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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洪景手扶长剑,倨傲言道:“没听清楚?那我再说一遍,我让你从我面前爬过去!”

刘易寒怒火中烧,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刚要发作,蓦然间,他想起了虞老妇人此刻正危在旦夕,不能在这里有丝毫的耽搁,念及于此,刘易寒遂强忍心中怒火,松开紧握的双手,俯身于地,跪爬向前,因为愤怒,在向前爬时,手指紧抓路面,已是渗出丝丝血迹。

洪景见刘易寒如此,不由鄙夷而道:“当是无用之极!”言罢,便扬长而去。

一旁围观之人,也在指点刘易寒的软弱与无能之中散去。

刘易寒爬过之后,即起身跑到医馆之中,找到医士说明情况,便请医士随自己去看看虞老妇人。

那医士听刘易寒说的甚为严重,即让人备好医箱,随刘易寒一同来看虞老妇人。

片刻,刘易寒便领医士回到家中,那医士上前,细细看了看虞老妇人,又替虞老妇人把过脉后,言道:“这是风寒侵体,热毒不调之症,幸亏小兄弟你及早让我前来,如若再晚了一时半刻,热毒淤集于外,风寒侵入脏腑,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医士说罢之后,遂从药箱里拿出银针,在虞老妇人身上扎过数针之后,又从药箱拿出两包药递给刘易寒,言道:“这两包乃是清热驱寒的草药,你去把这两包草药煎了,给你义母服下,可除其体内的风寒之毒。”

刘易寒连问道:“那我义母可有大碍?”

医士言道:“已无大碍,我用银针将其体内的寒毒引出,再加上草药辅之,不日便可痊愈。”

刘易寒连连拜谢言道:“多谢医士,多谢医士。”

那医士言道:“何用言谢,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分。”

刘易寒此刻言道:“不知医士此次出诊需用多少钱?”

医士抚须笑道:“出诊之费,外加那两包草药,一共一百文钱。”

刘易寒身上并无如此多银两,不由为难言道:“但我身上只有十文钱……,医士,你看这样如何,我一担柴外卖十五文钱,我算你十文,我这几天给你家送十担柴如何?还有这十文钱你也先拿着。”

那医士接过十文钱之后,笑道:“你们母子二人倒是一般无二啊!上次你义母让我给你看病之时,乃是以首饰抵诊金,这次换你,便以木柴相抵……,也罢,看你乃是一片孝心,此次诊金就这十文钱吧。”言罢,便背起药箱,起身向外走去。

刘易寒直送那医士出了门口,在待那医士走后,刘易寒方才回到屋中为虞老妇人熬药。

良久,药才熬好,刘易寒此时端药汤来到床边,一手微微扶起虞老妇人,一手将药汤缓缓送入虞老妇人口中,在待虞老妇人喝完药后,刘易寒遂便将虞老妇人再次放平,并盖好被子。

药汤入腹,片刻过后,刘易寒但见虞老妇人脸色已慢慢好转,气息也慢慢平和,又过半个多时辰,虞老妇人面色已微现红润,刘易寒用手摸了下虞老妇人的额头,热烫已然散去,体肤之温已恢复如常,刘易寒寸步不离陪侍在旁。

又过近一个时辰,虞老妇人方才幽幽醒来,刘易寒见虞老妇人醒来,大喜过望,连道:“义母,你可醒了,之前你可把我给吓坏了!”说话间,已有些许哽咽。

虞老妇人虚声笑道:“易寒,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感觉,自己犹如在鬼门关中走过一遭一般。”

刘易寒遂将上山砍柴归来后,如何发现虞老妇人伤寒侵体,如何去请医士诸事说了一遍,其中自是隐去中途遇到洪景被其羞辱之事,刘易寒并非怕丢人,乃是怕虞老妇人为自己担心。

刘易寒说到最后,遂跪在虞老妇人床前,哭声言道:“义母,易寒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以后可不许在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虞老妇人病颜透着笑意,伸手抚摸着刘易寒的头发,言道:“易寒,你乃堂堂男子汉,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再说我这不是已经好了嘛,你就莫要再为我伤心了。”

刘易寒止住哭泣,抬头言道:“那义母你要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多加保重自己的身体。”

虞老妇人颔首说道:“好,义母答应你……,易寒,你也赶快起身吧。”

刘易寒应声起身之后,见虞老妇人已面露疲惫之色,遂道:“义母,你风寒刚刚有所好转,不宜多说多动,还是早点休息吧。”

虞老妇人微微点头,言道:“我已无碍了,易寒也劳累了半天了,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刘易寒应声,遂在安顿好虞老妇人之后,亦回偏房中休息去了。

夜里降了场大雪。

次日清晨,天色尚处阴沉,刘易寒便已早早起床,此刻雪势已停,刘易寒来到院中,但见院中白雪铺地,已是没至脚腕。

刘易寒连去熬药、做饭,在待虞老妇吃过饭,喝过药后,刘易寒向虞老妇人言道:“义母,我尚欠丁医士十担柴,一会便打算上山砍伐,趁机看看能不能再猎到些许野味,为义母你补补身子。”

刘易寒已从虞老妇人口中得知,昨日那个前来看病的医者姓丁,乃是天水郡城有名的医家。

虞老妇人言道:“才降大雪,此刻上山多有危险,易寒,你还是莫要去了……,再者丁医士不是说过不用你还了吗?”

刘易寒笑道:“丁医士虽是说过不用还了,但我觉得还是还给人家比较好,终究我们和他非亲非故。”

虞老妇人笑道:“易寒,你为人倒是分明……,也罢,我这里尚有百余文钱,你拿去还给丁医士,今日便别上山去了。”

刘易寒言道:“年关将近,义母还是留下钱物,以备家用,再说我进山也并非只为砍柴,乃是想为义母打些野味进补身子。”微微一顿之后,遂又接着笑道:“而且以我现在的身手,义母大可不必为我担心。”

虞老妇人见劝不住刘易寒,遂叮嘱言道:“雪山多险,易寒,你当万分小心才是。”

刘易寒应声称是,即收拾器具,背负黑穹弓,腰挂箭囊,踏雪出城,向山中而来。

天水郡所临山脉,正是天云国第一山脉关涌山,山势地跨于节、岳、羽三州,山峰雄伟,地势连绵不绝,气势磅礴。

关涌山居云明都城所辖诸郡之西南,阻隔节、岳二州之地,在当下四州割据称雄之势下,则为朝廷西南之屏障,只有数道隘口与节、岳二州通连,都有兵马把守。

关涌山也正因为地势险峻,山势宽广,乃是一些亡命之徒落草结伙之地,因此山中多聚有贼寇。

此时,刘易寒正爬上一座山峰,放眼望去,但见一片白雪皑皑之景,心中不由豪气顿生,随之仰天长啸开来,啸声响彻山谷,惊起数只飞禽。

那数只飞禽不长眼,向刘易寒飞来,刘易寒见罢大喜,连取下黑穹弓,拉弓搭箭,瞅准一只飞鸟,一箭直射而去。

刘易寒初次用箭射物,但见箭支与那飞禽擦边而过,未能射中。

刘易寒不由皱眉,心中暗道,看来活物终比死物要难射,一箭未中,有几只飞禽惊走,但尚有三只仍在刘易寒头顶上空盘旋,叫鸣不止,仿佛是在嘲笑刘易寒,根本不可能射中一般。

刘易寒再取一支箭,开弓瞄向其中一只,在瞅准其飞翔轨迹后,一箭急射而出,“嘭”的一声响,箭支正中那只飞禽的左翅。

那飞禽叫声凄惨摔落在地,其余两只飞禽闻声便要飞走。

与此同时,刘易寒已悟得箭术精要,哪能那么轻易放它们飞走,从箭囊中连抽出两只支箭,“嗖”“嗖”两声,直射而出。

那两只飞禽一先一后,应弦而落,皆摔落在地,第一只尚在刘易寒身旁两尺有余,第二只则在数丈开外。

刘易寒依次捡起三支飞禽,个头甚大,不由大喜言道:“运气真好!如此一来的话,义母的滋补之物,便是有了着落了。”言罢,遂收起弓箭,先自四下砍起木柴。

就在砍柴之中,蓦然之间,其旁木丛之中,一只野兔受惊疾奔而出,刘易寒见罢,连再取弓箭在手,遂便追了上去。

踏雪追了十余丈,刘易寒但见那野兔此刻正伏于一棵大树之下,不时警惕的四处张望。

刘易寒大喜,连上箭拉弓,瞄向那只野兔,就在便要射出的一刹那,只听“啪”的一声树枝断裂声,野兔受惊,飞窜而起。

刘易寒当机立断,就在野兔飞身纵起的一瞬间,扣弦而发,高声喝道:“中。”

野兔应声而倒,就在野兔倒地的一瞬间,刘易寒眼中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只箭影闪过。

就在刘易寒以为眼花之时,此刻山腰之中闪出三个大汉,并行走到野兔之处,其中左首大汉上前捡起野兔,看了看之后,向中间大汉言道:“大哥,这兔子被你射死了之后,又被那小子补了一箭。”说话间,便指向刘易寒。

刘易寒此刻亦走上前,只见那三人腰间各挂刀剑,身带长弓,三人之中,中间那人四方脸,络腮胡,神色甚为精壮,一看便知是豪迈之士,右首边那人面色白净,粗眉圆目,眼神闪动之中,足见智谋,而当前拿兔子之人,则是面色黝黑,神色凶狠,一看便知是个粗莽之辈。

中间那络腮大汉拿过兔子,细看了一下之后,赞道:“好箭法!此箭可是这位兄弟射的?”说话间,指着刘易寒所射那支箭,看向刘易寒。

刘易寒抱拳言道:“没错,此箭正是在下所射。”

络腮大汉随之便将野兔递给刘易寒,笑言道:“那这只野兔理当归小兄弟你所有。”

刘易寒还未答话,那黑脸大汉连抢过兔子,不满言道:“不行!大哥,这兔子明明是你射的,凭什么要给这个小子?”

白面大汉此时言道:“三弟,休要无理取闹,这兔子确实是这位小兄弟先行射杀的。”

黑脸大汉言道:“二哥,连你也这么说!那你俩倒是给俺说出个道理来,在理,俺便把这兔子还给这小子,不在理,俺便要下这兔子了。”

白面大汉向络腮大汉笑道:“大哥,你看三弟这个蛮脾气,不知何时才能改掉?”

络腮大汉也笑道:“估计是难了,如若真能改掉这脾气,三弟当是个有勇有谋之士,又岂用的着咱俩再为他担心!”

黑脸大汉不悦言道:“大哥,二哥,你们两个少在这里奚落俺,快快说来原因。”

白面大汉顿了顿之后,笑道:“三弟,你且看看两只箭射落的部位……,这位小兄弟的箭,直中野兔的心脏,而大哥这只箭却射中野兔的后腿,一箭正中心脏,若非先机先发,万万是办不到,由此可见,兔子定是被这位小兄弟先行射杀之后,方才被大哥射中的。”

黑脸大汉闻言,遂细看了一下手中野兔,在见两支箭确如白面大汉所说一般,遂将野兔递给刘易寒,言道:“小兄弟,刚刚是俺失礼,这野兔确是你的。”

刘易寒不曾想,这黑脸大汉虽是蛮横,但也直率讲理,遂笑道:“能在雪山之中遇到三位英雄,也算有缘,那在下便见花献佛,将此野兔,送于三位英雄。”

络腮大汉接过野兔,大笑言道:“好一个见花献佛……,不知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刘易寒抱拳言道:“在下刘易寒,天水郡城人氏,不知三位英雄如何称呼?”

黑脸大汉高声喊道:“俺叫张彪。”接着,遂又分别指着络腮大汉和白面大汉,言道:“这两位分别是俺大哥董林,二哥赵俊,我们皆是山……”

赵俊此时打断张彪话语,言道:“我们皆是山野闲居之人。”

刘易寒一一见礼,礼毕之后,言道:“三位英雄,在下还有事要忙,实不能相陪,就此别过,日后有缘再见。”

董林、赵俊、张彪三人闻言,亦皆向刘易寒抱拳言别。

刘易寒别过三人之后,即回到原处,继续伐木砍柴,不一会两担柴便已伐完,接着他便背好弓箭,挑着两担柴,手里拎着三只飞禽,回到天水郡城之中……

刘易寒此刻不知道,当下次再遇到董林、赵俊、张彪三人之时,已是兵戎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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