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咽了口口水，他是见识过哥的脾气的，这时不敢说一句话，缩着脖子看看陈芷忻。
陈芷忻一时半会儿给自己顺了顺气，她是知道因为夏无乱亲让夏衍心情不好了，刚想说几句的时候，夏衍猛然走过来，拽着夏无的后领往外拖。
脸色更难看了。
“哥哥哥哥哥……”夏无回神，拼命喊了几声，伸手抱住夏衍的大腿，“别拽走我嘛！再让我待会儿好不好啊？”
夏衍不说话，板着个脸拽的愈加厉害，快到门口的时候，他直接把夏无扔了出去。
“哎哟……”夏无屁股着地，摔的那叫一个惨，他眼眶都憋红了，回头来委屈的看着夏衍，“哥……”
夏衍冷哼一声，转身走了，然后摔上门。
“别啊，哥！”夏无忍着疼爬起来，用力敲着门，“你开开门，你为什么生气啊？我做错什么了嘛！你开开门好不好？”
敲了几声之后没见有什么回应，夏无嘟起嘴，赌气似的踹了两脚门。
里面的夏衍就背对着门，脸阴沉的可怕，手指也蜷进了手掌，紧紧握着，像是发怒前的征兆，而这种征兆像是隐忍了许久的样子，是从骨子里蔓延出来的。
陈芷忻从没见过他如此，不由轻轻的叫了一声“夏老师”。
夏衍的拳头，好像稍微松开了些，但情绪依然没有好转。
“你别这样啊……多生气对身体不好的，你乖啊……”她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试图安慰他。
外面的踹门声又响了起来，夏无不停的喊着“哥”，叫的开开门，还在说嫂子都允许自己留下来等会了。
夏衍迈向陈芷忻的前脚也是瞬间缩了回去，再次转身，他把门打开了。
夏无见门开了，乖乖的站在门口委屈着一张脸，想着说几句话呢，夏衍忽然揪住他的领子举了起来，眯眼警告：“再赖着不走，我打断你的腿。”
夏无很难受，抓着夏衍的手甩着双腿：“放开我……哥……咳咳。”
“我不是你哥！”夏衍的力道凶狠了很多，恍若要活活将夏无掐死似的。
“夏老师！”陈芷忻看的惊出一身汗，照夏衍现在的情况看来，怒气都快冲破眼膜了，她得阻止。
“嫂……嫂子喊你。”夏无大概也意识到危险笼罩着自己，听到陈芷忻的声音，他试图让夏衍转移注意。
可夏衍也不喜欢听他叫嫂子，此刻几乎用尽了手上的力道，夏无整张脸都憋红了，咳嗽也厉害起来，他感觉呼吸不到什么空气，瞬间窒息。
“夏老师！你先放手啊！人快被你掐死了！”陈芷忻急的恨不得扯掉所有石膏，奔过去把夏衍的手松开！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人命！
夏衍却无动于衷，他的厌恶已经达到极限了，同时脑海里盘旋的问题是，如果夏无在自己手里消失，那么自己真的能释怀吗？
突然，他的手松了，夏无直直坠落，“啪”一声摔在地上，他捂着自己的喉咙呻吟，一瞬间与死神擦肩而过。
夏衍看了他一眼，跨过他走了。
陈芷忻松了口气：“吉纳，你去看看。”
太太的话要听，吉纳点点头过去看了，谁知夏无翻脸，把气都撒在了吉纳身上：“关你什么事？滚开！”
见他踹过来的腿，吉纳后退了一步。
陈芷忻发现夏衍不见了，急忙想打电话给他，倒是夏无觉得自己安全了，起来撇开吉纳朝陈芷忻冲过来，一咕溜撞进她怀里：“嫂子，刚才好害怕啊！我哥太凶了！还好嫂子帮我！呜呜……”
陈芷忻手里的手机就这样被撞的脱手，从床上滚到地上，她惊呼一声，举着一只手不知如何是好：“别……别哭了啊，先放开好不好？”
“就抱一会儿……”夏无看上去可委屈坏了，一个劲抱着不撒手，眼泪蹭在了陈芷忻的衣领上。
她没有办法，硬来也扯不开，只能等等再说。
不过这个等等，很不凑巧的夏衍回来了，跨进门便看见两个人抱在一块儿，才稍微平息一点儿的火气，突然又往上蹿。
“该放手了。”陈芷忻推了推夏无。
夏无背对着门口，伤心的厉害，根本没注意有人进来，突然后领被一扯，夏衍将他拎了起来，像抓只小鸡一样，走到门口再一次扔出去：“夏逸宗马上过来。”
“你告诉我爸了？”夏无坐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
夏衍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我还要特别警告你一下，别一口一个嫂子，也别再自说自话的找过来。”
夏无疑问的“为什么”被关在门外，他这回不想再闯进去了，满脑子想着父亲要来了，该逃还是主动去外面等着？
但从常理来看，父亲顶多怪罪几句，严重点的打几下，自己求饶认错一下就好，这么想着，夏无轻松的爬起来。
“混账！”一刹那，身后一道严厉且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夏逸宗手里的拐杖跟着在地上敲了两下。
夏无一愣，没想到父亲出现这么快，他扭头“嘿嘿”一笑：“爸……我知道错了……”
“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了？”夏逸宗举起拐杖，重重的朝夏无屁股上一记。
夏无痛呼一声，摸着屁股缩着肩膀：“爸，别打我了，我就是闷了出来走走，没干坏事……”
夏逸宗板着脸：“我不想在这里丢人现眼，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去！”
“好嘛……我听话的啊，爸不要凶我嘛……”夏无观察着父亲神色，做的尽量像个乖孩子一样。
夏逸宗刚才接到夏衍电话其实是很高兴的，十多年后，大儿子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就算只是要求把夏无带走。
所以他丢了手里的事情，赶来的特别快，这时他看着紧闭的病房门，虽有种想进去的冲动，却迟迟伸不出手去推门。
“爸，你是不是想进去啊？”夏无在旁边出声，说道，“我见过嫂子了，好漂亮，爸你为什么不喜欢啊？”
夏逸宗回头瞪了夏无一眼：“多嘴！”
“我说的是实话啊……”夏无挠了挠头，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啊。
“回去！”夏逸宗的拐杖又敲了敲地，顺便拎住夏无的耳朵。
“啊啊啊痛！”夏无半吊着身子，歪着头跟在夏逸宗身边。
里面的夏衍，站在门前听着他们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这才回过神看向陈芷忻。
“夏老师？”陈芷忻的眉毛向上挑起，并挤出一个特别好看特别暖的微笑。
“嗯。”夏衍正色回答，心情因为这样的笑似乎也好了不少，他拐进浴室不知道干吗去，一会儿拿了条毛巾过来，“是不是亲这儿了？”
“是……吧？”陈芷忻也不太确定哪个位置了，反正是这边脸颊没错，而且还是两下。
夏衍轻轻的给她擦拭，擦了一遍又一遍，陈芷忻就这么专注的盯着他的脸，从干净的发际线，到双眼，再到鼻头到下巴，轮廓描绘的清清楚楚。
好好看啊，生过气的脸还是这么好看。
“夏老师……”她轻轻的叫了一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消气了吗？”
“我没生气。”他抬眼看看她，再擦了两下才收手，“我看见他只是不爽。”
陈芷忻一只手托着下巴：“是吗？不爽太简单了。”发那么大火呢……
“我看他和你很亲密。”夏衍终于说出了不爽的缘由，若有所思道，“他伤害过你，你一点都不恨他？”
论伤害来说，夏无是个罪犯，陈芷忻理应恨他让自己成了个半残废的人，但自己也不能执迷于恨中，不仅不健康，还心情不好犯不着。
“不讨厌也不喜欢。”陈芷忻想了想说。
当然自己讨厌的人不能强制让她也讨厌，夏衍叹了口气：“但你下回别那么惯着他了，离他远点。”
陈芷忻努了努嘴：“我也不想啊，他自己太粘人了，脾气也一碰就燃，我要是再赶他什么的，我怕他对我也要动手了。”
看这丫头，第一眼便对夏无了解的挺透彻，夏衍再度对她刮目相看：“你看人这么厉害了？”
“哪有啦，经验所得吧！”她眨眨眼，落在地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夏衍弯腰捡起来：“王大乔的。”
“大乔？该不会是来看我吧？”陈芷忻这么认为，心里美滋滋的，连忙接听。
“芷忻！我好想你啊！”王大乔一开口就是大嗓门，将自己的怀念之情诠释的淋漓尽致。
陈芷忻的手机离了耳朵又靠近：“好啦好啦，我也想你，拜托你轻点儿！”这点和赵倩真是太像了！
“么么哒！为了圆我们的思念，我马上就到医院来看你了！”王大乔兴奋道，“我还给你买了很多你爱吃的！对了对了，我刚买了杂志！最新的时装秀！”
“知道啦，你好好走路好不好？别顾着讲电话了。”陈芷忻打断。
“好好！那我挂了啊！等我五分钟！”
“那些行李……怎么回事？”夏衍放了毛巾出来问，一开始进去太气了也没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