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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迷之喜爱

“你有喜欢的人吗?”张玮问过我后,我的脑子里只想到一个人,虽然我不懂她当时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算是有吧。”

我遇到过一个人,一个可以把生活过得很精致的人,他对生活的态度很精致,据说是洁癖和强迫症导致了他精致的习惯。在遇到他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学会改变性格,变得爱说话了。我开始思考“喜欢”是什么。我的日记本里开始多了一个名字——黎龙。写了好多晦涩的话,关于青春期对“喜欢”的思考。结果,我的日记本被爸爸翻看了,他写了一封很长的信给我,我没有看完,只记得内容表达的意思基本就是“年级还小,不宜谈情说爱!”我一气之下将日记本连同那封信埋进了花园里深深的土地里。我懊恼极了,觉得自己的思考被大人发现了,太没有脸面了,我不想跟别人承认我的信中已经藏着一份小小的喜爱了。爸爸有愧于他偷看了我的隐私,一直跟我道歉,我一直哭,结果无奈地用一顿零食打发了我。“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你妈妈的。”我真的信了他的鬼话……

初三的时候我与黎龙阴差阳错地成了同桌,起初,我们谁也不理谁,就差脸上写着四个大字——“我们不熟!”了。后来是因为老师要求同桌讨论问题,我们才渐渐讲起了话,最后我们无话不说了,连一些小心事都会跟彼此分享。

他经常吐槽我:“你怎么这么邋遢!书这么乱啊!你是个女生吗?下次老师讲考卷,你再找不出来,我可不分你看!“我经常找不到老师要讲的试卷,但我肯定,我每张试卷都有认真地做过,只是巧得很,偏偏老师要讲的时候不见了。所以我经常会跟同桌蹭考卷,我的那些同桌们对于我这个癖好可真的是映像深刻啊!

他时不时会提醒我:“该整理一下你的书了……该擦一下你的桌子了……”我说“要不你帮我一起整理吧,反正你很在行嘛!”他总说要我自己弄,改一改我邋遢的生活习惯。

“自己整理!”嘴上是这么说的,但他身体很诚实,已经帮我整理过好多次了,他还说:“我是因为自己看着不舒服才帮你的!“

对于他洁癖这个习惯我是真的很喜欢,我们的书桌时刻保持着干净,我的书也变得整齐了,不像以前那样,找一张试卷要把抽屉翻个底朝天。但是,他竟然因为这个习惯觉得害羞了,因为与常人不同,难免会被人议论,也会引起别人的反感。

我告诉他:“我觉得你这个习惯就是你的优点啊!很有耐心啊!一般人才没有能把书整理得看不出有几本那样整齐的技术。”

“你是在夸我吗?”

“当然了,说实话,你内心是不是在窃喜呀?哈哈哈!”我一夸他,他就会害羞地笑,他一笑,我也就忍不住地笑了。

他平时很安静,跟同学们只是正常的交流,不会打闹玩笑。经常一个人在课间休息的时候站在走廊阳台上吹风,看远处的天空。上自习课的时候特别认真,总是会跟习题较真,一定要把题解出来才肯罢休,有的时候下课了都还在做题。而我总是抓住课间休息的机会补觉,除非是去洗手间,一般不会离开座位。时间久了,我开始注意起他的一举一动。

早晨,郎朗读书声响彻整个校园,我最喜欢上早读课,因为讲小话不会被老师发现。我跟黎龙的话越讲越多了,结果我发现他就是个话痨,那张安静的仿佛在宣告别人“生人勿进”的脸其实就是一个虚伪的躯壳。“哈哈哈!”有时候讲到好笑的我们会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是要在老师没有在教室的情况下,如果遇到老师就必须得憋笑了,那种想笑却不能笑的感觉我深有体会。

我们憋着笑声,没有人知道我们想笑,直到老师视察离开以后,我们微微地转头看向对方,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噗噗噗!”没有人知道我们在笑什么,就连我也忘了,当时的我们究竟讲了些什么话,我只依稀记得,清晨的阳光从教室的窗户散落进来,落到我们的书本上,落到我们的脸上,像是给图画上色一般给我们包括周围的一切涂上了一层金黄的颜料。我始终记得黎龙用手捂着嘴却还是笑出了声的画面。

他平时笑的时候,脸上会出现两个大梨涡。

当然,我们并没有总是在早读课上讲话哦,还是认真地背书了,但是经常会出点小意外——黎龙总是爱在早读课上打瞌睡……他让我监督着他,一旦发现他闭眼超过三秒就用拳头狠狠地锤他,所以我总是在背书的时候时不时地去看他一眼,看着看着就着了魔了,又是阳光撒落在他脸上,使得他本来就皙白的脸蛋更加莹润剔透,我的天呐!这么形容一个男生不好吧!总之就是两个字“好看!”我竟然不想打扰他这份安静了,“没事的,就让他睡吧,毕竟初三了压力很大,他昨天晚上应该又熬夜了吧……”我一直在找寻不叫醒他的理由。我拿了一本书挡住刺眼的阳光,害怕那阳光打扰了他睡觉,我举了好一会儿。嘴里假装正经地读着书,其实我的心早就沦陷了,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难以言说。

“喂!你怎么不叫我?”他醒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我看你困得可怜嘛……那个,我一直观察着教室外面,你放心,外面没有老师经过……那个,醒了就赶快读书吧!你看看你,上次老师要求背的内容你都没有背呢!”我支支吾吾地向他解释着。

“哦”,他还不是很清醒,“你举着一本书干嘛啊?手不酸吗?”

我才反应过来,“哎呀!这不是我怕晒黑我自己嘛!”真的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已经很黑了,不介意再黑点儿。为了避免尴尬,我抬起手朝他肩膀上给了他一锤子。

“嗷!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我不是已经醒了吗?你还打?”他用手捂住肩头,生怕我再给他来一锤。

“我明明看到你闭眼了,超过三秒了!”我极力狡辩着,趁着他不清醒的头脑忽悠了他。他用极度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无奈的回答:“好,好好……下次打轻一点。”

过了一会儿老师走进教室,我们立马提起了几倍的精气神儿读书,整个教室的音量也比刚刚高了许多。

我渐渐习惯了下课时趴在走廊的阳台上吹风;习惯读书时把头转向黎龙的方向;习惯时不时地打他一锤子;习惯擦桌子,整理书籍。直到中考结束时,我才反应过来,我们要分开了,我们还有机会做同桌吗?那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在意他。

我一直觉得奇怪的是,我们两个明明平时都不爱说话的人,没想到凑在一起都可以成为话痨了。

后来,高一的教室里,我幸运地再一次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只是我们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讲了。我以为我们就应该这样平平淡淡的,成为普通的同班同学这种关系是最好的状态了。当初我一定没有想过,那段我本以为不会在意的同桌时光会成为我后来反复回味并引以为傲的记忆。我相信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即使这种缘分太浅以至于我察觉得太晚了。

高二的时候,我听说他谈恋爱了,那个女生追的他。那个女生在我们整个年级都是很有名气的,她不仅人长得好看,学习也是名列前茅的,还是舞蹈社的社长,要多优秀有多优秀。真是可笑,我竟然会去关注一个跟我毫不相干的女生。而且我并没有见过这个人,关于她的一切我只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总结一下——又是一个典型的“别人家的小孩”。至于黎龙嘛,我们就是同学而已,他谈恋爱关我什么事嘛!我一直这么警告着自己。

直到高二冬季运动会的时候,我在楼道里见到他与她并肩同行,我才明白,什么是喜欢。

原来,自己最大的敌人是自己经历过的岁月,那样悄无声息的消磨,最终也将每一个短暂的自己堆叠成永恒的过去。任凭时间悄然变更,所有的无奈都将推卸给过去的自己。很长时间以后,我突然明白,是时候跟从前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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