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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界盛宴

天行帝元一四十九年,天界沉浸在喜乐的氛围中,无处不是彩绸复叠、觥筹交错。

平日里几乎没什么动静的天界在这个日子里是六界里最为热闹的,恨不能把天界掀翻的架势。各族显要齐聚万神殿,放下种种恩仇举杯同饮销爱恨,行酒作乐恰似从未有过什么不快。

今次盛宴同从前一样热闹,也同从前一样,总有那么一个人,与这熙攘的人群格格不入。

宗神座的帘幔垂着,厚厚的不透光显得异样的压抑。千尘端坐在标有火神宗图腾的位置上,面前摆着酒和各色果盘。一左一右两个婢女跪坐在稍后方的位置,丝毫未动。

帘外那些刻意压低又用元力阻了的声音还是透了进来。

“今次怕是又坐不齐了。”

“这话说的,几时齐过?稍好些时还有青阳宗主,偶有一两次见着安宁宗主便是最齐的。”

“宗尊和长嬴宗主且不谈,就是白藏宗主也是多年未出现过了的。”

“发生了那样的事,白藏宗主便是心如死灰也是正常的,只是每年都让这异族来此坐着倒是惹得众人不快。”

“可不敢胡说,她虽是异族,到底还是白藏宗主唯一的子嗣,日后定是要承袭火神宗的宗主之位。”

“地位再高又如何,出生到底还是低贱,想着以后还要对她点头哈腰的便觉得恼火。”

……

这样的八卦她每年都要听一次,听得都快能背下来了。总的翻来覆去不过就是骂她是个异族,这么多年了也没骂出个什么新花样来。只可怜自己白白承袭了来自佛界的超强体质,有着异于常人的强大的听觉。每每听到别人骂自己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偏偏今天都这个时候了,森还未出现。

“可有青阳宗主的消息?”千尘问帘外的侍酒,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想来都已这个时辰,森怕是不会来了。

她在这厢胡思乱想着,没注意到殿中已悄然静了下来,等她意识到烦人的八卦声已经消失了的时候,对面赫赫然多了一个人。

红衫蓝裙,如此明媚的颜色硬生生的被她穿出了一股清肃之感来,周身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体写着靠近者杀一样。放眼六界,怕是再找不吃一个比她更冷漠的人来了,能够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保持着一副把一切踩在脚底的姿态,除了堤灵也不会再有谁了。

千尘敛了脸上惊讶的神情,毕恭毕敬的端了茶给她:“小姑,请用茶。”

堤灵接了茶也没喝,直接放在了一旁,挥挥手便让侍女们都出去了。

她不开口,千尘也不敢说话,只好乖乖的坐着,说也奇怪,堤灵进来之前她也是这样坐着,但并未觉得有何不舒服。堤灵进来之后她却觉得很不自在,坐不一会脚便麻了。

帘外也是一片死寂,整个氛围都跟着压抑了起来。

“小妹如此冷漠,让小辈很难做,也让我这个当哥哥的觉得难堪啊。”帘子随着话音起来又落下,殿上的气氛也活跃了起来。

千尘感激的看着来人——她那脸皮比这万神殿的墙还要厚的二伯,青阳宗主森。

森自顾自的倒了酒,见堤灵盯着他,又将酒杯推给了堤灵:“小妹当真是长大了变了许多,只是也该温柔些啊,否则说出去别人都说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教好你。那我心里得有多难受啊。”

“我素来不喜人矫作,尤其是二哥你。”

“呵……”

一场谈话就此结束,局面瞬间僵了下来。森只好避开堤灵的目光默默喝酒。要说他们兄妹五个中,堤灵与母亲最为相似,加之她自离开九重天起便去了佛界随佛尊修道,性子更是被养得像母亲一样没什么情绪,让人很难接近。

森也不常来天界,很少见到她,今次见到,才恍觉时间飞快。从前那么小的一个小妹,突然间就像一个大人一样出现在他面前,森突然觉得有些感伤。自打焱受那打击后就闭门不出,大哥与三妹更是离开了天界后就再无音信。

他都快记不起他们的模样了,几人在一起的日子过去太久,久到,他都已想不起到底发生过什么。

和这两人聊天真的是找不到话题,只能白白的给自己找气受。森喝完酒便起身,说是要去火神殿找焱。

森这一走,千尘就更紧张了。堤灵虽不在天界住,对她的管教却是一贯严格,但凡有一点儿不满意的地方便要接她去佛界看顾些日子。

在天界虽没人陪着,但好歹要顾着火神宗和总吏司,总是有事做的。在佛界除了听佛尊讲道便只能练功,仅有的消遣就是在鸿矩殿看书,虽然没人限制她的自由,但那日子和监禁也并无甚区别。

堤灵先开了口,问了问焱近来的状况,千尘也不敢撒谎,一五一十地说了。果不其然,她听了便发火。数落焱的话说得倒和森差不多,千尘心下想着这果然是亲亲的兄妹俩啊。

堤灵到底不似森那般话多,说了几句便没再讲他的不是。继而拿出一锦袋给千尘:“这是佛尊给的药,你拿去放在酒里,能让他清醒些。”

“其实父亲那样也没关系,殿里的事情我能解决。”千尘收了锦袋,近乎嘟囔。

她确实是已经习惯了,父亲那样整日醉着也好。她没经历过什么情爱,但总认为清醒地想念一个人应该很痛苦。

她不能对父亲的遭遇感同身受,因着她从未遇见过一个能让她心动的人,也从未经历过所谓刻骨铭心的恋情,只能以书里看见的为教条来剖析父亲为何要选择醉生梦死。

堤灵惊异于千尘在感情上的思维,当然更对的是愤怒:“你这样理解他能得到什么?不过是让他继续逃避现实,更加不负责任!我看你是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待久了脑子不清醒,过两日我再来接你去佛界,你去给我好好的待着,清理一下你这乱七八糟的想法。”撂下这话,堤灵便走了,剩千尘一个人坐在那苦恼着。

帘帐未放下,千尘和这殿中的人看着堤灵走到璨皓台,大家很有默契地闭嘴,一时间这殿里只剩下堤灵走动时发出的微响。

五行子是个善于伪装的人,但在面对自己的子孙时极为冷淡,大家都觉得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们的不喜。实际上旁人不知道的是这份冷淡也是装的,他并没有把厌恶摆到台面上来。

从宗神座移到了灿皓台,随着堤灵脚步靠近,五行子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神色严肃起来。他向来不喜欢堤灵,虽说那五个孩子他都不爱,甚至于有些憎恨。但对堤灵却不只如此,更有一种恐惧。

每每面对堤灵,他都有种看见了幻空的感觉,堤灵总是像幻空一样让他觉得可怕,和她相处的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她的一言一行,还有那张生人勿近的脸,都像是复刻的幻空。

幻空带给他的恐惧,好像难以消磨…

“佛界还有课业,女儿便先告辞了。”

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五行子也只点了点头。

直到堤灵走出万神殿的大门,这殿里的空气才算活络起来。五行子也暗暗地松了口气,兴许是因为她自离开天界起便去了佛界生活,她和幻空极为相似。尤其是俩人清冷的气场,当然在这一点上,幻空远远比不上堤灵。

幻空有与生俱来的强大,又初入世,情感上并不通透,只是让人不太敢接近,而堤灵是到哪都能让所有人觉得压抑。值得庆幸的是堤灵很少回来,回来也多是为了看看焱,极少来见他。

堤灵走后不多时,森便回来了。

“见着父亲了?”

“琅煊把我拦下了,说他去了墓陵。”

千尘松了口气,好在琅煊拦下了森,不然父亲怎么也免不了挨顿打。森平日里没什么正型,在面对这个弟弟时,那股子哥哥的威严瞬间就上来了。千尘见他正经时,几乎都是在斥责焱。

她偷偷抬眼看森,他捏着酒杯,面色尽是不爽。正欲说些什么,一颗毛球就从外面滚了进来,正正滚到千尘腿上。粉嫩的小脑袋伸了出来,冲着千尘甜甜地叫姐姐。

到底还是没躲过啊,千尘应了一声便也不再搭理她,只将桌上的酒往里推了推。

“绝颜,叫二伯,给你好吃的哦。”森倒是比千尘来得热情得多,他也很喜欢绝颜,毕竟算起来绝颜也是他亲亲的侄女,长得又可爱又讨喜的模样。

虽然他这么热情的去逗乐绝颜,但还是遭到了拒绝,绝颜一个劲的往千尘怀里钻,嘟囔着:“要姐姐,不要二伯,要姐姐!”千尘只能坐着不动,不理会绝颜,也不理会森那嫉妒的眼神。

“姐姐,饿。”动来动去的,绝颜终于觉得累了,坐在千尘腿上吵着要吃东西,千尘只得吩咐侍酒将桌上的点心切细了给她。到底是小孩子,吃饱便犯困,也不顾身在何处,只管得趴下便睡。

见千尘一动未动,森便觉好笑,不由得想调侃她一番。可这话还未出口就被千尘的眼神给阻了回去,她指了指睡在自己腿上的绝颜,恶狠狠的盯着森不准他发出半点声音。

遇上这么个大逆不道的侄女,森也只好认栽。

不敢乱动,呼吸都不敢太粗重,森深觉自己终于到了活得最憋屈的时候。

帘子突然被扯开。

大殿上忽然就静了下来,数百道目光从四面八方聚过来,齐刷刷的注视着宗神座,仿佛一台好戏即将开唱。

花百绮站在那里,逆着光,脸上愤怒的神情让她看起来像一头发怒的野兽。未等千尘和森有所动作,她便先将绝颜夺了过去,指着千尘骂她是个异族,说她居心不良想对绝颜下毒手。

花百绮脸上尽是愤怒和刻意的嘲笑,天界的人都知道她不喜欢千尘,她也常在各种场合表达对千尘的厌恶,但谁也没想到她会在盛宴上闹。花百绮越骂越难听,千尘一直不动,也没有开口说话。

森吩咐侍酒将帘子放下去:“花百绮,擅闯神宗座不合礼数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就算是因着担心绝颜,也要多注意一下礼仪。”森语气很软却也带着不满,但花百绮毕竟也是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妹妹,他也愿意给她个台阶下。

花百绮不屑顺着这台阶下,她宁可跳下去,也绝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礼数算什么,这异族都把刀子架到我女儿脖子上了还指望我给她面子向她三跪九拜吗?”她讨厌千尘,这在天界是众所周知的。

准确的说,她讨厌的是神宗。恰好只有白藏宗主的火神宗留在了天界,白藏宗主多年闭门不出,她的气便只有撒在千尘身上。

她把绝颜从千尘腿上抱起来紧紧地护在怀中,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千尘活活吞下去:“今日若是绝颜有半点损伤,你就等着死吧!”

这话倒也没惹恼千尘,她还是端正的坐在那自顾自的喝茶,也不去看花百绮。森却是有些坐不住了,让侍酒将花百绮请出去。侍酒上来扶花百绮,却被她一掌掴开。

花百绮到底有多年的修为,还得了五行子亲自教导。侍酒自然是抵不住,这一掌下来,脸上清晰可见起了印纹和血丝。侍酒不敢说话,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只低头站在一边,眼眶发红。

千尘放下杯子站起来走到花百绮身后,拉开了帘子:“姑姑,请回去吧。”说这话时她也不看花百绮,只盯着地上。

花百绮向来不喜欢她,总爱找些事来让她难堪。

如今见她如同奴仆一样站在那,心中更是一阵欢喜,故意提高了声调:“到底是神宗,做了奴仆的样子也难掩那一身贵气。”

她这么一叫,那些早想着看戏的人便大胆起来,纷纷往这边瞧,做足了看戏的样子。千尘也没抬头,仍盯着地上。

森站起身来拉过千尘,帘子簌地落下,拦住了看戏人的目光:“我不同你计较是看在绝颜的面子上,非要逼我发火才作数吗?”

这话像是戳到花百绮的痛处一样,她将绝颜放到垫子上,抬头对上森愤怒的目光:“有本事你便杀了我,看你能不能顺利地走出这万神殿,反正我不亏,神宗死一个算一个。”

他是知道她心里有怨的,或许是因着都是五行子的孩子,她却没有明面上的身份,又或许是因着众人口中所传的,幻空害死了花神女。不管因为什么,他都可以理解她心中的怨恨,只是没想到这怨恨已经到了这地步。

“千尘敬你是长辈不与你计较便算了,但你不能一直这样得寸进尺。”他素来不和人计较太多,但是花百绮这样放肆,在这满殿的人面前嘲讽千尘,这他是不能忍的。

“我便是放肆你又能怎样?”

森正欲教训一下她,帘子却又开了,五行子目光扫过三人,落在花百绮脸上:“身为姱欢殿主丝毫不知礼仪,成何体统!马上回姱欢殿去。”

终于被吵醒的绝颜慢腾腾的走到千尘身边抱住她的腿,跟她撒娇要抱抱。千尘没动,只盯着她头上随动作晃动的头花。

花百绮上前抱过绝颜,转身便向五行子哭诉,说千尘想害绝颜,一口一个异族,端的是满满的恨意。

她知道五行子不喜欢千尘,也不待见神宗,对九重天里那位更是厌恶。但五行子向来偏爱她,即便是她无理取闹也不会真的被责罚。

“他们和九重天里那老不休一样,都是不知死活的贱人!”

这一骂,森气不气倒不要紧,却直直换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响。五行子一脸怒气的站在她面前,平日里无论花百绮怎样的诋毁辱骂千尘和其他神宗,他权当不知情。

今日她竟敢在这大殿之上当着众人的面辱骂幻空,这若是让有心人传到佛界去,那岂不是要生生的拆了他的台。

“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口出狂言冲撞神宗辱骂上尊,你还要做些什么蠢事才肯罢休?你自己丢脸也算了,不要连累绝颜和你一起被人笑话!侍酒,押送姱欢殿主回去,即日起闭门思过!”

五行子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至少在人前他向来是喜怒有度的,几乎不会发火。见他气成这样,看戏的人纷纷移开了目光。好歹也是人家的家事,大家再怎么想看戏,这点台阶还是要给的。

花百绮自是不平,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带着绝颜便走了。她也清楚自己惹了些什么祸乱,虽说平日她骄纵惯了,但也清楚五行子给她的宠爱不过是因着亏欠她母亲,她本人在他心中根本没有很重要,她很清楚五行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五行子看侍酒带走花百绮,才转身对森说:“她素来骄纵惯了,你身为兄长也该多包涵些。”现在倒是想起他们之间还有血缘在了。多的话一个字也没有,也没对千尘说什么,甚至都没有看千尘一眼。

“让各位大人见笑了,还望各位见谅。”不痛不痒的一句,配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虽然僵硬但也受用。众人便也给了笑脸道无妨,反正戏也看了,心里正爽着。

殿里的氛围渐渐回暖,声音也慢慢的嘈杂了起来,虽然还是刻意压低了,但对森和千尘来说,依旧是清晰可闻。各桌谈论的,几乎都是由刚才的闹剧扯出来的多年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版本众多难辨真假。

这些故事常年流传在天界,他们也都听了许多次了,且不说真假,便是这么重复的听着,两人也都倦了,索性便不再去管外面的人讲什么,只坐着慢慢喝酒。

森埋怨千尘:“你这性子也太软弱了些,任她这般辱骂都不回击。她虽算是你姑姑,但你毕竟也是神宗,何况她也不给你面子你又何必给她脸?”

他确实很生气,好歹大家也算作一家人,她能在人前说出那些外人都不定说得出来的话确实太过分,但千尘竟一点都不反驳才是最让他生气的。

森的斥责也没能让千尘有什么反映,她低头摆弄着酒杯:“她要骂便骂好了,我只当没听见。二伯你不常在天界不知道,姑姑她平日里也多被人轻待,外面流言甚多,她心中有怨是难免的。总归还是血亲,她在我这里闹一闹总好过去外面失了身份。”

“你这样说着倒显得我这个做哥哥的没心肝,你就一点都不生气?”森实在无法理解她是怎样想的,这样的事换做旁人,只怕是今日这盛宴就变成了战场。

她倒好,不生气就算了还帮着花百绮开脱,森开始怀疑她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哪里知道她在这天界本就四处受敌,什么轻待耻笑她早就习惯了,并不在意。毕竟出了火神宗陪伴她长大的便也只有这些刻意的辱骂和鄙夷的目光。

花百绮叫她异族并不完全是因为讨厌她,只不过大家背地里都这么叫她。她向来觉得天界的人活得太无趣了,不然也不会一直揪着她的血统说事。

各司官员们去火神殿外殿的总吏司述职时也都不将她放在眼里,尤其是那些小官员,大官员们好歹还会做做样子,下面的那些人却是样子都不爱做,不屑全都摆在脸上。即便他们知道掌权的是她,也丝毫不愿放下纯正血统带给他们的骄傲。毕竟六界内,最不受人待见的就是像她这样掺杂了不同血统的异族。

当然也有例外,万里族族长乘风便是深受赞赏的异族,只是这也与他母亲的身份有关,乘风的母亲并不是修道者,只是人界的普通女子,是以乘风的力量完完全全的来自于天界。他和千尘是不一样的,千尘的血统太过强大,不免让人提心吊胆。

一个异族,并且是一个拥有一个极强力量的异族,受到世人轻视、排挤,仿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千尘抬起头来冲森笑:“不生气,我早就习惯了。也不光是姑姑,大家背地里都叫我异族,都说我不好。听了这么多年,早就没气了。”

她虽笑着,森却觉得那笑颇有几分苦涩,这么些年她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呢?森不知道,也未曾去了解过。

他自己躲天界这烂摊子尚且不及,哪还顾得上停下脚步来看看她过得怎么样。森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和过分了,她是他的亲人,如果他都不在意她过得怎么样,谁还会去照顾她关心她呢。

“你觉得我的暮林怎么样?”

“很好啊。”

“那你跟我去暮林修行吧。”

“不行,我在这里才能照顾父亲,帮他做事。您手下有苍鹿和玄鹿二位大人帮衬着,加之暮林平时也没什么事,要我去也无用。”

“可是……”

“我知道,二伯,谢谢你。”

千尘说完这话,便垂下头去不再看他。森只好不再提这个事,他自然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自岐走后,焱便一蹶不起,火神宗的大小事情都落在了玮焜和琅煊二人身上,千尘稍大些后,那些事自然就由她来处理了。火神权杖尚未交到她手上,火神宗的职责倒全由她揽了去。

森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或许她不需要安慰,又或许是这安慰的话都过于浅薄了些,实在是没什么用处。

侍酒拉开帘子,说有人拜见。

帘外站的是个少年,看着和千尘差不多的年纪。千尘想不起来自己认识这个人,于是看着森,想说可能是什么崇拜森的小辈吧,森却是直溜溜的看着千尘,眼中透着的信息是自己也不认识这个突然说要拜见的少年。

那少年端端行了大礼:“衍府河洛见过青阳宗主。”原来是河府君的儿子啊,森看着他,觉得他和他那个让人看了就头皮发麻的父亲是不一样的。

河府君这个人一辈子都活得像衍流的水一样,总是平静的样子,不争也不抢虽然是很好,但过于平静了也让人觉得无趣。这孩子却很好,有着水一样清澈的眼神,却是活泼的。

当年河府君想让河洛拜到森门下,但那时森已经接了去暮林的指令,当时的暮林百兽横行,实在不适合让一个孩子生活在那里,这事便也作罢了。原来恍惚间已经过了这么久,那个小娃娃都长这么大了。

“原来是小洛啊,快进来坐,这么久了你还这么崇拜我,你们这些小辈真是可爱。”森有感于自己的魅力,顿时舒心了许多,大声笑着招呼河洛快坐下。

“青阳宗主,我是来找千尘的。”

森四下找了找,地上也没有缝可钻:“找小尘的啊,别坐着,来站,我去办点事情,你们聊着。”森拉河洛坐下,飞快地跑了。一来实在丢脸,二来他想着去看看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弟弟。

河洛坐在千尘的对面,也没有向千尘行礼。他是河府君的儿子,总吏司虽管不着衍府,但河府君执掌的河运司是归总吏司管的。千尘时不时就得见上河府君几面,虽说现在火神权杖还没给她,但到底她已经接手火神宗的工作这么久了。

天界的这些人她接触得不多,河府君是她比较喜欢的,按年龄来说她怎么也只是个小辈,但河府君从来不把她当小辈看,更不会说她是异族。别人怎么看她怎么想她的,她多少都知道些。河府君在这天界中,也是难得的清流。

他这儿子到底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是就现在看来,不是个守礼法的主。她喜欢这样的人,不因外界规矩来拘束自己真实的心,能做到这样的人实在不多。

“你在心里夸我对吗?”河洛直勾勾地看着她,脸上扬着自信又骄傲的笑容。

千尘想说你倒是脸皮够厚,但还是端了神宗的架子,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不知承苍旻公子找我什么事。”

是了,这位公子的封号叫承苍旻,是河府君在他十岁时向天帝请封的,衍府向来只是他们一家人,河府君是个痴情的主,只一位妻子,说起来这天界几乎所有男人都是如此呢,就她所知的,也只有天帝不是如此,可是天帝的妻子也只有久居九重天的那位祖母。

河洛的母亲在他十岁时便道销,河府君也就在那时候给他请了封号,算是告诉别人下一任河府君就是河洛,也算是告诉别人不用再想着进河府的门。

“找你自然是交朋友了,本来我是想着宴会结束了去火神殿找你所以一直在府里睡觉,但是听说有人找你麻烦我就跑来了,不过好像来晚了,你没事吧?”看得出来是个有些聒噪的人,嘴皮子翻得比殿里的姑娘们八卦时都快。

“交朋友?公子说笑了。便是你父亲见了我也得叫上一声大人,你又是哪里来的勇气要和我交朋友。”她素来这样,对别人没什么好话。好话坏话落在别人耳朵里都一样难听,倒不如自己不好接触些,也叫别人省心,好心安理得的说她不好。

河洛还是笑着:“你若是喜欢别人叫你大人,我也可以迁就你,但你不是不喜欢嘛。我叫你千尘就好,你叫我河洛就行,或者叫我小洛,我朋友都这么叫我。”河洛倒是自来熟,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千尘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记事以来没人这么跟她说过话,她不知道怎么拒绝,也不太想拒绝他。只好任河洛说下去,偶尔答一两句,他常跟着父亲行商,知道许多其他地方的事情,这些事情都很有趣。

“人界的人不爱修道,只活百年为什么还有那么多节日?”这是她主动和河洛说得第一句话。

河洛给她剥了橘子递到她手里:“这橘子从苗长成树再到结果要数年,这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是很漫长的时间,这漫长的时间里他们不能只等着橘子长出来,还要做很多的事情,可是人也不能只做事情,要有一些东西能让他们放下疲惫,然后继续精神满满生活。所以他们把生命中值得庆祝的事情都发展成了节日,每一个节日他们都载歌载舞,尽情欢乐。就像我们的盛宴,虽然你不喜欢盛宴,但是盛宴可以给大家带来和平和快乐。”

是这样吗?千尘看着手中这个剥得有些难看的橘子,眉头微蹙,这个橘子怎么说呢?怎么能有人把橘子这种东西都剥得这么难看。

河洛看她盯着手中,顺她的视线看到了那确实让人有些不忍直视的橘子,尴尬的笑了笑:“我好歹也是河府君唯一的儿子,哪里会做这种事情。”这还是她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自己的,把这纨绔公子的形象表现得刚刚好,千尘忍不住便笑了出来。

“你笑起来真好看,这么看起来你和绝颜有点像啊。”河洛没有再端端坐着,随意的斜倚在桌上,托着腮看着她,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千尘敛了笑容:“你跟绝颜很熟吗?”

“姱欢殿和河运司有很多事务往来便认识了,绝颜爱极了我园子里那些鱼兽,常去玩,以后你要是想见她便到我那去吧。我衍府在这天界向来是不怵任何人的,我家那老头子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除了惯着我别无他法。”

看河洛一脸的嘚瑟,千尘就忍不住的想笑,本来是想着在他面前装装高冷好让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接触的,知难而退便罢了。可是眼前这人似乎没把她的表现放在眼里,只顾着说自己的话。倒也没让她觉得生气,这人坐在这不停嘴,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虽然不曾说什么宽慰人的语言,但实实在在让她觉得放下心来。

河洛看她笑得挺开心的,也松了口气,本来还想着要怎么让她放下戒备,他准备了很多方案,但是现在好像都用不上了。这位神宗并没有外界传言那样冷漠,虽说一开始他就不相信别人说的话。

聊了许久,直到河洛被衍府的人叫回去才作罢。其实一直都是河洛在说,千尘只是时不时的嗯上那么一两声,不过即便是这样,河洛也觉得成功的交到了这个新朋友。

走时河洛邀请千尘参加之后在清池殿的小宴,说要把千尘介绍给其他朋友认识,千尘虽然拒绝了,但河洛好似没听见她的拒绝一般,笑意盈盈地走了。

森回来时正好撞上河洛笑着离开,在火神殿吃了闭门羹的阴霾心情一扫而空,赶紧溜进去问了千尘河洛的事,千尘一一答了。

次日天明时,宴会方散了。千尘执意送森到九重天外才离开,森知道她是怕自己去找焱的麻烦,便也没拒绝。

越靠近九重天,瘴气越浓,森停下脚步让千尘回去:“这内里全是毒瘴,此前你也没来过,先回去吧,我怕一会找不到你。”

说话间他还揉了揉千尘的脑袋,他一向喜欢这样做,因为千尘和同龄人比起来长得不算快,年龄到了个子却没有努力地长。

森吩咐自己手下的人送千尘回去,他的随侍都是人界的修道者,既非天界中人,也没有那些阴阳怪气的小心思,和千尘多少也算亲近。

看他们离开,森才进了九重天。他倒是不怕别人跟在他身后进去,这九重天就像是幻空的玩具,她可以随意的操控这里的所有。连路都是常常变幻的,不熟悉的人进去很有可能就折在里面了。

九重天外四方上下都是密林浓瘴,内里却是一副好光景。

毒瘴到了这院中全都变了样,成了轻盈的烟雾,或盘踞塔身,或绕舞阁宇,飘飘渺渺似世外仙境。

只是这花团锦簇的院子让森有些晃神,毕竟上次来时看见的是只种了矮草的前院,森不知该骄傲还是无奈,母亲这术法越来越精,只怕这世上除了佛尊和静息,找不出第三个敌手了。只是每来一次便见到完全不同的景象,有种恍若隔世的惊悸。

四下瞧了瞧,未见得一个人影。四周无风,只最大的那棵树上叶片微微晃动。森走过去站在树旁,恭敬地低头行礼,轻唤了一声母亲。

叶子落下来几片,幻空自树上轻跳而下,手中提了一篮子的花。也不理会森,赤脚走到檐下将篮子搁在走廊上,正身坐在小桌前向屋里唤了一声“茶来”,便有一总角小僮端了茶具来,又有一仆前来倒上茶,顺手取了几片花瓣放入杯中。没什么礼仪之说,做完事便入了殿中不见踪影。

幻空独居九重天内已有多年,从不见她身旁有什么仆僮,便是他们兄妹在时也只有筠荀一人在这里做事。后来筠荀的身子大不如前,幻空便强行让她回佛界去修养了,是以这么多年,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待着。

“幻形术,近来身子懒怠,就想起这术法来。”幻空将泡好的茶推到他面前,从篮子里拿了一朵花出来在手中晃了晃扔到一边,一小童子便端端的站在那了。幻空指了指篮子,那小童便往上跳,又化作花落到里面。

森将目光从篮子里移开:“我倒是忘了母亲一向善察人心,术法超群。”茶很清爽,配着这九重天里常驻的苍灵芳景也是非常舒坦。

看着满院子的花草,森不由得想起尚小时候在这院子里同兄妹们打闹,那时和现在一样,一院芳菲,各色夹杂着盛放,没甚章程倒也不怪异。

筠荀同母亲在檐下下棋,有时候母亲也跟着筠荀一起织布缝衣,都是人界的法子拿来消磨时间。他们五人便在这院子里到处跑,糟践这开不败的春光。

那时候最爱闯祸的是堤灵,她总是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惹很多事情出来。譬如悄悄的将他的头发编成女儿家的小辫子,打碎了什么东西一定会嫁祸给焱,虽然她是最小的一个,却也是最让人头疼的一个,不知怎的现在竟成了最严肃的。

大哥和泠儿是最正经的,泠儿唯一不太正经的地方就是不喜欢别人叫她的封号,她总说长嬴不像是女儿家的封号,这么说起来,森觉得自己的青阳也并不像男儿家的封号。

泠儿喜静,大家在一起玩的时候她总是躲在树上睡觉。大哥一向是扮演一个解决纷争的角色,总是温柔笑着。

森心里没有来的升起一股恐慌,自离开九重天后他便再没见过大哥和泠儿,也不曾得知有关二人的只言片语、零星消息。他也找过,但六界之内仿佛没了这两人一样……现在他发现自己甚至想不起两人的脸来,记忆中只剩下睡在树枝上的那团粉白身影和一张温柔的模糊面庞。

“母亲是否有大哥和泠儿的消息?”他向来不提这事,总归都是母亲的孩子,无故失踪了她定然也会伤心。但今次又想起幼年时候,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这么一想,大哥和泠儿便愈发让他担忧。

“他们有自己的事要做,你就不要担忧了。此次你来得倒巧,跟我讲讲焱和千尘。”幻空似乎并不想谈这件事。

其实即便母亲深居九重天,外面的事情她想探知也都可以知道,并不需要他特意来讲,但森已经习惯了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把焱和千尘的情况大致讲了讲。

“千尘还小,焱也不照顾她,在天界难免受委屈,我想将她带去暮林。”他想着如果母亲出手帮他,即便千尘想留在这里照顾焱,也不得不跟着他去暮林。

他这点小心思自然也没能躲过母亲的眼睛:“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将她带走也没用,终究是要回来的。”

“可是她这样留在天界,终归是受屈……”

“好了,此时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我这里有一卷书,你带出去给千尘。”

幻空朝屋内挥了挥手,便有一黄衣小童捧着一卷书出来将书给了森。

“这是我从静息那拿的复魂卷。”

“母亲,您真的要千尘……”

“照我说的做就是,妖王岐的事千尘迟早会发现,五行子以为能瞒她多久。我不过是让她知道该知道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总有人会挡在前面给她另一个真相。”

森每每听见母亲叫父亲名字,都觉得是充满怨恨的。当然,他们二人素来不对盘,天界的人都传母亲之所以深居九重天不出是因为父亲当年背叛她,而父亲讨厌母亲是因为母亲害死了花神女。

这些故事听起来没什么毛病,只是他总觉得父母之间的仇恨不是单凭一个花神女就能引起的。母亲不是那种拈酸吃醋的人,如果是花神女横在父母之间,母亲肯定会选择远离他们,而不是像传闻一样去加害花神女。父母之间的仇恨,定然有更深的原因在,但这些,他都不敢开口问。

相比父母之间的陈年旧恨,他更担心的是千尘:“千尘虽然平日里都不提她母亲的事,但如果真的让她知道了岐的死因……”

“那就带她来,我自有安排。”

“您要借她的手,杀了父亲吗?”

“不,杀五行子,我亲自来。我只是给她一个机会,一个知道真相的机会。”

森不再说话了,只诺了这事,离开了九重天。他自小便知道父母不和,而父亲素来讨厌,或者说憎恨他们母子。

他对父亲没什么感情,神宗的位置是佛尊安排的,父亲只是遵了旨意,不然现在神宗位上只有花百绮一个人。说到底,神宗的位置是因着他们身上有从母亲那承来的血脉,和父亲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甚至有些恨父亲,恨父亲从未让自己感受过哪怕一丁点的爱,也恨父亲让母亲在这九重天待了这么多年。但是事情真的到了这一步的时候,他又不太想看到这场战争。只是他除了遵从母亲的旨意,别无他法,即便他有时候也想叛逆一下,最后却都是顺了她的意。

森走后,幻空抬手唤那黄衣小童过来,小童方走两步,便倏然倒地,化作一朵迎春花,幻空将它拾起放到桌上,轻叹,近来身子愈发倦了。有些事,还是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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