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舜快走到御书房时,一路上昂着头这才稍稍的低了下来,即将要面见皇上,还是低调些好,毕竟这一场戏如果要演下去,当真是不容易的。
果然一进御书房,齐舜就看见齐远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在劝说着皇上:“请父皇息怒,十七弟他毕竟还年轻,有时难免会意气用事,您看在他以往战功赫赫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他的冲动吧,只要他戴罪立功,挽回失利的战况,您就不要再与他计较了。”
齐舜静立一边,耐着性子听齐远把话说完,才对皇上跪拜道:“儿臣参见父皇,见过皇兄!”
“混账的东西!”皇上见了齐舜,二话不说就把手中的那本奏折扔到了齐舜的脸上。
皇上的怒骂也随之传来:“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奏折上所写的前方战况,朕竟然还相信主将突然抛下数万将士扬长而去,将士们还会打胜仗的鬼话!舜儿,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齐舜从地上捡起那本奏折仔细的看了一遍,这奏折是左参军曹石所写,齐舜也不辩解,只是一个劲的认错:“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这就赶回卫国,儿臣一定会力挽狂澜,反败为胜的!”
皇上依旧是怒气不减:“休要说大话!你还记得朕曾经说过,如果前方战事失利,不仅要罚你一个人,还要一并惩处宣侧妃的事情吗?”
齐舜最怕的就是这个,他自己怎样受罚都可以,唯独不能让宣翎被自己连累,他这时才终于开始为自己辩驳道:“父皇,先不提您要惩罚谁的事,儿臣只想问一句,您真的信这位曹参军的话吗?”
皇上听了齐舜的话,更加生气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拿军情扯谎?这份奏折也是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的,这上面所奏怎能有假?”
齐远这时也从旁附和着皇上:“父皇,我看十七弟是想护着宣侧妃一时昏了头,八百里急奏怎么可能有假?老十七,你现在还有机会戴罪立功,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而毁了你的战功和英明呢?”
齐舜眼底闪过一道寒光,他直视着齐远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哦?皇兄,我怎么听说你最近色令智昏,差点强抢良家少女呢?”
齐远的瞬间变了脸色:“你!你哪里听得这些毫无根据的谣传?本宫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齐舜俊眉一挑,底气十足的问道:“皇兄身为堂堂的太子,都有人敢这样造您的谣,那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也有人有胆子再造我的谣呢?”
齐远被齐舜的话激怒了,他指着齐舜怒吼道:“胡闹!别人再怎么造本宫的谣,也不过是无关痛痒的事情,本宫身正不怕影子斜,怎么会惧怕流言蜚语?可是你征战在外,作为主将竟然擅自离营,导致军心涣散,这样的后果可想而知,怎么会有人故意说谎?老十七,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皇上再也听不下去他们的争吵:“够了,都给朕闭嘴!远儿,你少说两句!舜儿,你到底是昏了头还是吃了豹子胆,竟然敢说这启奏军情的奏折有假,朕问你,你有何证据能证明这曹参军所奏是假的?”
齐舜摇摇头:“儿臣现在没有证据。”
皇上真是要被齐舜气得火冒三丈了:“大胆!舜儿,你不要以为自己依仗着军功就可以居功自傲了,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分明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你是不是觉得朕的位置,应该由你来坐了?”:
齐舜立刻叩首道:“父皇息怒,儿臣不敢!儿臣绝没有任何僭越之心!儿臣只是在说实话,儿臣手里现在真的没有曹参军说谎的证据,不过儿臣敢向父皇保证,三日之后,必有捷报传来!”
皇上怒斥道:“捷报?什么捷报?三日后的事情你怎么知道?你无非就是想拖延在京的时间,拖延你和宣侧妃受罚的时间罢了!来人呢,把晟王给朕暂押到熙合殿,与宣侧妃一起严加看守,听后发落!”
齐舜还不放弃,既然在坚持着:“父皇且慢,倘若儿臣说的是真的又当如何?”
齐舜的话让齐远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想说些什么,却被皇上抢白了过去:“若你说的是真的,那朕自然不会惩罚你和宣侧妃。不过你若是在为了拖延时间而骗朕,岂不是更贻误了军情?到那时,你有几条命来抵前方将士们的性命?”
齐舜信心十足的打着保票向皇上说道:“请父皇再信儿臣一次!如果三日后没有捷报传来,儿臣愿意与宣侧妃一起,以死向后陈的将士们谢罪!”
齐远听到“以死谢罪”这四个字时,心中真是乐开了花,这真是正中他的下怀,他立刻又问了一遍齐舜:“老十七,你这话可当真吗?倘若三日以后没有捷报传来,你夫妻二人便以死谢罪?”
齐舜高傲的抬着头,目不斜视的看着皇上说道:“我齐舜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必定说到做到!”
齐舜的决心和自信让皇上稍稍的动摇了,他甚至也有些怀疑这远在千里之外的奏折的真实性了,到底相信臣子,还是相信儿子,真是让他无从选择。
皇上扶额沉思了片刻方才又开了口:“舜儿,你不是小孩子,你是战功赫赫的亲王,朕这就暂且相信你一次,再等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以后,没有捷报,那你夫妻二人便真的要自行了断了!”
皇上说这话的时候,真是心疼的利害,他就算再生气,就算丰城真的失守了,他也舍不得让这个战神儿子就这样白白枉送了性命,可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现在想挽回也来不及了。
“儿臣遵旨!谢父皇隆恩!”齐舜说完便站起身来,他又对着皇上深施一礼:“父皇,儿臣就先告退了,儿臣这几日会一直在熙合殿等候捷报,如果真的有什么变动,儿臣也决不会从宫中逃离!”
皇上真的希望齐舜说的都是真的,三日后就会有捷报传来,他有些疲惫的摆摆手:“你先退下吧!结果怎样,三日后便见分晓了。”
齐远见齐舜竟然用几句话就化解了一场危机,心中更加忿忿不平了,他又对皇上说道:“父皇,战事军情岂能儿戏,任十七弟胡来?如果为了他的一句疯话而又耽误了三日,那么我后陈的将士岂不是又要白白牺牲掉很多?
儿臣不同意再等三天,老十七就应该即刻返回卫国,戴罪立功!受罚的事情嘛,可以让老十七功过相抵。还有宣侧妃,她当初被召进宫的原因,就是为了侍候母后,帮母后安胎,她在母后顺利产下皇子之前是不能离开皇宫的。父皇,您看儿臣说的对吗?”
齐舜此时此刻真是恨透了齐远,不过他还不能表现太明显,他的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所以也不用再跟齐远争辩什么。
皇上现在的愤怒已经减少了许多,他到底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子,他用手舒展了一下紧皱的眉头,声音略显疲惫的说道:“朕已决定再等三天了,不用再说了,你们都退下吧!”
齐远见皇上依然选择相信齐舜,也不再从中挑唆,悻悻而去了。
齐舜则疾步回到熙合殿,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宣翎。
宣翎的头脑终于完全清醒了,她第一反应就是齐舜是怎么知道她生病的?在与西凉酣战的时刻,齐舜就这样突然回京,没准就要顶着重色轻义的骂名了。
宣翎刚要问问轩辕葛问和蕙芷,是何人通知的齐舜,门外就传来了一声少女明快的声音:“嫂嫂,这么多天,我终于可以来看你了!”
“祥和?”宣翎立刻向蕙芷问道,“祥和这几天一直都没来看过我吗?”
蕙芷小声而快速的答道:“小姐您有所不知,祥和公主殿下前几日崴到了脚,皇后担心她的身体看得紧,她一直没能出鸾鸣宫。”
宣翎一听祥和竟然正好在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没过来,真是非常安心,她的心也随之放松了很多,嘴角也不由上扬着:“她今天来得正好!”
宣翎说完便起身走向门口去迎接祥和,祥和下了步撵以后,被两个宫女左右搀扶着,走路还是有些一瘸一拐。
“祥儿,你的脚可好些了?”宣翎边说边迎上祥和,亲自去搀扶她。
“嫂嫂!”祥和见宣翎面色红润来迎接自己,也终是相信宣翎这几日的确得的不是什么大病了了。
祥和愉悦的问道:“嫂嫂,我看你起色不错,你的风寒这次是彻底好了吧?”
宣翎点点头:“是啊,我这次得的风寒虽不是什么大病,但是一直让我头疼脚软,浑身都乏力,唯恐把这病传染给你,所以就一直没去看你,我今早刚刚觉得恢复了体力,可还没等我去看你,你倒先来看我了,真是叫我这个做嫂嫂的很过意不去呢。”
祥和却更加不好意思了:“嫂嫂,过意不去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我当初在十七哥出征之前答应过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结果不仅没照顾好你,我自己也受了伤,我真是太笨了!再见十七哥,我都不知道该怎办了?他一定会嘲笑我笨的。”
祥和话音刚落,就从她的身后传来了齐舜的声音:“我怎么会嫌弃你笨呢,傻丫头!”
祥和立刻回过头去,喜出望外的看着齐舜:“十七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