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翘不可置信的看着顾苒,想起来之前看到她回忆里的那些事儿,觉得吧!大概她哥是真的有先见之明的。
想到万一她报仇那日,因为那个男人几句话一时心软,仇没报再把她自己搭进去,鹿翘就觉得很是恶寒。
“那你去吧!多看看,多受点刺激也好!免得你还能爱上杀全家的人,那我来这一趟,就白跑了。”
顾苒听她这么一说,脸顿时就白了,她自然知道鹿翘的厉害,可是……被当面说出来,她还是有些尴尬和难受。
“你可别对我做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我挺不会哄人的,也不会安慰你。”鹿翘看了她一眼,端起自己的茶抿了一口。
顾苒低下头不在说话,其实她很多时候也分不清自己对张崇新的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
想到顾家的断壁残垣,她是恨张崇新的,想到他骗自己去南楚和亲,她也是恨他的。
可一想到他和扶阳公主背着自己,暗地里有了孩子,她是又恨又气的。
“你那不是又恨又气,你那是不甘心。”鹿翘看了她的眼睛一眼,就知道了她的想法。
然后半靠着窗棂,接着说道:“你知道你们东丽国的岳安侯赵良祁吗?”
顾苒诧异的看着她,就听鹿翘说道:“他五六年前娶了一房妻子,成亲当晚获罪流放边关,男子一律参军打仗,女子沦为官妓。若不是他那位妻子还算有主见,且沉得住气,被老侯爷看中,到了军营也是做官妓的命。”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在全是男人的军营里安安生生的待了三年有余,岳安侯压根记不得她,当了将军接走了他家中的其他女眷,却唯独忘了他这位嫡妻。”
“后来的事,想必你比我还清楚吧!”鹿翘看着顾苒,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
顾苒自然是知道的,岳安侯赵良祁的事,可以说是涞阳城的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前两年还因着听说南楚的蓟州城附近有一女子与已故侯夫人极为相似,岳安侯还亲自领着人去,打算将那女子带回来。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岳安侯回到涞阳城后,却只字不提那位女子了。连同那位侯夫人的兄长也不再出府见人。
“其实他的那位夫人并没有死,还和一个男子成了亲,如今孩子都已经一岁多了。”鹿翘见她不说话,笑着把宁玥的事说了出来。
“什么?”顾苒惊讶不已。
“你这般惊讶作甚?”鹿翘有些嘲讽的笑笑,“是觉得那位夫人不知廉耻或者还是因为什么,让你这般惊讶?”
顾苒自然看到了鹿翘那抹嘲讽的笑,忙低下头去,不敢抬头去看她。
“赵良祁作为夫君,明知自己家人不会善待自己妻子,却将她丢在军营里,三年里不闻不问,到是军营里的军师处处护着他的夫人,后来两人日久生情,军师便带着那位夫人逃出了军营,两人如今日子过得温馨幸福。”
“所以,现在我到是想问问你,若是现下你这般情况,有一个男子,对你倾心相护,帮你报仇雪恨,你会选择杀你全家的张崇新,还是这位帮你报仇雪恨的男子呢?”
顾苒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所以在你惊讶于那位夫人活着,还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之时,你大可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是真有这么一个为你遮风挡雨的男人出现在你面前时,你会作何选择?”鹿翘不再看她,扭回头,看着窗外,继续悠哉悠哉的说起赵良祁的事来。
“你知道赵良祁为何会去蓟州城找那位夫人吗?”
“因为他和你一样,不甘心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变成了别人的,于是他去蓟州城,宁可杀掉他曾经的军师,也要把那位夫人带回来。”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深情的男人,却连自己妻子的尸首都认不出来,拉着一具女尸,带回涞阳城,告诉全天下人,那是他的侯夫人,把曾经伤害过他夫人的人统统都处罚了,可是他却忘了,就是因为他,他的夫人才会想着要逃离的。”
“你说,这样的男人,到底是深情还是薄情?”
顾苒低下头,不敢说话。
“你大可以因为你的深情,置你全家的死不顾,继续和扶阳公主共伺一夫……”
“我不!”顾苒眼角挂着泪,眼睛却直直的看着鹿翘,所有的抗拒在这一瞬间一触而发。
鹿翘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你也可以直接杀上门,让张崇新也尝尝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
顾苒只是哭,咬着唇不在说话。
“反正我无事,晚上带你去听听墙角,让你多看看你那心上人,到时候是留在他身边做没名没分的妾室,还是报仇,随你选好了。”
“我……”顾苒正欲说话,就看到鹿翘颇为不耐烦的站起身,挥了挥手,边外面走去。
“别来吵我,我歇会先。”
顾苒拿着手里的茶杯,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到了这样的时候,还要想着张崇新,明明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为什么她还会有不忍心……
………
夜里,风雨不期而至,张府的荣辉院里,却是灯火通明。
“少爷,我等随着河流一路向下游寻找至今,并未见到顾小姐的尸身。”随从跪在地上,声音里还带着些不可察觉的颤意。
张崇新双手背在身后,闭上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气,良久才说道:“罢了,都回来吧!再过几日就是我和公主的大婚,这边也不容出现差错。”
“是!少爷。”随从起身推开门,走进风雨里,没过一会就消失在了过道尽头。
张崇新转过身,看着书案上的画,喃喃出声:“苒苒,你别怪我,我这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出人头地。”
“你放心,你会永远活在我心里的,就算我和承欢成了亲,我的心里都会有你的位置的。”
“苒苒,你要是活着,你一定要回来找我,好不好?”
“等你回来,我就买一处院子,我们俩一起住在院子里。”
“苒苒……”张崇新满眼眷恋的看着画卷上的女子,手指摩挲着画上女子的脸。
这时,一小厮匆匆忙忙的跑进院子,也没进屋,就在门口喊到:“少爷少爷,扶阳公主过来了。”
屋里的张崇新眸光一闪,随即低下头亲吻了一下画中女子的脸,然后缓缓的收起画卷,才冲着门外说道:“来就来吧!这么慌张做什么?”
小厮一阵认错声后,就听到张崇新说道:“去把公主接到院子里来吧!小心些,别让公主淋了雨。”
“是!”小厮应声而去,跑进雨中时,扭头看了一眼房门,啐了一口口水。
张崇新拿起笔,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练起字来。
又过了片刻,就看到一群人朝院子里走来,领头的那人穿着黑袍,从头盖到脚,其余人恭恭敬敬的给她撑着伞。
那女人走到放门口,挥了挥手,她身后的人便后退着离开了院子。
祝承欢一进屋,就看到张崇新玉树临风的站在书案后写着什么,将袍子解开后,随意地丢在地上,然后巧笑倩兮的走到张崇新身边,抱住他的胳膊,软声软语的说道:“子语,你都不去外面接我。”
张崇新抬头温柔的看着她,嘴角带着笑,说道:“因为我知道,欢儿会来寻我的。”
“哼!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敢这般对我。”祝承欢嘟着嘴说道。
张崇新放下笔,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将祝承欢拉入自己怀中,温声哄道:“好了,下回我亲自去抱着你过来好不好?”
“好多人看着呢!我才不要。”祝承欢咯咯笑着。
“只有那样,他们才知道我们有多相爱啊!欢儿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有多爱你吗?”张崇新刮了刮她的鼻梁,调侃地说道。
“才没有,我是怕他们说我闲话呢!你不知道,最近涞阳城中到处说我们……哎呀,反正说得可难听了。”祝承欢不开心地说道。
“我们过我们的,他们说他们的。”
“可是他们总是提起顾苒,我不开心。”
“欢儿,顾苒她已经消失了,不会再回来了,我们不用因为她的原因,让我们过的不自在。”
“可是……”祝承欢还想说什么,就被张崇新用嘴堵住了唇,许久后,才听得男女气喘吁吁的声音。
张崇新用自己的额头抵着祝承欢的额头,暗哑着声音说道:“欢儿,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吗?”
“我没……”祝承欢双眼含羞,双颊泛红,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直勾得张崇新气血翻涌。
“那以后都不许提她了,好不好?”
“嗯!”祝承欢羞红了脸,低着头躲在男人的肩窝处,笑得得意洋洋。
张崇新站起身,抱起女人就往内室走。
“别……王御医说了,前三个月不可以的。”祝承欢娇娇软软的说道。
“可是欢儿,我想你了。”
接着就从内室里传出来女子娇羞的声音,还有男人轻声哄着的声音。
许是风雨交加的缘故,二人到是越发激烈,从开始的有所顾及到最后的无所顾忌,声音也越发大了起来。
鹿翘挑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现在自己身旁,牙关紧咬,双唇颤抖的女子。
“换个地方还是继续听?”鹿翘听着屋里传来的肆无忌惮的男女欢,爱声,认真的看着顾苒的面部表情。
顾苒听到这样的情形,突然捂着嘴,痛哭着就从院外跑了出去。
鹿翘看了一眼跑没影的顾苒,再看一眼屋里正激烈战斗的二人,若无其事的就消失在了原地。
反正顾苒服用了她给的隐身草,一时半会的,就算她跑去了皇宫里,也不会有人看得见。
那自己还是去外面找家茶楼坐坐吧,这秋雨大风的,还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