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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表达物语(二)

林千千是多么希望立岩可以跟他们一起去,可是无论她怎么跟立岩讲述这次行动有多么妙不可言,立岩也没有为之所动,总是回答她“我不想去”。她的嘴可是超级能说的,能把一次几个小学生秘密集体乡村游说成是一次伟大的秘密行动。

梦晶在队伍前面领路。学校在小镇中心,走路到村子里确实有些远。沿着小镇的主街道走一段路,可以看到一处两栋房子之间有一条小土路,这是孩子们以为是他们发现的秘密通道,可以比较快地走回家。小土路在房子后面的一块荒地延伸向远处的田野,它使乡村与小镇秘密地联系在一起。走到田野中心时,可以绕行到一条水沟上,水沟两侧是用水泥砌起来的,它在孩子们的眼里是一条干净的小路,下雨天走这里不会沾上泥土。

这群孩子都是通校生,他们的家要么在镇里,要么分布在镇子周围的村子里。而住校生们今天晚上都得忙着回家,回很远的家。

住校生中包括立岩,学校下课后还要举行降旗仪式后才算放假,立岩一如既往地走到小学旁边的中学,等姐姐一起走。因为家离这里太远了,交通不便,他们周末都是住在镇上的姑姑家。他一直记着姐姐反反复复强调他的那句话:“小岩,一定看清楚两旁的车辆哦,还有,横穿街道时,一定要等到没有车子经过才可以走。”他认真地观察,按照之前姐姐教他的方法走到中学校门口,站在那里等姐姐放学。也有和他一样的学生在等待着。

捡石小队已经到达村子中心了,正往山林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的,活泼极了。

太阳向大山与天空的交迹下沉,拉着一层浓重的金黄色,远天像是着了火一样,远山披戴起一身黑衣。山下的房顶冒起了炊烟,袅袅地与轻风融合为一体。孩子们终于走到目的地,开始四处寻找。

立岩跟在姐姐身后,走向离学校不远处的姑姑家。姐姐走路很快,他总是要走几步再跑几步才能追上她,姐姐也会时不时地回头看看他有没有跟上,也会停下来等他。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末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又回到了学校。一大早上,还没有上课,同学们就在讨论捡石头的经历,教室里热闹得很。唯独林千千在一旁闷闷不乐,唉声叹气。她的同桌问她有没有捡到漂亮的石头。

“没有啊!我们好多人都没有捡到!”原来这就是她不开心的原因。

“啊?那不是白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哎!你妈妈有没有骂你啊,那天很晚才回家吧?”同桌是个女孩子,本来她也想去的,可是她的妈妈规定她必须按时回家。

妈妈?林千千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妈妈了。正是因为没有妈妈管着她,才会让她养成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因为爸爸来这个镇里有工作,她就从城里转学到这个小镇上读书,爸爸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她也不用住校,成为了那些住校生羡慕的同学之一。她不管到哪都是自来熟,分分钟就跟同学们打成一片,尤其她长得清新可爱,很招男孩子喜欢。

梦晶倒是捡了好多水晶石,在教室里极为炫耀,同学们都围着她,目光紧紧地锁着桌子上的几颗石头,确实是水晶石,只是不完整,略微有些破损,还有一些的形状没有老师那颗规则。虽然没有完美的,但足以引起同学们的关注。许多人都乞求着梦晶能分给他一块,倒是为难了梦晶了,这么多人也分不过来啊!后来,梦晶把她认为好看的几颗挑走了,留下几颗在桌子上,让大家自己拿,谁拿到就归谁。几个男孩子一把就抓完了,其他人怎么会抢得到呢。

晚上放了学,通校生都回家了,而住校生们吃完了晚饭,要准备晚读了。地点在教室后面的一大块草地上,据说那片地要用来建一栋新的教学楼,地上堆着一堆堆碎石头。

“哇塞!这个好像啊,会不会就是那种……”

“是啊!应该就是了吧?”

“真的吗?在哪里捡到的……”

……

一群学生在草地的一个角落里围在一起议论起来,书本被扔在身后的草丛中,被风吹得唰啦啦地叫着。

“立岩,我们去那边读书吧!”赵薪东拉着立岩走向他指着的方向,那边人很多,他喜欢热闹的地方。他们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也多亏了赵薪东的存在,立岩莫名其妙地就会认识一些朋友,也会莫名其妙就被高年级的学生欺负,因为他太调皮了,时不时地会跟校友打架。

这不,坐下来一回儿的功夫,立岩还没有读完一页书,赵薪东就跟旁边的学生聊起来了。晚读明明是学校为这些住校生提供的一段记知识的时光,因为他们没有家长在身边看着,可是在学生们的眼里,这就是一段妙不可言的交友时光。

“唉!立岩,我刚刚听说有同学在那边的石堆里捡到了水晶石,走,我们也去捡吧!你看,他们已经有好多人去了,再不去就被捡完了……”赵薪东突然回到立岩身边,合起了他的书,一把抓上立岩,要往他手指着的方向跑去。

“还是别去了吧,一会儿老师要来检查……”立岩反对无效。

随着这个能在石堆里捡到水晶石的消息传开,学生们纷纷走向石堆……果然,监督学生读书的老师来了,孩子们立马坐下来,也不管旁边的人是谁,自己认不认识,都面对面都笑了。旁边不知道是谁的书,被随意一个人拿起,不正经地读起来:

“哇啦……哇啦……”装的挺正经的,可是老师怎么会相信他们呢!这些孩子之中肯定有一个因为慌乱,拿倒了书本……

晚读结束,该进教室里自习了。一路上赵薪东都在感叹着:

“我捡的那块石头很像的,可他们说不是水晶石,我觉得明明就是嘛,我把它送给了小佳……唉!你有没有捡到啊,立岩?”小佳是个女生,也许就是赵薪东喜欢的女生吧。

“捡到了……但是,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水晶……”立岩说话总是这样,支支吾吾的,声音小得很。他从裤兜里掏出那颗石头,举着给赵薪东看。

“哇塞!这个应该是的,你运气真好,有很多同学都没有捡到呢!”那颗石头得到了主人以及主人的好友的认可。

“那你想把它送给谁啊?”

“送给谁?为什么要送给别人呢?”立岩不理解,虽然自己对这个东西并不感兴趣,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送给别人呢。“那,你要吗?”他可以把它给赵薪东的呀。

“我不要,我已经捡到我的啦,还送了人了,要它干嘛。”确实没用啊。

小时候想要一件东西,因为大家都有,大家都喜欢,所以自己才会想要;小时候喜欢一个人,因为希望她(他)开心的原因更伟大一些,所以想把大家都喜欢并且很稀有的东西送给她(他);小时候,总会希望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能送一个特别的礼物给自己,而且那份特别只属于自己……我们都希望有一个值得我们自己骄傲的机会。

第二天,课间休息,同学们大多都在教室外面玩闹。

“给你……”

立岩竟然主动跟林千千讲话了,林千千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笔戳到,转头发现是立岩叫她,开心地看着他,等他要说什么。结果立岩张开手,手心里有一颗水晶石,只说了两个字,就紧张得眼神飘忽不定。

林千千惊喜地张开嘴巴,拿起石头,差点就要叫喊起来,还好立岩朝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她才比起来嘴,一直憋着笑。那颗石头上沾满了立岩手心里流出来的汗水。

“你怎么会有啊?”林千千好奇地悄悄地问立岩。

“这个,这个是我在草地的石堆里捡的……”这是立岩说过话最多的一次,他向林千千讲述了整个发现那颗石头的经历。

“哇,哇!”林千千难以置信地感叹着……

“唉,其实我也有一颗的,是我昨天向梦晶换的,用我最爱的零食换的呢!”林千千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书包里翻找。“找到了!给你吧!”不等立岩反应,她就把那颗石头塞到他手里。

立岩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看着林千千开心的样子,他也笑了。

“你赶快把它收起来呀!千万不要把它弄丢了哦!”林千千提醒着立岩,而她自己也把立岩给她的那颗放进了书包最里层……

往后的许多年里,那两颗水晶石一直躲在某个角落里闪闪发光。

“我喜欢你”,给你一颗你喜欢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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