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翘带着彩云来到了人间的一座山头,两人站在山上往远处看去,虽然也算是绿意盎然,却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如今这个时节,不是才三月中嘛!怎么这里都没有人在地里劳作呢?”鹿翘很疑惑,远远的也看到那边的一个村子,几十户人家挨着一处,却不见有人走动。
“我也觉得奇怪,这还是早上呢,那个村子里怎么没人啊?”彩云也觉着奇怪得很。
“走!我们去看看。”
“嗯!”
两人闪身到了村口,看着有些陈旧的木头匾额上写着“孟家村”,鹿翘背着手就走进了村子里。
一条土路直通村里,一路上却半个人影都没有,连狗吠声也无。
“姐姐,这不会是个无人村吧?”彩云越走越害怕。
“不像。”鹿翘坚定的说。
“你们……是什么人?”微弱的声音响起,彩云还被吓了一跳,鹿翘则是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就看到一个看上去骨瘦如柴的男子,双眼凹陷,眼圈周围泛着青黑,嘴唇都干起了皮。他倒在院子门口,身上的衣服也还算半新。也看不出来是贫苦人家。
“这位大哥,我们是路过这边的,想来村里讨口水喝。”鹿翘蹲在男人身边,她不是医仙,自然也不会把脉,不会看面相判断这人是不是得了病。
“姑娘,你快走吧!我们这村子里的人都得了病,县城里的大夫来也束手无策,你别留在这里,会被传染的。”男人虚弱的说道。
“全村的人都得了和你一样的病?”鹿翘皱眉,难道是传说中的瘟疫。
“是啊!得了这病的,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死了好多人了,你是外面来的,赶紧走吧!别留在这里了。”男人颇有些苦口婆心的说道。
“唉!”鹿翘见他都这样了,还担心自己,让自己离开,想来之前也是个不错的汉子吧!
“彩云,你去院子里看看,有没有干净的水,舀一点过来。”
“好!”彩云从男人身上绕过去,走进了院子里,就看到了这家的正厅里还躺着几个人,她又跑到另外几间屋子门口往里看,看到了床上的女人,还有小孩,却都是虚弱的躺着,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都没力气起身看自己了。
彩云虽然也活了两三万年,也曾见过离别,可当她看到那个小小的孩子时,还是心里一酸。
她跑回院子里,看到了一个露天的水缸,里面装满了干净的清水,她四下寻找,找到了一把水瓢,连忙舀了一瓢水,端着去找鹿翘。
“姐姐。那边屋里……还有好多人,老人还有小孩。”
鹿翘看着她红了的眼眶,对她笑了笑,接过水瓢,手指虚空一捏,指尖就出现一枚药丸,又往水瓢里一扔,晃了晃水瓢就递到男人嘴边。
“大哥,喝点水,有力气。”
男人恍惚中也没看清楚她在做什么,却也张开嘴就着水瓢喝了几口水,入口的水没什么味道,喝到嘴里后却是一路暖到胃里。
男人还在惊奇这水的怪异,就听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说道:“能站起来吗?”
他看向女子,丝毫没有之前头晕眼花,看到的人也不再是影影错错,他动了动手脚,发现也不像之前那样的虚弱无力,他连忙从地上站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双脚,不停的用双手摸着自己的身体。
“我……我好了?”
“大概之前的病好了,但是你应该饿了许久,还会有些虚弱。”鹿翘也站起身看着他到处摸着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微笑着说。
男人看向她,想起她之前的举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仙姑,你一定是上天派来的仙姑,你是来救我们的仙姑。”说着又狠狠的磕着头,“仙姑,求求你,救救我爹娘还有我兄嫂侄子们吧!他们都快死了啊。”
“你先起来。”鹿翘一手端着水瓢,一手去扶他,“你如今虽然有些虚弱,但是我还得请你帮忙呢!”
“仙姑,你需要我做什么,我…我马上去做。”男人从地上站起来,却依旧是涕泪横流的模样。
“帮我找几只干净的碗,我们一起去给你的家人喂水。”
“好,好,好,我这就去。”然后男人转身就往自家厨房跑去。不一会儿功夫,他就抱着几只碗跑出来,站在水缸边,一只只快速的洗干净摆好。
鹿翘走上去,往每只碗里倒点水,然后就让男人和彩云端进去给屋里的人喝。
不时还能听到男人颤抖着声音和他的爹娘说:爹娘,有个仙姑来救我们了,你快喝了这水,仙姑还在外头等着呢!
没过一会儿,这家院子里的人都清醒了过来,男人的爹娘也慢慢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鹿翘,齐齐跪倒在地,一把鼻子一把泪的说着:“仙姑啊,多谢你救了我们一家人啊。”
接着就是其他的人,女人带着孩子们也都走出来,跪在了鹿翘跟前不停磕头,嘴里哭着喊着的,都是感激的话。
“你们快起来吧!村子里的人也要你们帮着我去救呢!”鹿翘扶不起来他们,只好无奈地说道。
“对对对!我们村子里还有人哩!”那位老太太突然醒悟过来,连忙站起身,让身后的人都起来,吩咐着留一个媳妇在家里做饭后,让全家老的少的跟着鹿翘走。
鹿翘目瞪口呆:……感觉老太太的话,可比自己的管用多了。
鹿翘带着这一家人就开始在村子里游走起来,她找了两只大桶,装了满满的水,放了几颗丹药进去,就让他们送到村子里的各家各户去。
一开始只有那男人一家忙活,后来渐渐的人就多了起来,等到后来,除了已经病逝的人,其他还活着的全村人都站在了鹿翘面前,齐齐跪倒在地,又哭又笑的说着感谢上天派了仙姑来救他们,他们愿意做牛做马的报答仙姑云云。
鹿翘一直喊着让她们起来,结果这些人却没有一个听她的。鹿翘叹了一口气,就站在那里等着他们恢复了情绪,才让他们各自回了家,安葬去世的家人。
还告诉他们,瘟疫的害处,尸体最好是火化为好。
村民们如今都十分听她的话,里长还组织起了年轻力壮的人,开始忙活着火化尸体的事。
鹿翘自然就被先前那男人的母亲领回了家,他们家得病算是晚的,所以家中并没有死人,老太太想去拉鹿翘的手,又想起这位是仙姑,她可不能冒犯了仙姑,索性也就在屋里陪着仙姑说起话来。
她家里的两个儿媳妇,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小孩子都围着鹿翘还有彩云坐在堂屋里,大眼睛全都看着鹿翘和彩云。
被一群孩子看着,鹿翘稍微觉得有些不大自在,老太太也自然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就让小孩子们去外面玩,丫头们去厨房帮忙。
“老夫人的话可真管用。”鹿翘笑着说道。
“仙姑可别笑话老婆子了,就我家这样的人家,我算什么老夫人啊!”老太太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
“那你也别仙姑仙姑的叫我了,我叫鹿翘,你叫我名字就好。”鹿翘依旧微笑着说。
“好的,鹿仙姑。”老太太慈眉善目的说道。
鹿翘:“……”
彩云坐在鹿翘身后,噗呲一声笑了起来。惹得老太太看向了她,她连忙收起了笑。
“她叫彩云,是我的妹妹。”鹿翘见老太太看着彩云,就给她介绍道。
“彩云姑娘刚才跟着我们跑上跑下,可有累着?”老太太自然而然的问道。
鹿翘:“……”所以说他们是不是对自己又成见啊?彩云就是姑娘了,自己就非得是个仙姑?
“不累的。”彩云连忙摇头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老太太,我之前在村口看到你们这里叫孟家村,可是这里住着都是孟姓家族?”鹿翘问道。
鹿翘这一问,老太太就打开了话匣子。
这里有三十多户人家,都是姓孟,村东头的里长家和村北边的孟青林家是孟家祖上的嫡系后代,而他们这些就是旁支了。
孟老太太的相公叫孟青水,地地道道的庄稼汉,没读过书,没出过远门,一辈子就守着家里那几亩地过活,日子不贫不富,也还过得去。
孟老太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孟秋国,二儿子孟秋泰,三儿子,也就是刚才倒在门口的那男人,叫孟秋民。
两个大儿子都已经成亲了,老大媳妇孟张氏,是二十里外的张家村里的姑娘,老二媳妇孟赵氏,是隔壁柳树村的姑娘,如今都各有三个小孩儿。
鹿翘对她家这么多的人口,也没什么特别感觉,毕竟她记得很多年前,她在的那家院子里,人口更多了。
孟老太问鹿翘接下来要去哪里,鹿翘说先等他们村子里的人病情都好了再说,孟老太一听开心得不行。
第二日一早,鹿翘带着彩云去转了转这村子的外围,到也是青山绿水,远远看去,入眼的都是青青的稻田,可以想像一下秋天的时候,这一片都是金黄色稻谷的样子。
“彩云,你喜欢这里吗?”鹿翘问道。
彩云拉着鹿翘回头,指着孟家村的后山那边,被小河的包围起来的一座小岛,那里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我喜欢那边。”
“为什么?”鹿翘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走过那里,远远的就感觉那片竹林好大,竹林后面有山,如果住在那里,应当很清静。”彩云煞有其事地说道。
“聚灵山那么清静,你不喜欢吗?”鹿翘挑眉看着她,问道。
“那里和聚灵山不一样。”彩云嘟着嘴说道。
鹿翘没在说话,反而牵起她的手,闪身去了那座小岛上。
小岛从外面看起来很小,进来以后发现还挺大,竹林的一边有一个湖泊,湖泊边上还有块空地,除了那座小山,整座小岛上都是青青的翠竹。
“你确定你喜欢心里?”鹿翘问道。
“喜欢。”彩云肯定地说道。
“那我们回去吧!看能不能把这座小岛买下来,请人在这里建一间屋子,湖泊那边架一个亭子,再种上着花花草草,以后想改就改,然后这里就是我们在人间的家了,好吗?”鹿翘看着彩云问道。
彩云听完,眼睛就亮了,“好呀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