水一番。”
就见青年笑着摆了摆手,一副谦逊的样子。
“道友莫要谦虚,以你的实力想必还看不上我玄都府吧?又怎会甘愿来此做一名小小的入门弟子?”
话已至此,陆压道人的嗓音渐渐冰冷下来,身后数道不善的目光揽过青年和白衣少女二人。显然他们怀疑这二人居心叵测,有所企图。
“此即汝玄都府之待客之道也?未免太令人心寒罢?”
当是时,青年还未开口,一旁的白衣少女已先一步娇喝出声。不等众人反应,她又面带愠色的道了句,“我师兄已将来意悉数道明,尔等还欲如何?”
“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在我玄都大殿内撒野,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忽然间,陆压道人身后一位面容刚毅、眉色飞扬的灰袍老者怒目而瞪,即时飞身而起,运足真元对着白衣少女就是一掌拍下。
眼看那由真元凝聚而成的巨掌就要落在白衣少女的头顶,青年见状欲要出手相抗,谁知少女笑着回望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自己可以解决。
青年见之,原本跨出去的半步复退却回来,笑意盈盈的看着那名老者。适才他想起自己这个师妹的实力可是一点都不弱!
而那名老者见之,不由得心中大怒,额上青筋暴起。如此危急关头二人还这般‘眉目传情’,简直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这使得向来高高在上、受万众景仰的老者一时间来了火气,故而手中的力道也加大了几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巨掌将要触碰到少女的秀发时,一股强大至极堪比准圣巅峰的惊天气势自她体内爆发而出,道道无形的气浪直接荡灭了那只巨掌。
此之一幕看得殿内众人是瞠目结舌,尽皆不可思议状。而那名老者亦是一脸惊骇的望着她,嘴巴张得老大,喉咙仿若被不明物体噎住了般,颤抖的手指着她久久不能言语。
“听好了,吾乃九极圣神宗道衍仙皇座下二弟子仙灵儿,号“灵鸣道人”,可不是尔等口中来历不明的野丫头!”
气势大放之后,仙灵儿双手叉腰,秀发兀自飘舞,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前方众人,傲然道。那神情端的是骄横无比,跋扈有成!
“这位是我师兄,道衍仙皇座下大弟子李长风,号“长风道人”。不妨告之尔等,虽在场之凡人同上,皆不可能战赢我师兄一人,有我在内!”
仙灵儿的态度可谓异常强硬,倒并非是因她讨厌这些长老们,而是她觉得玄都府身为人教三宗之首,这么多年一直太平避世,安逸何多,其间必然会滋生诸多腐败因素,遂她便借着过人的实力及神秘莫测的背景,与众击之下警钟。
见状,玄都府一众长老的脸色俱都沉了下去,哪怕是陆压道人这等副府主级别的强者,也不由得面色阴沉,双眸含煞,死死的盯着仙灵儿。
不为别的,盖因他方才自仙灵儿身周散发的气息足以判断出:此女修为还在自己之上!
这使得一向虽稳居高位,但潜心修道的陆压道人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要知道他可是准圣后期的强者,即将跨入圣仙之境的巅峰大能,而仙灵儿看上去不过豆蔻年华,二八芳龄,但她的气势却比自己要浑厚许多,难道说她的修为已臻至圣仙了吗?那她旁边那名青年的实力又该如何?
一念及此,陆压道人顿时一阵心惊。两鬓不觉溢出少许汗渍,后背已无形间被汗水打湿。现在他已顾不得思索九极圣神宗乃是何等势力,而是想尽方法让面前这二人消去对玄都府的敌意。
盏茶功夫后,陆压道人换上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僵硬的挂在脸上,绣袍一挥示意众长老先行退下,他则亲自上前招待起二人来。
“前辈尊临鄙府,晚辈有失远迎,还望前辈恕罪!”
陆压道人面色一变,换上了一副温和中夹杂着恭敬的语气。
“无碍!好在尔等玄都府还算有个明事理的,否则哪天贫道真要找玄都好好说道说道!”
李长风不禁剑眉一挑,对他高看了两眼,暗道:能隐能忍,可知进退,此般心性,当是人杰!
旋即随意的挥了挥手,一副懒散的样子,说罢就要求陆压道人带他们兄妹二人入了府内,寻见一处空辟雅静的居所,住了下来。
途中,陆压道人跟在李长风及仙灵儿身后,愈发觉其不简单!仅是他与玄都大法师平辈论交就已令人匪夷所思了,更别说其周身逸散而出的那股莫名舒心的大韵,令他大为震惊!
那股大韵萦绕于身周,可宁心静神,加快修炼速度,这种感觉他只在一人身边体会过,即是:三清之首,人教之主——老子!
……
翌日清晨,朝阳初起,群芳竞舞,彩霞争辉。但见四方阁地,仙气萦绕,云雾飘渺。灵禽走兽欢喧腾,奇花异草荣向阳。林木竹石凑奇景,山川湖谷常青长。当是茂林修竹,仙鹤呈祥。古道梅花,鸳鸯比翼。端的是一派兖处风光,仙家气象。
洪荒大世界的晨景,随处可见是奇珍异兽,俱皆散发着大道的气息,蕴含着法则的奥秘,向五部洲展示着自己的生机与活力。
灵雅阁内,李长风与仙灵儿各卧一榻,二人在一阵喧闹声中逐渐醒转。就见仙灵儿不满的撅了撅小嘴,一抹燥乱之色浮上面颊,气呼呼的小脸看上去分外可爱。
李长风面带微笑的看着她,宠溺的道了句:“无碍,你可以再睡会,实在不行方可设下结界,与外界隔开。师兄先出去一探是为何事。”
“嗯!”仙灵儿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重重点了点头。
而后又如同一只慵懒的“噬灵兽”般,猛地钻进了被子,蜷缩起来,嘴角夹着甜甜的笑意。
见此一幕,李长风才是稍作安心,转身一步踏出,已是房门之外。
“前辈,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他散出神识欲要查探整个玄都府时,一名身着道袍、形似精英模样的弟子即时奔了过来,口中大声嚎呼着,面带焦急之色,眉显紧迫之风。
“府内可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李长风停住脚步,看着他饶有兴趣的问了句。
“前辈……前辈所料不差!自昨夜丑时起,玄都洞中的禁地内不时传来阵阵异吼,府主大人外出云游,不在府内。
故当时只有副府主及几位长老前去探查,怎料进洞不过半个时辰,原本进去的六人出来时只余下五人,且皆身负重伤。其中一位长老更是奄奄一息,一身修为十不存一。
据副府主言道,他们在内遭遇了大恐怖,这牵扯到了一些古老的秘辛。如今副府主及众长老正于玄都大殿召集三宗掌教及长老,欲共议此事!
副府主还言道,前辈实力通天,修为绝顶,堪称至高,或许可帮得大忙,故而吩咐我来请前辈同去玄都大殿议事!”
那名精英弟子腰背微躬,姿态恭敬,不若与之对视,低头欠身道。
“嗯,看样子……局面不容乐观呀!不过来者是客,自古主为客事,哪有客为主事的?你说对吗?”
李长风习惯性的伸手捋了捋耳鬓的乌丝,嘴角不可察觉的勾起一抹弧度,一道若隐若现的目光有趣的打量着他。
“这……”
那名弟子脸色陡然一变,顿现为难之色,当是时亦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状,李长风嘴角的笑意更甚,而后他笑着摇了摇头,一改之前的玩味,温声道:“方才是与你说笑的,我们走吧。好不容易下山一趟,怎么也要在俗世间留点儿东西才好,否则岂不负了韶华?”
言毕,就见他昂首阔步,不疾不徐,负手向着玄都大殿移去。
那名弟子眸中精光乍现,抑制不住的喜悦浮上面门,他连忙跟在李长风身后,与之一并前往了玄都大殿。
顷刻后,玄都大殿内。
“哒哒哒……”
一阵平缓且清晰的步伐自殿外传来,殿中一众忧心如焚、愁容满布的长老及掌教闻之,尽皆面色一改,齐齐望向殿门处,目光中透着希冀与期待。
“呵呵,诸位道友……可是在等贫道?场面如此严肃,贫道颇为受宠若惊啊!”
殿外飘来李长风调侃般的笑声,就见他以缩地成寸之法,仅出一步已移至殿堂之上。依旧是负手而立,无心且行;黑袍冷面,难掩其锋芒;白布无情,自开其境界。端的是谦谦君子,自然成飒飒高人。
李长风突兀的出现在殿中央,四方殿众无人察其分毫,尽皆骇其手段,故此无有出声者,俱起而望之,神色莫名,不一而足。
见得其迎风而息,身姿屹立,陆压道人眸中热切,惊喜莫名,不顾体内伤势,面色苍白,步履虚浮的就走下玉榻,直往李长风之所在。
“咳咳,晚辈陆压,见过前辈!”
踉踉跄跄而来,中途险些绊倒,许是激动心切牵扯了旧患复发,陆压道人掩嘴轻咳了几声,对着李长风稽首道。
“晚辈心知此番施为颇有不妥,但思及我人族众生,及数万玄都府弟子之安危,我等一众恳请前辈出手,助我玄都府渡此劫难!此番恩德,晚辈陆压及一众长老,定当始记于心,永生铭刻!”
说着,陆压道人就欲作跪状。李长风一见,刹时玉掌虚托,一股雄浑浩大的金色真元喷薄而出,止住了他的身形。
“府主这是何意?莫说贫道身为人族一份子,岂若非之,今既为府中客,自当为府中难数尽一份绵薄之力!”
李长风黑袍一挥,剑眉微皱,大义凛然道。望其风袍猎猎,长发霏霏,颇有一番宗师气概。
“如此,便多谢前辈了!”
听得李长风应下,陆压道人愁眉稍展,神色蕴喜,胸中闷气长吁而出,恍若如释重负,巨石终是落地。
“我等,多谢前辈……”
随后即响起一众长老们的道谢声,闻之老迈而不失遒劲,迟暮而不失雄浑,沉稳有力,厚重非凡。
“毋须多礼!说来,贫道此次下山,其之首冲便是为此而来!”
就见李长风幽然轻叹,星辰眸子波动间尽显沧桑浮华。接着,他又道:
“当年,魔祖罗睺于洪荒之中创立魔教,欲要灭天,然却被道祖鸿钧及数十位混沌遗族(如阴阳老祖,苍穹老祖,黄泉老祖,九幽老祖等开天之前就已存在的生灵)联手镇压。魔祖罗睺见大势已去,不得不遁入无尽虚空,化身自在天魔。自此,洪荒大世便太平了数十个元会。”
“直至巫妖大战后,天地大变,万族复兴,魔祖罗睺卷土重来。经过数十个元会的潜心蛰伏,其下势力早已渗透洪荒,而其本身的实力也由初始的亚圣后期臻至如今的圣人巅峰。”
“当年一战,山河破裂,血染苍穹,饿殍遍地,浮尸八荒!当世六圣齐齐出手镇压,却也只得战平而不得胜之。”
“故此,早已身合天道的鸿钧再次出手,以天道之力设下封印,将魔祖罗睺强行镇压于太清宫主殿,亦是如今的玄都紫府!”
李长风不疾不徐,似讲故事般为众人缓缓道来。
而在座众位长老及掌教亦是听得目眩神迷,面露凝重。
任他们再如何臆想,亦是不晓那玄都洞中所镇之物竟是那纵横洪荒亿万载,颠倒乾坤一世间的魔祖罗睺。
故当是时,殿众尽皆神态严肃,神魂紧绷,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而后,由陆压道人,度厄真人及八仙之首吕洞宾打头的三位掌教,却俱是面色颓然,气机萎靡,哀叹连连,不复神光。
即时,身着一袭灰袍,其上绣有太清仙宫的度厄真人拂尘轻掸,须发微捋,上前一步,怅然作揖道:“那依前辈之见,此次大劫,我人教作当何如?”
“呵呵,是劫乃非祸,祸也躲不过!”李长风负手而立,故作高深的道了句。
“可是……可是我等就这般窝在这殿中,毫无作为?待那罗睺破印而出,后将我人族大肆屠戮一空乎?”
一名度仙门的青袍长老脾性暴躁,不甘于此,登时愤懑道。
“青山长老,不得无礼!”
见得这名长老无甚忍性,度厄真人当即怒喝出声,向李长风躬行一番歉礼后,才拽其衣而却行,众皆闻其教喝之言。
此为小事尔,待二人先后出宫,李长风适才面现苦涩,当即哑然道:“贫道自生之年起修行至今,不过数十载耳!一身实力虽列得上等,却亦非动辄天塌地陷,风起云断之辈,亦无有通天彻地之能,扭转乾坤之力也!”
闻言,殿内众人无不骇然失色,捶胸顿足。定站于玉榻前方的陆压道人却是眸中精光一现,随即面露一抹了然之色。
就见他崇敬之色起,即刻微微颔首道:“道之一途,强者为尊!前辈能在短短数十载中修得圣仙之果,列得仙君之位,其天资绝世,可见一斑!”
“府主倒是明察秋毫,细致入微啊!不错,贫道修为已然卡在圣仙巅峰数年,迟迟未得突破圣人之境。故此,师尊道衍仙皇方遣贫道下山,感悟红尘大道,以寻得成圣契机!”
“咝咝……”
当即殿内众人唏嘘之声四起,俱皆面色讶然,大为惊骇!他们以为,以李长风这般年纪哪怕列得仙君之位,也必不高深,怎奈其何止是初入仙君,已然半步入了圣人之门!
“晚辈心有一惑,虽知此番却为唐突,但……恳请前辈告知!”
即于是时,陆压道人上前一拜,神色坚定,姿态恭敬,面子可谓之足矣!
“说来听听!”
李长风清冷的嗓音随即传出,依旧是那般长发飘飘,身姿屹立,宛若世外高人之作派。
“晚辈斗胆,敢问前辈的师尊,修为几何?可斗得过那圣人巅峰的罗睺?”陆压道人神色谨慎,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呵呵,何为圣人?”
怎料李长风没有即刻作答,而是神乎飘渺的笑着反问了句。
紧接着,他又顾自道:“圣者,王也。圣者之境,当为仙中王者,一令既出,万仙来朝!魔祖罗睺,当为此境!而其上为道也,亦称合道。合道者,宗也。合道之境,当为仙中宗者,与天道平齐,与大道为依。道祖鸿钧,以身合道,当为此境!再而上之,则为大道也。大道者,皇也。大道之境,当为仙中皇者,摄服天道,盖压大道,纵横无尽虚空,俯瞰三千世界。自当逍遥自在,无拘无束耳!”
“而吾之师尊,以大道为封,皇者为号,称道衍仙皇!汝以为何?”
言尽于此,李长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看着陆压道人,亦不作言语。
“啊!前辈之师尊真乃神人也!”
陆压道人连忙拱手应答,神色毕恭毕敬。这下他的心可谓是放之于肚,深藏其间。同时,他也对这洪荒大陆从未听闻的“九极圣神宗”大感心惊。
以仙皇之境尚不能坐任宗主之位,那该宗宗主之实力……咝咝,细思极恐!
“呵,求道之途,非须臾之所成也!当静心忍性,固本清源,而后与天争,与地斗,与人谋,经万劫而不灭者,则大道可期也!”
李长风气定神闲,悠然自若的淡笑了句。端的是谦谦君子,飒飒高人做派。
“前辈所言甚是!”
大殿周遭四起恭维之声,尽现稽首之礼。
“陆府主,尔等今下于这殿中亦无甚要事,不若先随贫道往玄都洞中一观,届时也好商量对策才是!”
见时机已然成熟,李长风淡淡提议道。
闻此一言,殿众皆曰:“善!”
遂后见数十道身影自殿中拔地而起,尽皆真元澎湃,腾云驾雾般就往玄都洞飞去。而李长风则是身化一抹流光,兀自闪往了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