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氏家主三十四岁左右,外面都传王家要绝子绝孙,姬妾更是不得善终,这般情况下,也没谁家的姑娘要去为这样人家延绵子嗣。可是王家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田佩宁就建议王家主过继一个旁支,断不能让自己葬送了王家子嗣。
王攸斓六岁时,被过继到王家嫡系,期间一直被养在王家老夫人的院子里,开始几年,王家主母田佩宁还会做做样子经常探望,打着自己养的主义,可是都被老夫人给推脱了。
田家老家主见过继的这个外孙,呆头呆脑的,又被养在老夫人院子里,不好下手,还听说小孩子三天两头生病,这才没有紧盯不放,总算给了王家一个喘息的机会。
可是当田氏老家主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发现被他下药致不孕后,整个人就变了,送进王府的消息迟迟得不到回应,那几个婆子也没见踪影,而后才发现田佩宁身边的几个得力助手全被莫名的由头给打杀了,还查到了王佩宁主动将过继的儿子送到老夫人院子里躲祸!
田氏家主气的发抖,他的计划被打乱,原本想着借着王家这样的小门楣来填补被姬家夺去的田氏铁矿股权的亏空一角,可是在发现田佩宁从中作梗的真相后,一无事于补,而且王氏有所防备,从子嗣上要断绝王家的后路行不通,最重要的是王攸斓已经大了,不好再下手。
但是田佩宁这个棋子,却落得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下场,这就是田氏老家主对自己女儿背背叛德惩罚。
......
“我看这王攸斓,倒不像一个病秧子,反而有种蓄势待发的错觉。”兰姝宸边思索着边走着说。
姬凌玥说:“陛下说的不错,今年他刚到西苑,大部分科目名列前茅,感觉还是藏了锋芒。”
“呵,这田家的野心真是一代比一代强呢,可惜田氏的一手好算盘,最终都折在了自己教养的女儿手里,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见这田家老家主,也算一个狠角色。”
......
“玥公子你不必陪了,今日先到这里吧,我还想独自去逛逛。”
姬凌玥不知道幼帝还有其他安排,既然陛下不要让自己跟着,他就停下脚步,看着渐行渐远的一行队伍及兰姝宸的背影有些出神。
刚走出拐角,进入闹市,一名乞丐忽然出现窜出来直接扑向头马,头马被惊的一阵嘶鸣,扬起前蹄,落到了乞丐胸前,左右后方的两匹马也惊的乱串。
一阵惊慌马乱之后,在这宽阔的道路上,瞬间变得水泄不通。
兰姝宸端坐于马车中,几位婢女手心里也吓出了冷汗,也只有这个兰姝宸脸色变的阴沉,岿然不动。
被摇晃的马车终于被几个得力的侍卫控制没翻车,而三匹马显然没那么容易安静下来,正准备回府的玥公子,发现不对劲,飞奔过来,拔出邻近侍卫的长剑,挥向被林相威与几个侍卫险些拉不住的头马。
马匹热血四溅,几个侍卫这才控制了被头马影响的其他两匹马,马夫已经吓得瘫软在地,见这会儿已经控制了,这才艰难的爬起来,试着安抚剩余两匹马,好在这两匹马已经精疲力尽,没有再生是非。
这时兰姝宸小姑娘的声音传出了马车厢:“申公公可伤着人了?”
申公公麻利的跑过来,隔着窗子小心翼翼的说:“回主子,头马被及时赶来的玥公子杀了,剩下的两匹刚刚被控制住,伤了几个人,有个小童恐怕不大好。”
听了这话,几个婢女也知道这事儿怕是不好,冬雪撩开帘子,首先下了马车,申公公见陛下要出来,也不敢阻拦,几个婢女纷纷下来后,兰姝宸才出了车门,站在马辕上,扫视一圈。
乌泱泱的一众百姓围着,大多数人以为会出来一个桀骜不驯的公子哥,没想到出来的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兰姝宸见撒在一地的菜叶及果子滚的到处都是,再抬眼,就看见了那个被班搂在姬凌玥怀里的小男孩,旁边还有一个鼻青脸肿的老婆婆,她岣嵝着背摔在地上,旁边冬雪和几个侍卫正在查看她的情况,可能情况也不太好。
而马车那一边,另一个小男童呆立在原地,两个侍卫见他没有受伤,只是受到了惊吓,稍稍安慰了几句,并嘱咐他早些回家,而那个小男孩只是盯着那个躺在姬凌玥怀里的小男孩发愣。
兰姝宸扶着申公公的手,跳下了马车,人群一阵咋舌,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这么放浪形骸,难怪马匹也放肆,好些妇女窃窃私语一阵,不过好似没有听说过哪里有这么位姑娘,莫不是刚到京城的?
姬凌玥斩杀了头马,这里很快就被控制下来,而那车也被几个侍卫团团围住,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放下心来,走道那个身体抽搐的小男孩身边,他心里一紧,那个小男孩脸色苍白。
他赶紧将用手托起那名小孩的单薄的肩膀,迅速把了命脉,可能是马匹过于强壮,撞的这个小男童胸口,才导致心肺碎裂,脉搏无力,似乎游丝一般若有若无,他知道这个孩子已经无力回天了,相较于自己的束手无策,他想让这个小孩子走的安详些,从没有安慰过小孩子的玥公子声音尽显柔和,他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生命将逝的小孩子,只轻声说道:“别害怕,别害怕。”
同时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肩膀,想告诉小童,有人和他在一起,他并不孤单。
兰姝宸疾步走过来,他看了一眼这个小男童,就发现情况不容乐观,男童大概只有五六岁模样,刺痛了她的眼!才这么小。
他的眼睛好像有些支撑不住,想要努力的睁开,可惜他无论多努力都于事无补,微微颤抖着的睫毛,嘴角缓缓的瞒着血泡,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都无声诉说着他难受。
相比昨日在朝堂上的血腥,这个小男童的生命更加鲜活,令人伤感。
瞧着他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兰姝宸只能用手轻轻抚摸她的额头,就像一个母亲一样。这会儿也没瞧见他的父母亲,自己只能力所能及的让她走的不那么痛苦,可是毕竟是一匹马,怎么能不痛呢,这会可能已经痛的无法呼吸吧。
兰姝宸看着这个只比自己小三四岁的孩子,成熟着非人痛苦,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其实她的内心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坚强,遇到这个男童,就像决堤一样,嘴里无法说一句话完整的话来安慰这个脸色越来越青的小童。
而后,她握住男童有些微凉的手,努力净下心来,感觉小男童的手有些小胖,软软的,她忍着眼泪,温和的唱了一首童谣,虽然小男童可能听不见了,因为身后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但是她坚信自己能将声音传达到他的内心深处。
而男童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他努力的想看看这个抱着自己的大哥哥是谁,想记住他的脸庞,以后好道谢,可是瞌睡似乎挡都挡住,自己就要睡着了,越看越觉得这位大哥哥的脸好模糊,耳朵里似乎还出现了娘天籁般的歌声,引着他安心的合上了眼睛,而那个歌声越来越远......终于可以睡一会儿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着了再也起不来。
兰姝宸想,要是自己没有出来这闹市,该多好啊。
小孩子就不会有事,更不会丢了性命,他的人生有那么长的路还没走完,就这样断送在自己的手里。
她不杀伯仁,伯仁因她而亡,她从没这么迫切的想要一举铲除霍党!
人群后面,刘嫂子发现刚刚还在眼前晃的小子没见了,又听说前面有马车撞人,心里就一下没一下的跳起来,她有些心慌。
前面围着一堆人,指指点点,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的牵着一个4岁左右的小姑娘,见不方便就顺手抱起来,艰难的挤进人群。
当挤进来后,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还是自己在做梦,但是那的确是今儿早上给孩子穿在身上的衣裳,亲手缝制的布鞋,那个半躺在地上,没有任何生气的孩子,不正是自己的儿子么?!
她还是怀着一丝希望,放下小女童,快步走过来,就看见孩子嘴角淌着血,小心翼翼的探了鼻息,兰姝宸一把不忍这样的场面,她握住将要探鼻子那只粗糙的手。
说:“这位嫂子,对不起。”
刘嫂子艰难的转过头来,这个握着自己手的姑娘,眼里?着泪花,脸蛋粉嫩,可是一点儿也没有平息她的怒火和悲伤!
“对不起有何用,你告诉我,像你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会在意别人的生死!......怎么会在意别人的生死呢......”
她哪里不明白,孩子已经没了。
从激动的拉扯到后面无力的反驳,无不说明她无法反抗这样的贵族,甚至为自己悲惨的一生感到伤心欲绝,去年还有儿子,现在什么都没了。
兰姝宸被拉着动弹不得,刘嫂子灵魂叩问,让她不敢看刘嫂子空洞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