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林端的是一奇景了,方才未入林,辉光耀世;入林之后,林间水雾薄厚不一,阳光透过林间缝隙射入,有如一个个金光洞府,辉光行道。王令臣行走在林间,不由得再被眼前这番奇景吸引,脚步也由之放缓,不知不觉间,都不知走到了林间深处,周遭已再无游人。
王令臣一边欣赏,一边感叹:“此间盛景,当真令人沉迷,可惜无人能与我分享。”
“公子好雅兴,不如与我等分享一番如何?”突然一声冰冷的声音传来。
王令臣被这突兀之声吓得回了神,仔细左右打量一下,发现周围早已没了人,不知是何人躲藏出声。愣神了一会,试探地问道:“敢问是何人在此问话,却不现身?如若在下打扰阁下观景兴致,在下在此赔礼了。”说罢,拱手朝四周一抬。
突然,从四周树林中走出八名汉子,清一色的穿着墨色麻布衫,其中一人穿着倒是不同,乃是墨色白边青山袍,八名汉子向王令臣围拢走来。
王令臣紧张地盯着这几人,右手已经摸至了腰间,早上到了殷家以后,佩刀已经摘下放在了殷家,现在能拿来防身的也就只有腰间的匕首了。当先领头的大汉出声说道:“小子,你也不用看了,我等今日就是来找你晦气的,至于缘由嘛,要怪也只怪你瞎了眼,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什么人都敢高攀。”
王令臣打量着几人,自己高攀别人?以自己的身份在这巴蜀地界上怕是没有几人有资格让自己高攀。看来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把自己当一介普通士子看待,那这么看来这一路上也就只有姿色谈吐均是上佳的子墨姑娘当得起高攀了。
想到这里,王令臣忽然就想通了昨晚到今天的所有事情,难怪自己从事情发生以后,心里总是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但是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现在倒是清楚了。
这些日子盯梢自己一行的人,就是子墨府中的人,昨晚自己和文叔出去主动出击,虽说确实耽搁了时间,但是一开始就在营地不远处爆发的第一次冲突,那么大的动静,再加上自己还高声示警,子墨姑娘身手也还过得去,这点机警还是会有的,怎么可能自己和文叔回返之后,人消失了不说,连一点打斗混乱的痕迹都没有看到。
正是因为子墨认识他们,所以才和他们离去,也许是来不及留讯告知自己,也许是没给子墨留下讯息的机会,就这么被带回了家。看来是想果断点和自己切断关系啊,李家这做法虽然有点不近人情,但是不得不说,确实够果决的。
看来今天这一场架是不打不行了,王令臣发觉这几人不管是行走还是站位都暗合阵法之势,不论自己从哪突破对方都能及时增援,以多打少,自己单枪匹马的,看来硬闯是没什么机会了。便试探着问道:“你们是子墨府上的人?我对子墨姑娘可只是爱慕之意,并无非分之想,尔等这般行事,莫不是太过了些?”
当先领头的汉子冷漠回到:“过不过还轮不到你来说,我等不管你是爱慕之意还是非分之想,总之你小子打错了主意,小姐身份尊贵,非你这等小家族出来的人能配得上的,我劝你乘早打消念头,也好少吃点苦头。”
王令臣听罢反而大笑道:“好大的口气,巴蜀这地界上,恕我直言,我还未听说有什么李姓的世家大族。你们顶天了,只怕也就是一方豪强而已,也敢大言不惭身份尊贵。”
中年汉子严肃说道:“小子,莫要口出狂言,这巴蜀之地,虽然老牌新兴的世家大族不少,但不代表便没有其他隐世大家能与之抗衡。今日也让你开开眼,涨涨见识,临来之前阁主大人已经放了话,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等便是隐世墨家。在这巴蜀之地,即便是王族四家,也要让我墨家三分,小子我劝你最好打消那些不实际的念头。”说罢,中年汉子冷哼一声,死死盯住王令臣。
“墨家?就是那个汉朝立国之后便销声匿迹的墨家?不是说墨家早已断了传承吗?”王令臣听闻中年汉子所说之后,惊疑不定,自己这是什么运气,本来以为只是一般地方豪强,没见过世面而已,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庞然大物,这要真是传说中的那个墨家,那这会乐子可就大了。
“正是墨家,当年大汉罢黜百家,当时的墨家巨子急流勇退,带领墨家子弟隐居山野,逃过一劫,这么多年便一代代延续下来,我等隐世大家,岂是你们这些无知之人所能明白的。行了,废话也说够了,老子的拳头早就痒了。”中年汉子一脸傲气地回到,旋即不想再多耗费时间,挥手招呼四周墨家弟子向王令臣靠拢。
王令臣见此也知道今天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不过看几人并未动用兵刃,也就没抽出匕首,看来对方并不想置我于死地,自己也没必要主动用匕首招来不必要的灾祸,“看来我今天倒是有幸要见识见识你们这传说中的隐门墨家的深浅了。”
说罢也不待墨家子弟成合围之势,打量了一番走近的墨家子弟,其中有一方两人身形偏瘦,走路之时脚步不实,相比其他方向的人,估摸着这两人武艺应当相对偏弱,现今情况,若不拼一把冲出包围,只能是坐以待毙,双脚在地上猛得一蹬,便冲将过去。
瘦弱汉子见王令臣向自己冲过来,赶忙停步,两脚打开微微下沉,双眼紧盯着王令臣以做防备。“速来助我,这小子想跑。”
四周墨家子弟也迅速反应过来,瘦弱汉子两侧之人快速朝这边靠近,其余诸人也快速收拢包围。
王令臣一连踏出四步,两眼一撇瘦弱汉子身侧准备支援的墨家子弟,估算大概还需六息左右,对面的瘦弱汉子离自己只差三步远,如果全力一击,定能打个措手不及,冲开包围。
确定情况后,只见王令臣忽的大喝一声,右脚向前猛得踏出一大步,随即如猛虎下山之势,速度陡然提升,向前扑出。
瘦弱汉子被王令臣一声大喝震得一时恍惚,回过神时王令臣已然到了近前,瘦弱汉子赶忙起手招架,然两人之间武力多少还是有些差距,再加上王令臣一连几步前冲,蓄势已达巅峰,如猛虎捕食之势,一式冲拳直直打在汉子双臂之上,瘦弱汉子双臂不稳,被连带着砸到自己胸膛,整个人倒退四五步倒地不起。
“这小子不简单,大家小心,包上去,别让他跑了。”带头的大汉大喝说道,看来自己多少还是有点低估了这小子的武艺,没想到在自己等人合围之下,还能一击即中,冲开包围。
王令臣一招得逞,双脚站定,便听得侧边有拳风打来得呼啸之声,王令臣来不及缓口气,只得强行再提一口气,左脚后撤半步,蹲身举臂,架住了已然驰援到的墨家子弟的一式崩拳。
嘭得一声闷响,王令臣双臂略有下沉,好在还是架住了,若非自己反应及时,这一拳若打在身上,可就再无还手之力了。
王令臣也不做多想,双臂稳稳架住,借崩拳余势,身子微微下沉,旋即左脚往前踏一步,欺身而上,右手往上一架,左臂抡圆,一个转身,反手一式崩拳砸中对方后背,只见那汉子应声前扑,趴倒在地。
王令臣击倒第二人后,就势前冲两步,转身站定,总算缓了一口气,然后紧紧盯住身前的六人,摆好架势,随时准备还击。短短几息时间,一切已然发生,带头的汉子也被王令臣的身手和对时机的把握有所惊异,便抬手制止众人不再前进。
“怎么?传说中的隐世大家,墨家就这种货色?本公子现在可是才刚刚热身呐。”王令臣见众人不再上前,赶忙调息,自己也只是说得好听,这一连和两人过招,精神极度紧绷,后面更是强提一口气,现在也只能用语言嘲讽一下,拖拖时间,让自己有更多恢复的时间。
“小子倒是我小看你了,未曾想你小小年纪便有四品实力,倒着实不易,不过你也别太过狂妄,真当墨家无人?你一个初入四品的小家伙,口出狂言目中无人,今日某家便来教教你什么叫人外有人。”带头的男子厉声说道,说罢突得一个前冲,便直扑王令臣而来。
王令臣不敢大意,先前就十分在意这个领头大汉,走路稳健,下盘极稳,呼吸绵长,双臂长而粗壮,定是一位高手。自己先前冲击包围圈之时,一直留着后手,就是当心此人出手,现在要直面此人,瞬间就觉得一股压力笼罩着自己,好似一头猛虎盯住了自己一般。
王令臣双臂前架,左脚后撤半步,微微下沉,以期望再如先前一般架住攻势,再做反击,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虽然知道自己和对方有所差距,但自己做好准备,也不是完全不能交手。
中年大汉见王令臣摆起架势,也明了王令臣打的什么主意,但却仍旧不改攻势,继续前冲,同时说道:“小子,同一招在不同的人身上并不一定就有用,你还是太自信了。”
话音刚落,中年大汉已然冲到近前,只见那汉子蓄势已久的右拳猛然击出,目标正是王令臣已然拜好架势的双臂。一阵劲风迎面吹来,王令臣直到这时才感觉到这中年汉子气势之盛,如山岳崩摧,但已然为时已晚,只能硬着头皮硬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