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连走了多日,路程也已过半,马上就要走到鄱阳地界。
此日,众人刚酒足饭饱,准备继续赶路,突然天降大雨,众人毫无防备,浑身湿透,走了好久终于找到一处破庙避雨。
“哎,真晦气,你说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下雨了呢?”程勇一脸沮丧的说道。
“我看这雨恐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了。”李大哥盯着外面的倾盆大雨说道。他的腿经过几日的休养,虽未痊愈,但总算不影响走路了。
“来的时候就天天下雨,走的时候又下雨,本想着用不了几日就能回到建业了。”刀疤也是一脸不痛快,他快有一个月的时间没见过他建业的妻女了。
几人生了一堆柴火,脱下衣服围着火炉想要尽快把衣服烘干,张灵见状休得把脸转到一旁。
“濮阳兄弟,张兄弟,来把衣服烤一烤,小心别着了凉了。”程勇见二人没有脱衣服,想让二人赶紧烘干一下。
“哦,不必了,程大哥,我衣服不算湿,一会就干了。”张灵赶忙摇摇头。
“我也不必了。”濮阳兴说道,若是只有张灵一个人不脱衣服未免会让她觉得尴尬,索性他也不脱了,虽然衣服湿了让他很难受。
张灵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程勇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太过在意。
几人就这样默默的在火堆旁烘着衣服,谁都没有说话,濮阳兴怕张灵着凉,自己点起一个火堆和张灵二人在一旁坐下。
屋外的雨依然下的很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老大,外面这么多马,里面好像有人。”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
“不管了,雨这么大,先进去躲着。”
紧接着外面冲进来十几人,每个人手里都带着兵刃。
“唰”的一声,程勇等人瞬间站了起来,虎视眈眈着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对面也是毫不示弱,纷纷亮出兵器对视着对面。
原本不大的庙里突然挤下了二十多人,场面顿时剑拔弩张,每个人都不敢掉以轻心,甚至都不敢大声喘气。二十多人的屋子,竟然出奇的静。
两拨人就这样对峙了好一会,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阿嚏”张灵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打破了庙里的宁静。
濮阳兴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走向前拱手说道:“大家都别紧张,我们是路过的货商,自此避雨。看样子诸位应该也是来此避雨的吧?既然这样大家何不坐下一起烤烤火?”
对面一人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质问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他原本进来的时候发现濮阳兴和另一个少年与其他人分开坐的,以为他们并不认识。可是刚刚看这个少年的举止,竟像是对面一伙的头儿,不禁暗暗打量眼前这个年轻的少年。
濮阳兴听着他的声音略显疲惫,像是走了好久的路,仔细观察之下,赫然发现对面竟有几人带着伤,这一发现让濮阳兴大吃一惊,开始揣测对方的身份。
对方见濮阳兴没有说话,更加警惕起来,双方又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大哥,你看他们像不像前几天路过的那伙商队?”其中一人一拍脑袋,骇然说道。
此话一出,对面竟个个红了眼睛,其中一人大声喝道:“你们是官府的人!”
濮阳兴闻言更加诧异,对面这些人几乎每人都身上都带着伤,像是刚经过一场打斗。听他们的语气,好像是在被官兵追赶。自己什么时候跟这样的人打过交道呢?
濮阳兴苦苦思索着,突然他失声道:“你们是清源山上的山贼?”
此言一出,程勇等人都呆住了,本来以为逃过了一劫,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然又在这里碰面了。
对面一人见濮阳兴能说出清源山三个字,心中更加确定对方是官府的人,怒声道:“朝廷走狗,替我兄弟偿命!”话音刚落就举刀向濮阳兴砍去,众人皆大惊失色,想去搭救却已经来不及了。
濮阳兴此时更加惊慌,他虽自幼习武但却从未与人做生死相博,眼见刀锋就要落下,濮阳兴还立在原地,众人已扭过头不敢再看。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闻言,纷纷看去,只见刀锋立在濮阳兴头上,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却并没有砍下,仔细一看,却是对方“大哥”握住了那人的手腕。
“他们不是官府的人。”大哥沉声道。
“你怎么敢断定他们不是官府的人,你忘了我们死去的兄弟了吗?”另一人恨声道。
“若是官府的人,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何况门口的马车还在,倘若他们真的是官府的人,没必要在装客商了。”大哥冷静的说道,丝毫没有在意手下刚才言语上的冲撞。
手下听完,觉得有几分道理,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杀气,但还是不放心的问道:“你们真的是客商?”
程勇闻言,赶忙向前道:“几位兄弟,怕是有什么误会。我们的确是从建业前往长沙的普通客商,如今想要返回建业,却逢大雨,因此暂时在此落脚。”
对面听闻,在仔细打量了几人后,终于有些相信,但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先前向濮阳兴出手的那人把刀收回,冲濮阳兴拱手道:“这位小兄弟,对不住了。”语气仍很强硬,众人却是敢怒不敢言。
濮阳兴却是松了一口气,忙道:“不碍事的,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那就没事了。我们能再此相聚,那便是有缘,还未请教诸位好汉姓名?”
“张惇。”为首那人冷冷说道。
“张大哥,我看兄弟们也都累了,不如坐下一起休息下,等雨停了再走。”濮阳兴说道。
张惇没有理会濮阳兴,自己找地坐了下来,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坐下。
濮阳兴见对方行事井然有序,气质不凡,丝毫不像是山贼,不由问道:“几位大哥皆是豪杰,一身武艺为何不报效朝廷,反倒要去做山贼?”
张惇还未说话,旁边一人先说到:“哼,你以为我们愿意做山贼吗?我们这些人本是江夏的守军,平日尽职尽责,可是却惹了全怿那个狗官,克扣我们的粮饷不说,还找借口杀了我们营里几个兄弟。我们本想替死去的兄弟讨个公道,不成想全怿那狗东西竟来到了豫章。我们几人也跟着来了豫章,不料他早已串通好豫章官员,想要将我们斩草除根,我们这才被逼上山。”
几人听到此处均是不住叹息,前方将士为国效力,却被恶臣逼上绝路,令人唏嘘。
濮阳兴听后震惊不已,因为这个全怿不是别人,正是名将全琮的三公子,扬武将军全绪的亲弟弟。而张灵的亲姐姐就是嫁给了全绪。
“那以后几位大哥有什么打算?”濮阳兴问道。
“哼,全家权势滔天,又有地方官员相护。我们如今只剩下十几人,又被官府追杀,恐怕是奈何不了全怿了。眼下又没有什么好去处。只是可恨,死去的兄弟的大仇不能得报!”那人恨恨的说道。
濮阳兴也为几人的遭遇感到不平,说道:“几位如果不嫌弃,在下倒有个好去处。”
“什么地方?”张惇好奇问道。
“实不相瞒,家父乃长沙太守濮阳逸,素来喜欢忠义之士,若几位不嫌长沙偏僻,在下可向家父推荐几位,只是不知几位大哥可否愿意?”
“你是濮阳逸的儿子?”这几人对濮阳逸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旁边的程勇等人也是万分惊讶,这么多天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濮阳兴的身份。
“若是如此,在好不过了。”张惇谢道。他倒是无所谓,只是不想在连累剩下的这几个还跟着他的兄弟。
“哎,张公子,你怎么了?”突然有人说道。
濮阳兴立马看过去,却见张灵已经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